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想办法的,宫里的路子走不通,天帝在西山温泉里泡着,估计睡着了,就没打算回来,那就只有走于异这边的路子,于异本身不好结交,但他还有手下啊,宋祖根也不好打交道,这老断手这会儿好象比于异还狂,真是碰上鬼了,他一个断手狂什么狂啊,不过几个都司好说话,尤其是王子美吴承书两个,王子美还差一点,不太敢揽事,但吴承书不同,只要好处送到了,真能给想出办法来,吴承书管拘押的,天一老道管刑讯,他也不必要找于异,牢里通通消息,天一老道那边打个招呼,重罪从轻,有些明知有的罪也视而不见,罪一轻了,本是斩刑的便判不了斩刑,家里有钱的,再送点钱赎一下,那不就出来了?
这里面有个关碍,天一老道本来是忌恶如仇的,他怎么肯帮着吴承书做这些事?因为吴承书跟他说了一句话:“大人狂野,但我们做下属的,得给他留一条路走。”
天一老道想想有道理,他虽性如烈火,也还有几分入世之心,其实就本心里来说,还是希望于异建功立业,官越做越大,最终名垂千古,那么他也跟着沾一点点光,但于异这么个搞法,不是长久之计,天帝能容忍扶持得一时,容不得一世,虽然天一老道并不能猜到天帝是要扶持雷部来打压斗神宫,帝王心术过于隐晦,一般不知内情的还真猜不到,但俗话说得好,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等天帝觉得于异没用了,不再支持于异,那时就麻烦了,所以这会儿多留条路,终是好的,因此也帮着吴承书上下其手,扫荡普通帮会,他五雷法辣手无情,但若牵涉到背景深厚的权贵子弟,只要吴承书那边开了口,他这边就会留手,高举轻落,吴承书那边再暗递消息,案犯自然知道怎么说,上下其手,人不就捞出来了?
吴承书天一老道上下其手的事,于异知不知道呢?于异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当回事,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清官,更不是什么清正廉洁铁面 无私的人,他就是图一个痛快,而不是真恨了世间的丑恶,而且他是个非常护短的人,只要跟他说得来的,哪怕就是十恶不赫,他也根本不在乎。
还是那句话,如果说,柳道元白道明等七鬼面曾稍稍唤起他一点良知的话,薛道志李道乾加上后来的谢和声则成功的打散了这点良知并激起了他的戾火。
是的,现在的于异,就是一蓬野火,烈,而无心。
到是宋祖根知道点儿事,他还有些儿看不惯,不过僵着吴承书尤其是天一老道的面子,不好明说,后来有一回跟于异喝醉了,还是说了一句,说吴承书捞得太不象话了,一两个月时间,宅子七八座,美婢数十,金银更不知道有多少。
结果于异怎么说:“跟着我的人,当然要落点儿好处,你为什么不捞,傻啊。”于是后来宋祖根也捞了。
而当于异手下都开始捞的时候,昊天城中权贵对于异的骂声也轻了些,但这些是暗里的,在明里,百姓对于异的赞誉非常高,权贵子弟暗里骂于异叫于疯狗,而百姓却叫于异于青天,于异的牌子,算是打响了。
与此同时,雷部也开始扩张,邓承志大展拳脚,连连招人,不过招雷丁容易,要招雷将却有些难,先前雷部势衰,本应有的三十六员雷将,只有七员,要再招二十九员才能招满,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为雷将,至少也得有个三流身手吧,说起来很多人瞧不起三流高手,其实三流高手也是高手啊,真要一家伙招二三十人,到底不是菜市场上的大萝卜,不那么容易,两个月时间,不过招了七八个人,雷丁到是招满了,这也不错了,邓承志同样非常开心。
然而两个月时间里,邓承志还没和于异见过一面,最初第一次,是于异去拜见邓承志,邓承志躲着不见,再后来,情势照媚娘猜测的一步一步发展,邓承志到觉得可以见见于异了,偏偏于异却不再上门了,哈哈,这个人,他拜见上司,就是走个过场,走完了就完事,到底见没见到,那他不管。
这一点上,邓承志到大度,后来招雷将,他到是想先去见见于异,到清肃司视察一番,不过这会儿他习惯了万事先问媚娘,所有决定都是在小妾的肚皮上做出的,到也香艳,而媚娘在这件事上却反过来,认为他不要去。
“为什么?”邓承志不明白:“于异现在可是我雷部最大的助力,我去清肃司巡视一番,与他说上几句,别人不更觉得我雷部上下一心,更不敢轻视吗?”
