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延心里不由地一颤,难怪人们都好像飞蛾扑火一样,明明知道去送死,却还是前仆后继,确实没有人能阻挡得了这么多金银财宝的诱惑。
若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硕大的蝙蝠,一个个都有手掌般大小,它们盘旋在宝藏上空,黑压压的一片。像施了法术一样,它们执意不肯离去。
若惜下意识的按住手中的剑,做好了防备。
“只要你不过去,那些蝙蝠是不会攻击你的。”萧子延并不惧怕,他的眼神直视前方,似乎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陆风见状,发出了阵阵惊叹,“这些蝙蝠真是吓人,难怪死伤了那么多人!”
这些蝙蝠并不是寻常蝙蝠,生命力极其顽强,它们吸食的血越多,它们的战斗能力就越强。而且,从小它们的食物就是鲜血掺杂着各种毒药,寻常的毒药是对它们根本就是无效的。一只只蝙蝠都挥舞着翅膀,如同英勇的战士在向人宣战一般,那阵势,甚是骇人。
萧子延与若惜并排站在狭窄曲折的洞穴里,相对无言,各怀心思。
“若惜!”一声惊呼声响彻在洞穴里。
若惜回头,没想到居然见到了靖月。此时的她消瘦了些,欣喜地神情却掩盖不了她疲惫的模样。两人静静的对视着,没有过多的语言,眼中闪烁的目光却说明了一切。
不过,当靖月看见若惜身边的萧子延时,欣喜地神情顿时降为了冰点。冷峻的目光直直逼视着萧子延,让萧子延觉得好像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好不自在。
“跟我来。”靖月唇角轻轻上扬,严肃的说道。
低洼潮湿的山洞里处处荡漾着泉水滴落下来清脆的回声,搅得若惜心乱如麻。
“我已将这里的情况并报给了宫主,已经研制出了对付蝙蝠的毒液。左护法今晚会来,我们辰时在路口集合,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活。”靖月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谈论的不是人的性命,而是蝼蚁一样。
滴答,滴答,滴答……泉水的叮咚声仍在继续,若惜的耳边一直回旋着靖月的声音,一个都不能活,一个都不能活!
若惜猛地向外跑去,留下了目睁口呆的靖月,她的担忧终究化为了现实。若惜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你现在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那一瞬间,若惜感觉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萧子延与陆风面面相觑,不知道若惜在在说些什么。只是脸上的神色却告诉萧子延,她很慌乱。
“发生了什么事情?”着还是萧子延第一次见到若惜是如此的神色,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要管发生了什么,相信我就是了。现在就走,不要回来。”咬着牙,若惜低声吐出一句话,手指紧扣着,倏地转过头,再次看着萧子延,眼神里满是期待。
萧子延毫不犹豫地说,“好,我不问理由,我们一起走。否则,我也不会走。”
若惜眼里的光芒顿时黯淡下来,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走。如果现在不走,你会后悔的。”
说完这些话,若惜头也不回地走了。看样子是天要他亡,那么他不得不亡。
“谁都知道,上次在华山论剑,你只输给了我们少庄主,我看你是想把我们赶走,独吞宝藏,我们才没那么傻了。”陆风不满的嘟嚷着,满是不屑。
萧子延看着渐渐远去的若惜,他相信若惜的话。只是,自己怎么能抛下她,一个人走了?
