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眼楮哭得通红, 抿着唇道 ︰quot;谁也不敢说三道四, 但是谁看儿臣的眼光都不对了, 昨日大皇兄欲言又止的样子, 儿臣现在还清晰地记得.quot;
    成妃轻轻地拍着二皇子的背, 轻声道 ︰quot;你从小就在母妃膝下长大, 与陆婕妤感情不深, 如今, 你与她也没什麽关系了, 她没怎麽考虑你也是... 不过, 佑儿你记着, 母妃永远是最爱你的, 莫伤心, 莫哭.quot;
    二皇子靠在成妃的怀里, 闷闷的点点头, 声音脆弱, 带着哭音儿 ︰quot;母妃, 儿臣若真的是母妃亲生的该多好... 明明是母妃养我教我, 为什麽我不是母妃的亲生儿子?quot;
    成妃的心都在滴血, 但是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 轻声道 ︰quot;母妃身子不好, 也许是上天不忍母妃受苦, 所以将你投胎到了陆婕妤的肚子里, 然後依旧还给母妃. 你本来就应该是母妃的孩子, 只不过是投错了胎. 你看, 现在佑儿不是回到了母妃这里麽?quot;
    二皇子一直点头, 靠着成妃温暖的怀抱, 默默地流泪.
    送走了二皇子之後, 成妃慢慢的冷下了脸色, 微微转头, 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旁的染枫, 开口道 ︰quot;该是时候了.quot;
    染枫微微抖了一下身子, 福了福身 ︰quot;是, 一切都准备好了.quot;
    第 96 章 自尽?
    深夜, 玉华宫.
    成妃穿着一身弹花暗纹锦服, 外面罩着一件暗灰色的披风, 在漆黑的夜里, 几乎都看不见人影.
    染枫手里提着一盏老式的油纸灯笼, 明灭的烛火似乎很不稳定, 在微风的吹拂下, 一闪一闪的.
    玉晴小心的扶着成妃的手, 低声道 ︰quot;娘娘小心脚下.quot;
    成妃没有做声, 沉默的大步往前走, 看这方向, 是去向左偏殿的路.
    到了左偏殿的正房, 正是陆婕妤房间, 不, 现在应该叫陆贵人了.
    皇帝震怒, 将陆婕妤连降两级, 成为了一个小小的正五品贵人, 皇後的明旨也下来了, 连带着更加重的禁足.
    门口只站着一个小宫女, 见成妃带着宫女来, 只沉默的福了福身, 然後, 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 低声道 ︰quot;陆贵人并没睡着.quot;
    成妃点点头, 直接迈步踏了进去.
    玉晴落在後面, 看着门口的小宫女, 轻声道 ︰quot;娘娘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好好得守着门, 若是见到了别人, 咳嗽一声, 我自然明白.quot;
    小宫女恭谨的低头应是.
    玉晴满意的点点头, 也进了门.
    房间内, 陆贵人已经卸了妆, 换了衣裳, 只穿着一件粉领对襟缎子中衣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
    陆贵人的身後站着一个守夜的小宫女, 正拿着沉香木的梳子拢着陆贵人披散下来的长发.
    按照陆贵人以前的品级, 定然不至于这麽寒酸, 只不过由嫔降位为婕妤, 她的用度就被削减了不少. 如今又触怒皇帝, 降位为贵人, 用度用人再一次的大幅度缩减.
    而且皇後下旨将其禁足, 并且也没说时间, 在外人眼中, 估计是永远也不能翻身了, 自然备受怠慢. 以至于身边只剩下了两个小宫女, 其他的人都走的走, 散的散, 偷懒的偷懒.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陆贵人愣了一下, 以为是门外的小宫女, 慢慢转头道 ︰quot;小雨, 有什麽事儿麽?quot;
    然後便看到了面色黑沉的成妃笔直的站着, 染枫和玉晴这两个深受成妃信任的贴身宫女紧随其後.
    陆贵人愣住了, 不明白为什麽成妃会深夜出现在她的房间中, 而且没有人通报.
    quot;嫔妾参见成妃娘娘, 娘娘吉祥.quot; 不论如何, 陆贵人还是恭谨的福身行礼, 然後微微抬头, 轻声问道 ︰quot;娘娘怎麽来了? 小雨也没通报一声, 定是偷懒了, 让娘娘见笑.quot;
    成妃依旧没有开口, 慢慢得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轻言慢语的开口道 ︰quot;本宫深夜来此, 当然是有些话要与陆妹妹说. 坐吧, 别跪着了.quot;
    陆贵人慢慢的抬眼, 起身, 坐到了成妃的对面.
