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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先前端盘的粉衣少女滴溜转着大眼,嘴上讨好道:“碧色远在千里之外,就曾听说帝都之中,火枫红樱花见了炎舞大宫都要纷纷落下,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炎舞听罢只是吃着茶,却不正眼看两人。一边的碧色见她并不上心,心中也是有些焦急。想兰夫人在旁却笑而不语,若儿见了自说自话道:“金橘由着炎舞大宫吃在口中甚是爽口,在了别人口中却是酸涩,想来也是因人而异,人心变而甜橘酸。”
    想兰夫人听着,点头道:“炎舞,师娘也是想通了,再过些时日就离开绯云城,云游周边。”
    炎舞听完这句,心里大惊,她心里清楚师娘苦等师父已经十余年了,今日为何突然说要离开,炎舞细看眼前的想兰夫人,她说话这话,扶栏而望,茫茫雪光映衬之下,眼角细纹很是清晰,曾经的明媚容颜已经黯淡而去,两鬓尘染。
    等待才是最摧人的一种折磨。炎舞心中轻呼:师父,你可曾知道,师娘已经为了你逝去了最好的年华。
    “舞儿,再是华美的鸟笼也比不上外头的海阔天高。百里门之余你,兰所之余我,都非长久待住之地。心困得越久,人只会憔悴,只会使得心中的苦闷一天多似一天。”想兰随手掸落了栏杆上的残雪,看着它融进了土里。
    听完她这番临别之言,炎舞心里也是有千般话语,想兰今日请自己前来,除了道别,也是想她答应做个顺水人情。
    她刚才见了那金橘,也明白了身前的两名少女芳菲坞的人,她迟迟不肯开腔,却是因为此次芳菲坞的事情,并非外头想得那般简单。
    明里是云芍吃了颗酸橘,到炎炙那哭诉了一番,暗地里却是和云芍向来不投契的焰漪出得主意,炎炙听了,就随了两人的心思,才封了芳菲坞。
    只是一家小小的花坞,却平白无故遭了这么一罪,说来也是有些小题大作了。只是这些日子来,焰漪对着自己也是不冷不热,她这做娘的也不好冲着她。一直到了前些日,远山城大捷,她才兴致好了许多。
    帝都之中,齐堡的声势突地凌驾在了其他几家之上,炎炙历来讲究平衡之势,为此也是没少烦心。炎舞虽不知焰涟为何无端打压芳菲坞,但想来其中还是和齐傲世有关系,所以她虽早就听出了想兰的意思,也是装傻充愣,迟迟不肯出声帮忙。
    但想兰的这番临别之言,却让她改变了主意。师娘鲜少央求自己,而这一会却如此婉转的央求着自己,更何况两人一离别也不知是要多久才能再相遇。
    炎舞虽不是什么心热之人,但这也好比人之将死之前的一句乞求,自己在了百里门,如同师娘被困在了这兰所一般,既然她已经生了离去之意,自己这后辈也是要完成她最后的恳求。
    她放下手中的茶水说道:“既然师娘提了出来,炎舞自当效劳。这两名姑娘可是出自芳菲坞,你们坞里的花草和果蔬历来上乘,明日就送些到我府里,还有这些茶水,很是合适我的胃口。”
    她的眼神分别在若儿和碧色脸上停留了片刻,“你们俩出自芳菲坞哪一脉?姓什名什?”
