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钱深瞪大眼睛,几乎要激动地跳起来,就大神这脸,这能力,还用得着去强上没胸没屁股的小女生?有的是肤白貌美大长腿贴上来,摆明了有人想整他!
淡定淡定。程默想起当时抖音那个火到全校皆知的#三中之光#视频,清一色全是夸奖程风人长得帅,上课上得好,现在风向倒转,三中之光变成三中毒瘤,人人喊打。
建立起一个完美形象,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耐性以及实力,但形象坍塌可能只需要一段文字、一张图片。
学生以共同的喜好和偏见的深度来构建群体,他们缺乏生活经历,经不起言语的挑唆,却觉得自己装了一肚子书籍和知识,开放且聪明,骄傲又孤独。
钱深急了,难道你不相信他?他
程默打断他,我信。
钱深松了口气,那你管不管?
我怎么管?程默偏头看过去。
你钱深说不出话了。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办公室的战友被流言攻讦?
☆、亡命之徒
许久后,程默突然问,钱老板你能查到这个帖子是谁发的吗?
钱深眼前一亮,我们去找发帖人?
你先查。程默不置可否。
钱深不仅是个氪金游戏玩家,在网络技术上也颇有造诣,要查楼主IP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查到手机号了!
程默凑过去看,目光一下子沉了,又找来纸笔记下,多谢。
不谢哎别急啊!钱深说,不等查完个人信息吗?冒失地打电话过去不好吧?
这你就别操心了。程默又瘫回自己的工位。
望着程默老神在在的样子,钱深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不应该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程默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显,没有安排。
钱深忽感前途渺茫,觉得拯救大神的任务落到了自己身上,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他该继续想办法才是。
程默并没注意到钱深丰富的个人小剧场,他盯着那串记录下来的手机号,压了压眉心,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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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自习下课回教师宿舍的路上,程默又碰到了程风。
自从程默探望郑晓斌回学校后,程风一直没出现过,他的脸恰好隐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程默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晚月色特别好,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程默鬼使神差主动给他打了个招呼。
程风显然一愣,他并没有看到附近还有另外一个人,见是程默后,他更加吃惊,程老师?
真巧。程默仍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没继续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路,程风突兀地开口,晚上我去医院看了郑晓斌。
程默听出这句话只是个开头,然后?
先前我们在派出所遇到的那帮人,后来又找上了他。郑晓斌对他们说因为当时听了我的话,所以晚上没去找赵齐。程风眉头紧锁,烦躁地像吃了□□,那帮人怎么还敢?
程默顿了顿,突然问,你顶周主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发展成这样?
程风吁出一口浊气,疲惫地蹲下身抱着头,没几下就揉乱了头发,我做错了,我确实没考虑到,孩子之间的事儿还能死扯着不放,是我错了。
程默又问,那你考虑过会被郑晓斌会反咬一口出卖吗?三中的帖子你应该看到了,是那帮人干的。
想过。程风抬头看他,别不信,虽然和我想的不一样,但都不是什么好结果。只知道如果按照周主任说的去,给孩子灌输的是什么。向权力妥协或者奴颜媚骨?他们以后会明白这是成年人生活中的常用规则,但在他们未成年的时候,我希望他们明辨曲直,敢做敢当。他们学会了,我当然高兴。要是没学会,我至少做了该做的事情,问心无愧。
他的脸被路灯渐次晕染,明亮到能看清脸上的绒毛,他的神色却冷而远,我都被调到这里了,还能怎么样?大不了不当老师。
程风这个人,就像钱深说的,乍一看像气场两米八的霸道总裁,给人不容易接近的感觉。可认识后会发现,其实他不难相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距离感。
现在程默明白了距离感来自哪里程风的冷,冷在心里。他像个理想主义者践行着自己的价值观。
他心有繁景,只是这繁景里唯独没有自己所以他随心所欲,无所畏惧。
一个把自己摒弃在外的亡命之徒。
程默看着他,倏然叹了口气。
行了,这事就当一个教训,以后别太低估这儿的人了。他说。
你从派出所门口到办公室里程默的表现,一些忽视的细节如珠走线,程风心里有了个不敢相信的荒谬论断,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料到了?
