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当然是没租出去。
    得知黎桢要租房的那一刻，他已经让人立即买了个新的房子，故意把价格调低挂到了网上。
    为了让价格和房子不匹配这个原因有个合理的解释，他还编了一个看起来可以信得过的理由，说是房东移民，就是想找个人住在里面，增添一点儿人气。
    即便如此，黎桢依旧没有租。
    当私人助理告诉靳博序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有些没想到。
    来吃饭的路上，他还在问助理黎桢有没有租到新的住的地方，助理回答说是租到了，还给他说了地址，说在纽斯顿大街十叁号，是个小型公寓，不是特别豪华，但价格依旧不低的一个区域。
    杨昊钦看他的反应就知道结果，安慰道:“说实话，你就这么打算暗地里偷偷跟她一辈子，她和祁峥都分手这么久了，你真不打算现身？”
    平日冷静惯了的靳博序，这一刻难得在他表情上看到迟疑，他说:“那个人，不是我和桢桢之间的阻力。”
    他们之间的阻力，五年前就已经很明了。
    她那么厌恨他，如果他出现在她面前，她是不是会惊吓到逃走。
    他有想过，要不要将她囚禁起来，不过目前看来，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囚禁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很是容易，但是这样，他就会彻底失去她爱上他的机会。
    目前这样默默守望着她，对他来说，也不错。
    杨昊钦本来还有话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
    靳博序转过目光，视线落在锁屏壁纸上，背景是在纽约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里，身穿法式长裙背影轻盈纤细的女孩儿正在全神贯注欣赏彼得·保罗·鲁本斯的画作《马塞斯的陨落》。
    一年前的在纽约游玩的黎桢，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拍了照片。
    新泽西。
    坐在巴士里的黎桢，戴着耳机正在看一部关于宇宙的纪录片。
    这段时间参加MCM竞赛榨干了她所有精力，上周竞赛结束，在等结果的这一段时间，她才获得了一些额外的休息时间，去和同小组的同学一起喝了个下午茶。她这几年简直一心扑在了学习上，娱乐的时候比较少。休息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去咖啡厅坐坐，她喜欢闻咖啡的味道，就像是依赖某种味道那般，会让她觉得放松。
    回到公寓后已经是傍晚，黎桢很意外的发现珍妮丝居然在家。从她住进来这一周多，珍妮丝几乎天天不见人影，不是和男朋友在旅游就是满世界的看展览。
    珍妮丝虽然有着轻微的大小姐脾气，但人其实很好，为人豁达开朗，待人也蛮真诚。
    相处这小半个月下来，两人相处的也比较愉快。
    双腿搭在茶几上的珍妮丝一边翻着手里的杂志，抬头跟黎桢打了声招呼，问她晚上吃什么。
    冰箱里吃的很多，黎桢回答道:“我准备做炒饭，你想吃吗？”
    珍妮丝眼睛里直放光，搬进来那天黎桢给她做过一次，她直接惊呼说是好吃。
    “想想想，就做炒饭。”
    见珍妮丝同意，黎桢换完衣服就去吧台旁边的洗手池洗手。
    无聊至极的珍妮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说是她昨天她路过西边的街道上，看见了一辆全球限量的迈巴赫轿车，那辆车她可喜欢，在她求了她爸很久，准备购买时却不知道被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买家捷足先登了，气的她牙痒痒。
    珍妮丝越说越愤愤不平:“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我跟前让我碰见，到时候我得看看，到底谁抢走了我的爱车。”
    黎桢听着珍妮丝的小抱怨，嘴角带着笑意在厨房做饭，还时不时附和她几句，“那你要是碰见那个买主该怎么办？”
    珍妮丝曲起手臂握紧拳头道:“那我只能愤恨的看一眼就走，毕竟我在这边闹事，我爸妈会扣我零花钱。”
    她这句话逗的黎桢哈哈笑出了声，打趣道:“你倒是能屈能伸。”
    “那可不，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肯定不是一般人，信息保密的很好，本来我爸还准备找人说说，让那人把这台车的购买机会能不能让出来，因为我过生日，他想满足我的愿望，但是愣是一点信息查不到。”