    若儿听罢,深鞠一躬,恳声答道:“晚辈韩银若,这位是舍妹韩碧色,出身芳菲直系。”炎舞听罢,在碧色娇若春桃的脸上再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和想兰夫人再说了几句,就起身离去了。
    见她已经起身走远,若儿和碧色喜上眉梢,今早她们听了想兰夫人的叮嘱,才知道今日来访的客人身份很是尊贵,能够左右炎帝的心思。原来这才是在中帝都能说得上话的人。两人欢喜之余,连忙拜谢想兰夫人。
    想兰夫人听她们商量着要选上好的金橘到百里门,再说道:“你们记得东西要备上两份,我改日再托人送到云后手中。”
    这又是为何,俩姊妹觉得很是奇怪,先前分明是说将事情托给炎舞,这会儿又为何要再托云后。
    想兰夫人整理着桌案前的杯盏,笑道:“云后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只是这次的事情发生在了后宫里头,就算炎舞有心帮事,炎帝也会顾忌着云芍帝姬将事情摊到云后面前。还不如趁早知会云后一声,这事办起来才更稳妥些。”
    两姊妹这才明白了过来,不禁佩服想兰夫人的心思细密,想兰泼尽了残茶,心底却暗想着,炎舞为何又细问了这两丫头的年龄姓名。她看着炎舞长大,只是越是这些年,她越是猜不透她心里头想的事。也罢,既然今日炎舞应承了下来,想来事情也是了了大半。
    几日后,燎宫中,陈雪未融,新雪簌簌,炎舞一早,就带着新橘寻到了炎炙那里,两人一番温存之后,她依在了帝榻上,亲手剥皮,喂送进了炎炙口中。
    只见她丹蔻艳艳,橘瓤经了她手,更是甜了几分,炎炙听她娓娓说起了芳菲坞的事情,眼里生出了几分奇色:“今个儿还真是天落红雪,巧极了,早上云后也是送来了一些金橘。”
    炎舞听了,刻意装作了生气样子,将橘肉往了他嘴里塞去,恼道:“你也不嫌了牙酸,一口吃了这么多。”
    “炎炙”听了眼里带着几分炽光,安抚道:“同时橘却大大不相同,你的这些才能甜进了我心里头。”
    这几句好话,才哄得她笑了起来,又追问起了芳菲坞的的事,“炎炙”听了,“我也只是顺了那两丫头的心意,算来,这小小的花坞,也只是世外的地儿,也就弄些农业买卖,折腾一番也就罢了。”
    “炎炙”将她的柔荑捏在了手里,“今日云后前来,倒是和我说起了件事情。”
    炎舞嗔了句,拉回了自己的手,“都说了些什么事?”
    “这事儿...”“炎炙”正色道:“只怕和我们的宝贝女儿有些关系。”
    炎舞听得一愣,云后和自己历来关系寡淡,无端端为何会说起焰漪的事情。
    听了这话,炎帝脸色也不见和缓,“云后此次前来正是替齐家的二公子求亲。”
    话音才落,一旁的炎舞脸色才和缓了些。
    只是“炎炙”脸色却有些不豫肃,“这说来也是巧了,前些日子,烈家的父子俩也来提亲,所求之人,也是漪儿,这两人都是不错的人选。”他说罢,又说道,“你觉得哪个更合意些。”
    炎舞听着,心里也是回忆着,两人和焰漪都是打小相识,彼此也是知根知底,再加上,对着她也是有些心思,两人品貌不俗,家世也是一流,只是...
    炎舞轻声说道:“不知漪儿心中有何想法?”
    “炎炙”听得冷哼了一句:“她有何想法并不重要。”
    炎舞见他先前还是浓情蜜意这会儿,却一下子变了个人般,心里也是有些惶恐,慌忙坐了起来。
    她冰不知为何“炎炙”突然变了颜色。“炎炙”心中却知道烈伯央和茅洛天都是如忠犬一般的臣子。他用了军权笼络了茅洛天,烈家也是没多少异议,这次求亲,烈家只怕是非求得不可。
    炎舞想起了女儿提起齐傲世时的娇羞模样,心底一软,上前求道,“齐傲世,他也是齐堡子嗣,此次远山城更是居功至伟。”
    “炎炙”不悦道:“莫要再说远山城,齐堡的声势已经日趋高涨,再得了百里门的帮助,在了玉阕里头更是无人可以再媲美。齐家的两个老人,这些年隐匿不出,也不知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功力,我们决不能让齐家再冒出头来。”
    炎舞听罢,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只怕是要落空了。可是这婚配之事,两边的孩子年龄都已经不小。她心里明白,齐家长子已经娶了妻,也是家世显赫,“炎炙”的压制举动也是正常的。
    “炎炙”见她脸上带忧:“你愁什么,我们的女儿自然是要有了帝姬的身份。”
    炎舞不肯道:“我这做娘的容忍了多年也就罢了,难道要牺牲漪儿的一番心思,我已经是这般命苦,难道她还要如此。”
    “炎炙”这时带了些气,训斥道:“你又胡乱说些什么,你这脾气,倒真要和云后好好学学。”
    炎舞也是知道他这次是真的下了心思,不肯允了焰漪的亲事,连忙服起了软,嘴上劝道:“我倒忘记说了,这橘是师娘托人送过来的。”
    听了这话,“炎炙”眼里一滞,讷讷说到:“这些年了,她...师娘可都还好?”