辰时。
此时的月亮刚刚升起来,像是脱水而出的玉轮冰盘,不染纤尘。
一群白衣女子面遮白纱,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而来,所到之处,成为了一道美妙绝伦的风景线。只是,美丽的外表下,却有着蛇蝎般的心肠。
“啊!灵鹫宫的人!”突然有个人用颤抖的声音叫到。众人纷纷抬头,看见了一群白衣女子,额头上印着的正是灵鹫宫的印记——红色的梅花花钿。一时间乱成了一团,他们企图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根本迈不开步子,随即有瘫软跌落到地下。
萧子延的手艰难地触到了随身的剑,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力气拨开。剧烈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全身,感觉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一个位置是属于自己的了。
他靠在石壁上,眼睁睁地看着这群白衣女子走进了山洞,却无能为力。
当一群白衣女子走进山洞,见到这么多金银财宝时,所以的人都愣住了。这么多的珍宝,其中的一件便是价值连城。
弱水从随身的盒子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一大块沾了毒液的腐肉,她轻轻一抛,腐肉在空中画出了个美丽的弧线就飞到了对面的岸上。
只见黑压压的蝙蝠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拼尽全力去刁啄这块鲜美无比的肉。不断地有蝙蝠落在地下,不一会儿,地下已是一片惨死的蝙蝠。不过它们就像没有察觉一般,一个落了下去,更多的蝙蝠又涌了过来。
这群白衣女子站在对岸,满怀期待地看着这一切,宝藏离她们是越来越近了。
终于,潮湿的山洞上空已见不到一只蝙蝠,满地惨死的蝙蝠在金灿灿的光芒下显得格外苍凉。
当一双双素白的鞋子踩过遍地蝙蝠,耀眼的金光刺得她们睁不开眼,满目珍宝,都不知道该把目光扫向何处。愣住了片刻,方才想起来,该把珍宝运到外面的箱子里。
萧子延看着这些女子来来往往,心里却在想着若惜,她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此时却没有看见她?满心的疑问没有人解开,只是在心里暗自祈祷着,她不要在这里,不要中毒!
突然,萧子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极似若惜,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走进山洞,消失在转角处。
萧子延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山洞口,内心忐忑不安。只希望看清那个女子的正面,好确定那不是若惜。
终于,她们再一次运着一箱珍宝出来,萧子延远远地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身影越来越近,再次见到那个身影时,他感觉心里的希望轰然倒塌,顿时感觉同在冰窖一样寒冷。
那双眼睛,萧子延是这辈子都不会认错的,明亮的眼眸却带有丝丝冰凉。那一刻,心中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为何她的武功这么高,为何她执意不肯离开她的“师傅”,为何她会如此冰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明白。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就这样静静地死去,不要在临死之前了解这么残酷的事实。
萧子延如同死尸般无力的躺在草地上,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连同着心都觉得是那么无助。
第十九章 深夜送解药
皓月当空,一行人走在小路上,只听见马车不堪重物的压迫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若惜的脸上遮着白纱,跟在弱水的身后,心中的思绪万千。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重放着萧子延看见自己后的神情,眼神中带着诧异,不解与失望。若惜杀过很多人,也不曾将人命放在心上,只是这一次,心里却是感觉怪怪的。
“今晚的行动比我们计划的简单很多!”靖月的语气中透着者轻松。这么些天的奔波劳累不算什么,心的疲惫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行尸的出现,若惜坠入山崖,好不容易找到了宝藏却被苗疆蝙蝠折磨地痛苦不堪……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她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如果灵鹫宫得不到,别人也不会得到!”弱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许是她没有经历过种种困难,也许是灵鹫宫在她心目中太过于神圣,此时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开心的表情。
若惜不安的看了看夜空,月亮已经升到了正空之中,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踟蹰了好一会儿,若惜看似漫不经心,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有着不自然,“大家都劳累一天,不如在此休息一下,明早在上路吧!”