我没这么大本事,我只是猜着这事没那么简单结束,官道上的事你处理的没错,确实理在我们这,就算郑晓斌不去道歉赵齐他爹只会仗一次势,犯不着冒着丢帽子的风险去胁迫第二次。程默说,但匪道上的事却不是那么容易了的,赵齐混起来攀附了某个社会大哥,非要出口气,我们能怎么办?
所以你明明知道?程风沉声道,你怎么不阻止?
我有什么义务阻止你?程默没什么温度的笑了,你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还是个高材生,用得着我对你指手画脚?
那郑晓斌呢?程风垂着的手握紧了,你知道什么社会大哥可能会再次盯上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样是在纵容恶□□件的发生!
那你要怎么解决?程默嘲弄地说,你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和英雄一样救自己的学生吗?我说了你会听?如果只是个凭空的猜测呢?
就因为这样你就放任不管了?让学生处在危险的可能中?程风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你这样配当一个老师吗?
程默嗤笑,这一天跑东跑西以及不断被迫接受的□□让他的心情糟透了,我不配,你配吗?你知道你像什么吗?高高在上到处装逼的玩意儿,钱深那是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大神,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神仙还能掐会算,您怎么就算不出郑晓斌该有此劫呢?
程风赤着眼,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你再说一次?
你耳聋吗?程默一直压着的火猛然窜上来,你丫不是大神吗?自己倒带一下,还是说犯贱呢,可劲儿的想听不好听的话?
程风突然伸手揪住程默的衣领,手臂一使劲将人惯在墙根。程默不防他忽如其来的暴力,等反应过来时,后背重重砸在墙上,热辣辣地疼。程风的另一只手霍然举拳挥来,那拳头裹挟着凛冽的风声,速度极快,避无可避。
程默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却感受到那拳头擦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然后狠狠打在墙上。
他愕然睁眼,对上眼前人赤红的双目。
程风死死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某些光影如漂浮在记忆中的浮尘,可现在什么都没剩下。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撑在程默颊边的手颓然放下,后退了几步,嘴唇动了几下,却再也没说什么,自嘲地笑了一声,拖着步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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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回到宿舍后,抽出早上塞进裤袋里的那张纸,皱巴巴地,可还能看到上面的手机号。
他盯了很长时间,直到眼睛产生酸胀的感觉才闭上。在闭眼的瞬间,浮现出的画面是路灯下的程风。
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想抽一根烟,却想起来一盒已经抽完了,货源不足,没及时补充,他也不想大半夜地再出去买,只觉得郁气直冲上去,抓了抓头发低吼,操!
深呼吸了几次平静心情,程默打开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另一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让他这股气一泻千里,临阵时竟产生一种电话打不通所以此事作罢的心态。不过那电话到底被接起来了,是一个极不耐烦的男人的声音,喂,谁啊?
程默攥着手机的手紧了,再大点劲儿就要把手机生生捏碎。
电话那头的男人啐了声,你这龟孙逗着玩呢?半天屁都不放一个?挂了!
是我。程默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程默。
男人大概愣了足足十几秒,然后愉悦地大笑,多新鲜的事啊,你主动打个电话过来,我是不是要去庙里烧烧香?
你说过动学生不会过火。程默咬着牙怒道,郑晓斌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呵,这是哪年的话了?你打电话就来问这个?程默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男人鄙弃地道,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改规矩了。
别再去骚扰郑晓斌,还有那个帖子的事你澄清一下。程默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嫌麻烦你撤了。
本事不小,这么快查我头上了?男人说,这么多年不见,你是不是忘了你花哥我的规矩?
程默说,你想怎么样?