    炎舞在旁应道:“还能怎样,清淡的日子都过得腻味了,,这阵子,师娘得了别人的提醒,说是要去外地云游,已经离开帝都了。”
    “炎炙”听罢嘴角牵出阵苦笑,“也是苦了...师娘,这些年来一人独自等着,也罢,四处走走也是好的。我今日也是乏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至于两家求婚的事情,早晚也是要指了出去的。”
    他的神情里头,却是生了疲态,想来这两家的亲事,是让他有些烦心,炎舞脑中忽是闪过一道人影,想起了碧色那张俏脸,在旁说道:“我倒是由一名好人选,可以指给齐家。”
    010 寻亲不成反生恨
    兰所中的那两名少女,韩碧色生得俏丽,让她印象很是深刻,而年长些的韩银若则是姿色平平,性子看着也是随和,真要是将来...她想到这里,缓缓说道:“我见芳菲坞里的大丫头看着也是懂事,年岁也差不多了,还不如将婚事指给了齐堡,也免得他们再去寻中意的亲事,至于漪儿的事,她年岁还小,可以再等上些时日。”
    两家联姻也是不错,一个是不受宠的庶子,一个是名不经传的小小花坞,算来也是合适的,且不怕齐堡再额外联姻,强大了势力,炎炙想了片刻,最后说道:“如此倒是不错,也解了我的烦恼。”
    炎舞悄眼见他神情果然是松弛了不少,幽幽说着:“你可是省心了,只可怜了漪儿,知道之后只怕又要使性子了。”
    “唉,”炎炙今日只觉得心中很是烦闷,看了外头的天色,铅色浓云明明是压在了天边,却有如赘在了他的心头,前阵子国师斑鸠占了一卦,玉阕国势岌岌可危,远山一战,虽是胜了,却也得罪了南北两国。
    这小半月来,北方边境的几座城池接连受了袭击,玉阕军队扑救不得,弄得民声怨道,很是动乱。
    一直未曾有了动静的瞭苍几郡烽烟突起,很可能波及南边国境。炎炙连日来得了好些军信,心里也是烦躁不堪,他膝下无子,臣子中立储呼声一日高过一日。
    雪云堆砌,北风一阵冽过一阵,炎舞见他眉头紧锁,一人独立在了窗前,离自己虽只有几步之遥,却摸不透他心中所想之事,不禁自问自己可曾真正陪在了他的左右。“炎炙”孑孑然而立,心间可是否真正的停留过一人。
    那日之后,芳菲坞很快就解了封,听到了这个消息,若儿和碧色也是放下了心中大石,心里暗喜那小小几筐金橘却比满车好礼有用的多。
    搬回芳菲外坞的那日,若儿见了几车的物什很是拖沓,从中选了几样精致的留了下来,剩余的就转手让陆竹轩拿去卖了。
    这一手可是让碧色傻了眼,先前在坞里若儿私吞了那车补品不说,这会儿连坞里的东西都直接卖掉了。
    若儿看着碧色也不带多少隐瞒,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些东西都留在了库房里好些年了,又不是什么古董玩意儿,越是堆在里头,就越是死钱,占了地儿,就是亏本买卖,还不如换了现钱更合适些。”
    碧色听得似懂非懂,自己两人平日吃穿用度,都是由坞里支取,要那么多现钱做什么。若儿见她不开窍,数落道:“当然是以钱生钱,冰原北原的人,都是使钱的能手,我原本还存了些私底下的钱,只可惜出门的时候,那些钱财都充公了,这会儿又得从头来过。”
    她听得也只能胡乱应着,只是卖了也就罢了,为何若儿又要从车上选着留下了最精贵的几样。若儿手中拿着的是几盒血燕和以及几瓶虎骨酒,看着年份和成色,却也是上上之选。
    两人提着那几件礼品,在城中一阵问路,直到近了府邸,她才明白了过来,眼前竟是北陆在玉阕的商办。
    陆上三国,虽然这些日来也是不和睦,但并不影响在各自的商业往来,帝都中,分别设了商办,正是由各国商省的要员管辖。