弱水扫视了一圈,看见一个个的人都是面色疲倦,便颔首点头。
若惜竖着耳朵,直至听见周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们都已经睡着了。募得睁开眼,看见她们的的确确都睡着了,悄无声息地朝着马匹走去。
正当她骑在马上的时候,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心里不由得一惊。定睛一看,是靖月,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要去救他。如果被人发现了,你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的!”早在开始,靖月就看出了若惜的不同寻常,她心里隐隐种不祥的预感,没想到真的被她猜中了。
从上俯视着,若惜看不清靖月的神情,只是坚定地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更何况他还救过我三次。”
靖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若惜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只好说:“但愿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早去早回。”
一片宁静随着银雾般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望着若惜绝尘而去的身影,靖月陷入了沉思之中。
宁静的小路上回想着哒哒的马蹄声,那声音急促而有力。
若惜的衣袂随着风飘扬起来,白色的身影架马疾驰,不过片刻,就消失在转角处。
距离山洞越来越近,若惜远远地就在一片横躺的人中发现了那萧子延的身影。他闭着眼睛,无力的躺在人群中,即使相隔那么远,若惜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与无能为力。
萧子延隐约感觉到有脚步声再靠近自己,乏力的睁开眼睛,却看见了自己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若惜。她依旧是一袭白衣,额头上印着三瓣梅花花钿,红色的花钿像是要喷出血来一样,狠狠地刺痛着萧子延的双眼。
若惜看着扭过头不看自己的萧子延,并不言语,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有太多太多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知道萧子延定是对自己失望透了,灵鹫宫在江湖上一直是邪教,灵鹫宫的人也被所有武林人士所憎恶,恨不得杀尽所有而后快。
“吃下它!”若惜从小瓶子里拿出一粒解药,递到萧子延的嘴边。
萧子延看了看解药,将头扭向了另一侧,神色中满是坚决。他就是宁愿死,也不会接受这解药的。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没有人动弹,也没有人屈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色已是灰蒙蒙的。萧子延渐渐感觉毒气攻心,身上已经没有了知觉,只剩下坚定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着他。
若惜感觉快天亮了,她知道萧子延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而她也必须尽快赶回去了。若惜掰开萧子延的嘴,将解药喂到了他的嘴里,右手使劲一砍他的后颈。只见萧子延剧烈的咳嗽起来,顺着这阵咳嗽,药早已咽了下去。
萧子延斜视着若惜,心口剧烈仍在的起伏仿,仿佛她喂的不是解药,而是剧毒一样。
若惜自顾自地拿出了另一颗解药,喂到了早就昏迷的陆风嘴里,“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救过我三次,我已经还你了两条命。剩下的一条命,我自然会记在心里,如果有机会,我会再还给你的。那么,我们就可以两不相欠了。”
若惜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子延,眼里依旧是冰冷与无谓,“我知道你恨我,你恨灵鹫宫的所有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难道会有人选择这样的人生吗?”
话毕,若惜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剩萧子延一个人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看着若惜离去的身影,萧子延的怨怒渐渐地转为了满满的心疼。是啊!这并不能怪她,她也是无辜的。其实她的心地并不是和那些人一样的歹毒,她还是有善良的一面!
当若惜赶回到昨夜的聚集地时,发现所有的人都等在那里,弱水的脸上已经显现出了明显不快的神色。
“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准备怎么向宫主交代,难道你想拉着我们一起陪葬吗?”弱水一般不会轻易发怒,平日的她已经让人觉得不怒而威,此时的表情更让人觉得无比冷峻可怕。
“左护法不要生气了,若惜已经将解药找回来。您是知道的,若惜向来谨慎,这次将解药掉在了路上也是不小心。既然她已经回来了,不如我们就快点上路吧,免得夜长梦多。”靖月急忙抢在若惜前面解释道,她知道若惜一旦说话,肯定会露馅的,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若惜这时才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无数个借口,可是感觉都行不通。这时靖月的解围无疑帮了她大忙,若惜感激的望了一眼靖月,她了解靖月,知道此时的她一定还在生她的气,可是还是在关键的时候救了自己。
“那我们快点赶路吧!”弱水冷眼瞥了眼若惜,冷冰冰的甩下一句。
弱水看似对每个人都一样冷冰冰的,但是打心眼里还是不喜欢若惜。虽然宫主表面上对这三个堂主都一样,但是若惜毕竟是宫主的亲身女儿,对于这一称谓,灵鹫宫所有的人还得避忌她三分。而弱水不同,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拼搏得来的,从小在别人的欺辱下长大的她知道只有强者才是永远的王者。如果掉以轻心,就会轻而易举的被她人取代,就和灵鹫宫老宫主的下场一样。
若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如果弱水真的追查起来,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宫主,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
若惜此时并不知晓自己对萧子延是怎样的情感,在她过去的这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试过爱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也并不会懂得爱一个人的滋味。
她没有想过,自己向来对人的生死毫不在意,为何会冒着极大地生命危险去就萧子延,难道仅仅是因为萧子延救过自己的性命吗?
