“哥儿、女儿,怎么样那不都是家里人,能白送去别人家受委屈?”
老人家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有些微醺:“自家心头肉,怎么能不管呢?”
可总有些人不想管。
问荇以水代酒,敬了老坊主一杯。
夜晚,熟悉的香气在他躺上床的一瞬如期而至。
问荇不动声色,掐了下自己的手腕,香气瞬间变淡。
初来陌生的地方,他今晚还不能熟睡。
断断续续的浅眠中,柳连鹊并未进入他的梦里,香味也随着天光既白彻底消散。
清晨,问荇辞别老坊主一家,又多给了十文表达谢意。
老坊主推脱不来钱,听说他是农户,给他塞了些上好的黄豆聊表谢意。
“小兄弟既然是种地人,要来县里是有什么事吗?”朱聪将问荇送到门口,有些好奇。
他知道附近镇子的人,许多一辈子都不会到县城里来。
“我夫郎是漓县人,我是受他所托来找他的熟人,顺便……”
问荇顿了顿,笑道:“我听说漓县有大户人家柳家,想见识见识有多气派。”
“你说柳家我可知道!”
“柳家确实气派啊,找人我帮不上忙,但要去柳家门口转悠,你随便问个当地人都能给你指路。”
问荇惊讶,故意问:“柳家这么有名?”
“那当然,他们之前逢年过节施粥,而且鲜少出过欺压人的事,虽然说我看那些公子夫人不太顺眼,但不得不说,柳家算是那群有钱的人里边好的了。”
男人唏嘘:“只可惜心善的柳大少爷走了,他走后柳家就很少施粥了,据说柳二少还喜欢逛窑子,都是亲兄弟,这差别太大了。”
“逛窑子?”
昨天妓院那的吆喝声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对,而且他我记得还没小兄弟你大,毛都没长齐呢。”
提起大户人家八卦秘辛,小坊主兴致勃勃压低声音:“嗨,他之前就喜欢胡闹,但还有他哥管着,没现在这么明显。”
“我有次送豆腐亲眼看到过,他哥亲自坐着轿子出来找他,被他气得差点晕过去。”
“柳大少爷急起来算是哥儿里脾气硬的了,按照我家隔壁那读书人的话说,就是不怒自威。”
“我站在他大老远外看着都害怕,可惜就算他也拿他弟弟半点办法没有。”
问荇早起的好心情散了大半。
柳连鹊拖着病体出来寻自己不争气的混账弟弟,还反被他嘲讽忤逆,书生遇到流氓纨绔,有理都说不清楚。
朱聪的话透露出个消息,没了柳连鹊的柳家正在逐步走着下坡路,至少开始渐渐失掉民心。
如果目的是为家族运势,他们拿柳连鹊献祭算是没派上半点用场,那柳夫人最近频频试探也就有迹可循。
之前苦苦铺垫这么多,结果家里还不如病秧子哥儿管事时候来的顺当,不心急找原因才奇怪。
朱聪和他爹一样健谈,又扯着问荇聊了会,突然意识到问荇还有事要做,尴尬摸了摸鼻子:“瞧我,一说话就停不住。”
“下次来漓县要是得了空,还可以来我家住!”
“别急着道别,说不定咱们晚上还能再见。”问荇半开玩笑道。
他打心眼里还挺感谢小坊主,从他嘴里不光知道不少漓县风土人情,还知道了柳家的近况和位置。
县丞也在县衙附近住着,是辅佐县令办公的文职,放眼当朝是个地方芝麻官,但在漓县当地,地位举足轻重。
出乎问荇意料,县丞家的宅子非常朴素,就好像大点的寻常人家民居,门口也没有迎客的小厮,瞧着静悄悄的。
由于是面见女子,他必须得保持好应有的礼仪和距离。
问荇愈发谨慎,轻轻叩门,随后后退两步站在原地静等,举手投足克制又礼貌。
吱呀————
门开了条缝,一个有九尺高的壮汉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一番问荇,眼中有些不耐:“谁啊?”
“我有要事,想要面见谢公子。”问荇客客气气道。
壮汉对他有些敌意,又看了他一遍,暗自嘀咕了不知什么话,然后大声冲着问荇嚷嚷:“小姐染风寒了,今天不能见人。”
“稍等。”
门口的动静不算小,略微沙哑的女声从院里传出,壮汉的神色里面变得恭敬,弯腰替她开门:“小姐。”
来者是个素面朝天,衣着整齐的少女,脸比问荇想得还要稚嫩,岁数约莫只比他略大些。
少女长着显岁数小的娃娃脸柳叶眉,身量不高,只到壮汉的胸口。
她面带笑意,虽然病着却不显病态,举手投足间满是为官者特有的圆滑和客套:“我瞧着公子面生,应当是农家人,登门拜访是有何要事?”
问荇不动声色低下头。
眼前的女公子是实打实的人精,他知道不光他在戒备谢韵,谢韵更在戒备着他,他还没开口,已经把他面上的身份看得七七八八。
眼下他能做的唯有坦诚:“有相熟之人所托,加上我自己也有事相求,他让我来寻女公子。”
“何事?”
少女略微诧异问荇谈吐礼貌。
她安静听完,随即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劈头盖脸问过来:“我今日体乏,公子不如开门见山。”
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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