我琢磨着这事儿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男人咂吧着嘴,不要告诉我你当了几年教书匠真培养出了一幅菩萨心肠。
我是不是菩萨心肠也和你没什么关系。程默强自压下不耐烦,开条件吧。
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的声音带着恶意地笑,我一直只有一个条件,让你姐
闭嘴!程默的心剧烈的攒动起来,就连脑壳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疼,额间的青筋突突突鼓着,他想直接挂掉这个电话。
但电话那头的男人像是没感受到他的怒气,又或者说享受他的愤怒,继续自说自话,让你姐陪我一晚上,帖子和你们班学生的事,一并过了。
程默的手颤抖起来。
男人想了想,补充道,我听说你姐撞成了瘸子,放心,我不嫌弃。
程默闭上了眼睛,艰难地说,我姐的主意,你想都别想,以前我能让你上监狱蹲着,现在也一样。
你还真是有种。男人怒了,也行,既然你想做个老好人担这个事,我给你个机会,明天下午两点,南桥那边有个拆迁区,你一个人来,所有的事情我们一并解决。
也没问他答不答应,男人率先挂了电话。
程默把手机一摔,整个人陷进床里,想抽根烟,可又一次记起来已经没烟了。
乱糟糟地想了一圈,各种情绪轮流过去,平静下来后,他想,其实程风的话没错,他确实没及时阻止这事的发生。他还说程风天真地以为能成为拯救一切的英雄,其实天真的是自己,他居然天真地以为人是不变的,相信花哥不会往死里整郑晓斌。至于普通的小打小闹,他认为郑晓斌这个校霸平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借这个机会磨磨他,让他收收打打杀杀的性子也好。
还真是够要命的。
不过程默有个好习惯,想不通的事情从来不钻牛角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又拿回手机看了下日历,明天正好周六,没课,倒少去了请假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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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默一直睡到中午,梳洗整理妥当后去校外小吃街买了份烤年糕和羊骨头汤。老板问,这次不买两份了?
不买了。程默说,年糕加葱,汤加香菜。
老板应了声,又问,和女朋友分手了?
程默很无语,我不是说没女朋友吗?
行行行。老板迭声道,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哎,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女朋友?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程默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程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老板,一样的来一份,葱和香菜不要。
好咧。都分手了你当然不晓得。老板递过外卖盒,拿好喽。
昨天的芥蒂还在,程默不是很想说话,挥挥手表示自己先走一步。
程风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在视野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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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在公交站乘上2路车回那个称不上小区的小区,听年轻女人接连不断的谩骂,程默左耳进右耳出,指了指外卖盒,吃吧。
女人的骂声戛然而止,她问,怎么只有一份?
你要吃两份吗?程默说,我再给你去买。
女人欲言又止,安静地打开外卖盒吃饭。
程默一直看她吃了小半,这几天我有其他事,中饭就不送过来了,你点份外卖如果爸回来,你多点一份。
女人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去做什么?你们学校的疗休养在暑假,现在才五月份,程默我知道你打心眼就不想回到这里,见到我你是不是觉得恶心啊,嫌我和你酒鬼爹拖累你?但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告诉你
筠姐。程默打断她,我有我的事情,你和爸是我的亲人,这一点不会变。
程筠咧开嘴嘲讽地笑了,你大了有主意了,别说几天不过来,你就算这辈子都不过来我也不稀罕。
程默没回答,低头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半,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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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花哥的男人说的地方是南桥正在拆迁的一处小区。小区老破小,住那儿的居民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拆迁总算给盼来了。其实再往后拆点儿,就到程默他姐程筠住的小区了。可惜天不遂人愿,程家注定做不了拆迁户。
但拆迁队的效率非常低下,拆一段时间歇一段时间,这回歇的时间更是有点长,不知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现在这片区域拆出一部分,砖瓦泥土杂七杂八的堆在旁边,拆了一半的楼像群被砍头的囚犯,懵逼地跪在原地没人管。外头随便拉了根绳,树块此地正在施工请绕行的牌子,冷冷清清灰尘飞扬。
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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