    说起家里人，珍妮丝的脸上无疑是幸福的表情。
    这几天黎桢早就观察到了这一点，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家，自从她和祁峥分手，她就很少再回去，黎萍已经当上了副校长，靳明生事业一般。
    身为父母，他们隔两天会给黎桢打一次电话，每次无非问的都是学习的事，黎萍对她抱得希望很大，希望她能好好努力，争取可以进一个知名的研究所。
    但每次提到关于研究所这样的话题，她就会不由自主想到靳博序，她从来不敢主动搜他的消息，连买杂志都是她自己听别人说有能力的物理学者会在哪几本杂志上发表文章，她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买，看能不能看到他写的文章。
    从杂志上她才得知，他进了剑桥大学卡迪文许实验室。
    看到她有点失落的表情，珍妮丝问道:“你怎么了？”
    黎桢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说道:“没事。”
    果然，有些话，还是不说口比较好。
    夜色渐浓。
    在颐北待了两周后，为了商务，靳博序启程去了英国。
    这几年来，他一直频繁地飞来飞去，与各地的人洽谈生意。
    英国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毕竟他曾在这里就读大学，而且他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本科课程。他更是在大一刚入学不久的时候，就被教授叫去了世界赫赫有名的物理实验室之一的实验室当助手。
    可谓顺风顺水的开始，不过最后戛然而止。
    到达英国的第一天晚上，靳博序先去拜访了自己大学时期的老师，两个人一直聊到了深夜。这样的聊天内容总是离不开物理的，之前靳博序研究的是凝聚态物理学方向，他的老师是这个领域的大佬。
    对他离开物理界的事，他老师一直觉得很遗憾，因此极力劝说他回来做研究。
    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回去了。
    有商务的原因在，靳博序在英国停留了五天，泽尚整个公司在北美的产业主要涉及的就是再生能源业和制造业，以及医疗设备和医疗保健技术行业，这次他来英国的目的，就是和他们的政府洽谈风能方面的业务。
    好在他能力出众，最后谈的结果比较好。在敲定合作后，他当天就打电话告诉了杨昊钦。
    杨昊钦在兴奋之余，问他什么时候回新泽西。
    望着脚下奢华靓丽的摩天大楼和摩肩接踵的人群，靳博序道：“没有其他事的话，今晚忙完就回。”
    杨昊钦：“那行，你这次回去好好休息几天，给自己放个小长假。”
    “嗯，挂了。”
    这边电话刚挂断，那边他在新泽西的助理就打电话过来，向他说新房子的情况。
    黎桢搬了新家，他就让助理在纽斯顿大街附近找了个合适的房子。新的住宅位于就在里森大道上，就和黎桢住的地方隔了一条街道。
    “那文森先生，您今晚大概什么时候到？”负责他在新泽西私人事务的是个西班牙女人，年纪五十岁左右，很精明能干。
    “凌晨叁点左右到。”
    “好的，到时候我会派司机去接您。”
    “嗯。”
    简短的对话结束，靳博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他出行东西很少，一个小箱子就能装满。
    这种小事一般都是随行的总助来做，但他不需要。
    忙完英国的事，公司的其他人就回了位于加州的总部。
    靳博序一个人去了机场，去机场的路上，天气就开始恶化。
    进了机场后，外面已经开始电闪雷鸣。
    在一次又一次的延误通知后，今晚所有从盖特威克机场起飞的航班都全部取消。
    天气预报显示，未来几天都是这种雷暴天气。
    回新泽西的时间被耽误，靳博序又查了其他机场可以飞往新泽西的航班，英国是铁定直飞不了。
    正在他准备换个路线时，身在荷兰的公司负责人打来电话，说是这边出了一些事，需要他过去解决。
    被天气影响，英国这边的机场也直飞不了阿姆斯特丹。迂回之下，他订了Eurostar列车的票辗转去了法国，计划从戴高乐机场转机去荷兰。
    由于Eurostar列车无法直达目的地，他就在巴黎北站下了车，乘车去了机场。
    在机场等待转机的时候，他看到了私人助理发给他的信息，里面的截图是普林斯顿官网才发不久的新闻。
    内容是有关MCM竞赛获奖的信息，在一片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非常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