柔和的天空中漂浮着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空气,看着身后累累的硕果,所有人的心情也是格外轻松。
第二十章 激烈的争执
幽若堂火红的木棉花开的正艳,红的非常奇特,花朵是那样大,像一只只火红的号角仰天而鸣。它不似牡丹那般红的娇媚,而是红得热烈持重,仿佛把天际也印的红彤彤的。
若惜呆呆的看着窗外火红的木棉,若有所思。
搬到了幽若堂,她并不似往昔那般喜爱素净的花朵,而是执意种上了火红的木棉花。种这些花的时候,玉笼百思不得其解,这些花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张扬,不羁,一朵朵花像吐着火焰一般炽热。
玉笼看着站在窗外的若惜,不言语,不打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是那么安详与和谐,与幽若堂以外的灵鹫宫显得格格不入。
“堂主,宫主请你去秋水阁一趟。”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被一个婢子的到来所打断。若惜并未回头,依旧看着窗外的木棉花,微微颔首。
“为什么会有人中了七心散还会活下来?是不是你们中间有人出了生命差错?”宫主犀利的眼神扫视着跪着的弱水,若惜,靖月三人,神色满是高傲沉静。
三个人低着头,知道宫主此时很是生气。七心散的提炼极其困难,毒性也无比剧烈,即使能研制出解药,恐怕中毒的人的尸首早已不知道在何处了。
“昨晚若惜在路上不小心将解药弄掉了,估计是被谁捡去了,所以有人才能活下去。”靖月垂着头,不敢抬头正视宫主。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宫主撒谎,在以前,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朝一日会欺瞒宫主,也不敢想象。
灵鹫宫的消息是如此灵通,不过区区几个时辰,萧子延与陆风没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宫主的耳朵里,看样子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宫主。
若惜突然抬头看着宫主,冰冷的面容里透露着坚决与严肃,不开口认错,也不求饶。
李秋水看着下面与自己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不仅仅是相貌,连脾气也越来越想自己了。对于若惜,自己从来不曾给予她半分关爱,她也不曾享受过属于宫主女儿的殊荣,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到的。
在这一刻,李秋水突然感觉若惜真的是自己的女儿,虽然她一直不想承认,她想忘却那一段让自己痛彻心扉的感情,忘记那个在最需要他时却抛下自己的男人。可是,有些事情怎么也无法改变,若惜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那下次小心点,你们先下去吧!”李秋水冲着她们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
她们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宫主居然没有做出任何处罚。灵鹫宫宫规甚严,犯了错定会受到严重的处罚,以儆效尤,可是这次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她们,这是灵鹫宫自创宫以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弱水看了看若惜,脸上显现出不易察觉的怒意。若惜看似与灵鹫宫寻常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在这个时候,宫主还是对她网开了一面,不一样毕竟是不一样。
若惜与靖月并行在密密麻麻的槐树林下,大槐树长着圆形的枝盖,挂着黑绿色的叶子,开着一串串白中透黄的花朵,散发着幽香。像是一个天然的大帐篷,遮住偏东的阳光。。从树叶间筛下来的花花达达的光点,跳跳跃跃地撒在他们的身上和脸上。这个地方风本来就凉爽,这会儿的风凉也有一种撩拨人心火的力量。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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