    碧色见了这商办,心里也明白过来了,其实两人到绯云城的原本目的,就是要找碧色的生父。若儿也是聪明,绯云城中,有了北陆军队看护,又是能名正言顺的落脚的,齐备了北地货物礼品的,只能是这北陆的商办。
    见若儿一脸的恳切,只是碧色心里却有些忐忑,自她懂事以来,娘亲就说清楚了爹爹的事情,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如此不安,只是这会儿人到了门前,心底却是悲喜各占一半,不知如何是好。
    北陆的商办说来也只是个幌子,门前看守的都是些士省出身的兵士,个个身形壮实。见了这两名娇滴滴的女子,也是脸上一阵暧昧笑意,还没听她俩说清楚来意,就指明了大帅的所在,放了行。
    北陆的商办里头并没有多少北地的风貌,里头的小桥流水,楼台阁子,都是仿着南方的装饰。里头雪香绕梁,水色扑面,很是雅致。
    走入内院之时,也不见几名仆从,两人不见有人引导,只得直直走了进去。高门几重,楼过水引,不一会儿,就进了内里。
    直等到两人进了商办里头,那日送礼的壮汉才闻讯赶了上来,只听见前方琴声叮咚作响,脆笛飘然动听,他踟蹰在了内院外头,还是退了出来。
    北陆商办府中的常年丝弦管乐,歌姬如云。总商办步辇云商户出身,却习得一身好武艺,只是平日嫌弃北陆荒蛮,军营又太过劳苦,才领了这只精英之师,躲到了繁荣富足的玉阕中帝都。
    他平日少管差事,最喜忙里偷闲,享受着风流事。门前的几名兵士见日来往的歌舞姬妾多了,就错看今日上门的两名女子,也就没有过多盘问,一路放了进去。
    壮汉从了里头出来,心里也是窝火着,怒骂道:“瞎了你们狗眼,这可如何是好,大帅和着几名歌姬在了里头,烂醉一团,只怕小姐见了...。”
    内院之中,几株常绿乔木遮了雪,几座炭火炉子暖洋洋地生着,偶尔几朵遗雪寻了叶隙落下,才到了一半就化了个没影儿。
    一名男子,他眉浓眼深,坦着胸膛,上头缠着几道比雪还要白森几分的伤布,他长发垂肩,手执竹筷,在了杯上轻拍,只见前头,一名女子披着件花色裘裙,腿上却只蒙了层短纱,翩翩起舞,驱开了无数的冬意。
    脚旁两名女子,玉手轻捏着他的腿部。身旁再有两名少女,一人以口暖酒,一人以手挑弄,惹得男子放声大笑,很是惬意。
    他却不知,外头有一人心里奇着要见姨丈,另一人则是心底纠结,不知前头的生父是怎生模样。
    若儿和碧色一路下来都是冷清,这时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阵男女欢笑声音。两人都是一愣,素闻北陆最喜武斗,平日娱乐是以杀阵武斗各类为主,这宅中又是何人如此闲逸。
    碧色的脸上稍微和缓了些,若儿在旁看着,也是觉得有几分心焦,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到这会儿也没见过亲父,嘴上的笑容也是僵了些。
    又是几步,就见了乔木之下,玩乐着的一众人。脚下传来了阵踩雪声响,花裘女子,脸上蒙着纱,却最早停下了飞旋的舞步,男子也是让左右的美人停住了动作,调笑声曳然而止。
    若儿心中咯噔一声,这人。碧色也是怔怔地看着前方,这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眼圈一红,刚要转身离开,只听得前方一阵娇笑,花裘女子掩嘴笑道:“这又是哪家来的新姑娘,看着也是眼生,大帅最近好大的胃口。”
    这女子说话之时,声音里头衅味十足,只是眼里却带着些讽刺之意,对这两名不懂情事的少女来讲,听着更是觉得刺耳。
    碧色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步辇云见了她恼怒的神情,才是如梦初醒,正要起身,却得了花裘女子的一记冷视,到了嘴边的解释只得受了回来:“我说你这是什么心思,我到了帝都,不就带了你一人,哪来的其他心思。”