    桌上的茶水都已经凉了, 但是陆贵人依旧倒了一杯茶出来, 奉到成妃面前, 轻声道 ︰quot;人走茶凉, 嫔妾这里也没什麽好东西招待娘娘了, 只有杯凉茶, 娘娘也别嫌弃.quot;
    成妃没有接陆贵人奉上的茶, 自顾自的开口道 ︰quot;陆妹妹如今的状况看起来可不太好, 不过, 想来陆妹妹也没什麽不习惯吧.quot;
    陆贵人给自己也倒了杯凉茶, 双手捧着冰凉的青瓷茶杯, 小小的抿了一口. 成妃话中的讽刺很明显, 但是陆婕妤面容平静, 轻声道 ︰quot;娘娘话外之音, 嫔妾自然明白. 嫔妾出身卑贱, 比这苦十倍百倍的日子也过了, 哪里有什麽不习惯.quot;
    成妃看着陆贵人喝下冰凉的茶水, 黑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水汽, 然後消失无踪, 开口道 ︰quot;陆妹妹一定不知道吧, 本宫有多麽的嫉妒你. 不为别的, 只是因为, 你被王爷一夜临幸, 便产下了佑儿.quot;
    陆贵人嘴角慢慢的勾起, 带着回忆般的笑着道 ︰quot;是啊, 嫔妾也觉得自己太过幸运了, 似乎这一生的运气都在那一刻用尽了.quot;
    成妃惨然的笑了笑, 开口道 ︰quot;本宫就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但是, 本宫并不会屈服于所谓的命运. 本宫只相信人定胜天.quot;
    成妃抬眼, 看着陆贵人, 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道 ︰quot;妹妹, 你看, 如今你没有了孩子, 自己也从嫔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贵人, 曾经因为你而荣耀起来的父兄也要秋後问斩,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你不过仅仅是一个卑贱的侍妾庶妃罢了. 而本宫, 依旧高高在上, 享受着一宫之主的尊荣与儿子的孝顺.quot;
    陆贵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看着成妃说话毫无顾忌的样子, 似乎有所察觉, 轻声开口道 ︰quot;娘娘能够容忍嫔妾这麽多年也是难为娘娘了, 多年来, 姐姐妹妹似的亲热, 娘娘心里也不舒服吧?quot;
    陆贵人嘴角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语气和缓 ︰quot;嫔妾早早就知道, 像嫔妾这样出身卑贱的人不可能让人看得起. 这後宫多得是世家贵女, 头抬得高高的, 眼楮向上看, 眼角下垂, 带着尊贵又刻薄的弧度. 娘娘也是如此, 因为二皇子, 所以必须对嫔妾好, 娘娘心里也是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吧?quot;
    成妃嗤笑, 眸色黑沉, 勾了勾嘴角道 ︰quot;你很得意?quot;
    陆贵人面容平静, 声音温和 ︰quot;嫔妾为什麽不得意呢? 能够让眼高于顶的贵女们羡慕我, 嫉妒我, 看重我, 交好我 —— 即使内心那麽不甘. 我原本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奴婢罢了, 世世代代都是奴籍的婢女而已, 难道我不值得骄傲麽? 尤其是看到娘娘您眼中的不甘与隐忍, 嫔妾心中的快感, 娘娘您能够体会到麽?quot;
    成妃脸颊上的肌肉抽动着, 显然已经是怒极, 然後缓缓的平复下来, 轻声道 ︰quot;本来本宫还有些内疚, 如今倒是多余了.quot;
    陆贵人定定的看着成妃, 缓缓道 ︰quot;娘娘以前没有这样好的养气功夫.quot;
    成妃笑了笑道 ︰quot;妹妹没有觉得有些头晕麽?quot;
    陆贵人愣了一下, 然後的确感觉身子有些飘轻, 眼楮也似乎花了起来, 猛地站起了身, 低吼道 ︰quot;你做了什麽? 你竟敢... 竟敢...quot;
    成妃木然道 ︰quot;妹妹以为本宫是怎麽进来的? 本宫入主玉华宫六年多了, 若是还培养不出几个心腹来, 那本宫也不必活了.quot;
    quot;小雨和雪青都是本宫的人.quot;
    quot;妹妹的凉茶里面已经被下了蒙汗药, 是你的心腹雪青亲自放的, 妹妹没想到吧?quot;
    陆贵人几乎已经站不住脚了, 失去了焦距的眼楮死死地盯着成妃, 嘴唇蠕动, 想要转头看看身後得宫女雪青, 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