    那女子哼道:“是么,你只带我一人,还不是因为怕一些人看到身旁莺莺燕燕,坏了你的好事,这前些日子,我就等韩碧然那嘴硬的婆娘偷偷摸摸找了过来,你这一身伤,也是白受了。那贱婢嘴上说得好听,老死不相往来,还不是让女儿找上了门来,也不知安了什么心思。”
    步辇云听了,正想开口阻止,哪知眼前一根绿藤飞过,花裘女子鼻端轻哼一句,手下也不慢,只是五指一拢,扯住了碧色手中的蔷薇藤,眼里生了杀意。
    碧色的蔷薇藤被拉扯住不能动弹,忽觉手中一阵串麻,身子仿佛脱了力气,她勉强凝神,正对上了花裘女子的一双勾魂眼,说不出的熟悉,心中异样感陡生。
    步辇云看清了碧色的花物和模样,和韩碧然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又见花裘女子眼露杀机,想起了前些日子,她对韩碧然也是下重手,他猛地推开身旁的几名侍妾,只听得地面之上,腾起了阵土烟,和着污雪的沙砾翻滚成球,直往花裘女子身上而去。
    翻滚而来的雪球越滚越大,花裘女子却将藤条用力一扯,碧色这时全身无力,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身子往了雪球上投去,步辇云见了,手里慌忙收力,他重伤未愈,这时再强自收力,绷条上顿时血点如星。
    两道利芒划过,碧色的蔷藤被从中隔断,狼狈地坐在了地上,她历来心高气傲,鲜少在人前吃亏,今日无端受了欺,又见了这样的生父,眼底除了泪意,更是伤色满目。
    花裘女子一时没料到撤力的藤条,人也是疾退几步,眼前一花,脸面上多了股热气和冷锋,若儿站在了她的身前,手中的阳阙隔着纱巾,离女子的肌肤只有几寸之遥。
    两人怒目相视,忽地往后各自退开,花裘女子嘴里恨道:“你在外头究竟有几个野种。”
    步辇云眼底生疑,也不知若儿是何来路,碧色颤声说道:“我和他没关系,本分关系都没有。”说完忍住了夺眶待出的泪,提起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若儿却盯着花裘女子,一语不发,也跟着跑了出去。
    花裘女子见步辇云身下迟疑,一把扯下了脸上的纱巾:“你还想如何,我都已经成了这个模样,你还要念叨着韩碧然。”纱巾之下,正是若儿猜测之人-花惹娘。
    碧色一路跑了出去,只是身上花元被花惹娘吸了过去,这会儿也是后劲不久,只得靠在了外院,等到若儿追了上来,只见她蹲在墙边,梗咽不止。若儿心中很是惭愧,今日本该是父女相见的合乐景象,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那名壮汉正是北陆商办的管事,他听了动静,连忙寻了过来,正要发话,若儿制止了他,扶着碧色,一路走了出去。
    回到芳菲外坞时,碧色还是悲泣连连,吵嚷着要离开绯云城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若儿没了法子,只好求着外坞管事准备车马,哪知管事却说:“坞里传来话了,两位姑娘暂且不用回坞里,老妪和内外坞主不日即会赶到中帝都与你们会合。”
    碧色听罢,也是急了,碧然分明还卧病在床,怎么就带上赶到绯云城来了。掌事也是不知道内里的原因,只得退说道,帝都外坞需要整顿一番,所以三人才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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