“官人错了。”媚娘对他的政治觉悟实在有些无语了:“于异是一把锋利的刀,天帝用他,只是不得已,一旦用完了,终究是要收起来的,你见过时时刻刻把刀子拿在手里的吗?”
“这个到是有理。”邓承志点头,一时便有些犹疑不定:“那,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媚娘摇头:“要猜天帝的意思,天帝这时不惜余力支持于异,目地是为了扶起雷部,雷部一旦起来,于异便可以抛开了,于异行事实在是太过于肆无忌惮,我可以肯定的说,只要雷部基本上能抗衡斗神宫,天帝必会抛弃于异,如果现在官人与于异走得太近,以后怎么撇清。”
“有道理,有道理。”邓承志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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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借于异的手鼓风,我们乘风而起,而当风不刮了,我们已经高高飞起来了,却又不受风这困惑,这才是最好的,如果象风筝一样,背后牵着一根线,最后必受牵连,那时便是天帝也会恼了官人不知进退。”媚娘进一步解释。
邓承志不绝点头,给媚娘这么一劝,邓承志便绝了去找于异的心,甚至有意无意的放出风声,他有这么一个下属,也是不得已,大家见谅,先一步为以后撇开于异彻下台阶。
于异不知道邓承志心里的想法,邓承志不召他去,他乐得自在,到是吴承书劝他去拜见邓承志,不想于异怪眼一翻:“他有事自会找我,没事我去见他做什么?跟他又不熟,喝酒也不痛快,不去。”吴承书无话可说。
如此过了两个多月,这天,青青的娘于氏突然慌慌张张跑来见他,没到面前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叫道:“大人,救救青青啊。”
于异正翘着脚喝酒呢,先青青说跟她娘上街,买鲁一刀的酱蹄子来给于异下酒的,这是怎么了,于异一皱眉,道:“于嫂你起来,怎么回事,青青怎么了?碰上什么恶棍了?”
他说到后来,牙缝里可就带着了杀气,虽然清肃司两月整治,街面上清净了许多,但昊天城实在太大了,青青母女又不打眼,偏生青青给他带在身边养了两个月后,出脱得格外的清秀,难保就没有周四虎那样的纨绔打她的主意。
“青青给人抓走了。”于氏哭叫。
果然如此,于异眼中杀气更盛:“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给抓走的,往哪个方向去了?”于异连问三声,身子已经站了起来,他风翅快,只要问得大致方向,一翅可至,而心下已经下了决心,今日必要找个人来撕撕。
“不知道。”于氏摇头:“我只听得青青叫了一声,一回头就不见人了,对了大人,我在篮子里看到一封信,说是要大人亲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与抓走青青的人有关。”
于异这才看到她手里还拿了一封信,手一长:“拿来我看。”
他手突然变长,到把于氏吓了一跳,嘴巴微张,眼泪也吓了回去。
于异撕开信,信上只一句话:“要青青活命,今夜子时来城东乱葬岗子。”
“居然敢跟我玩这一手。”于异气极反笑,一把撕了信,于氏不明所以,身子发抖,道:“大人。”
“青青不会有事的。”于异一挥手:“你且自去歇息,晚间我会去接青青回来。”说着又补一句:“他们要找的是我,不是青青。”
“多谢大人。”于氏忙连声道谢着退下。
于异心中虽恼,这会儿却也没有办法,随后宋祖根几个也都知道了,宋祖根便要布置人手,先去乱葬岗子埋伏,于异摇头:“不必,晚间我自去,不管他是什么玩意儿,我都会给他掀个底朝天。”
他的本事,宋祖根等人到也真是心服,便不再多话。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于异一风翅飞起,只一扇便到了城东,乱葬岗子他知道,一些贫民无地安葬,便来这里随便刨块地儿埋了,因为没什么规矩,想埋哪里就埋哪里,所以叫乱葬,当然也有不葬的,一些作奸犯科给砍头的,或者无亲无靠冻死饿死的,衙役让民夫往乱葬岗子一拖,野地里一抛便了事,难道还挖坑给你埋了?美不死你,不过也不要担心暴尸多久,野外多的是野狗乌鸦,不要过夜,死尸便成了白骨,若是一段时间死尸不多,甚或儿白骨都会给狗啃了。
于异一翅飞过去,远远的便见一片乱坟堆垒之处,坟堆之间,时见白骨暴野,便知道是了,前后一扫,却没见有什么人,显然绑架青青的人还没来。
于异先前等得急,这会儿到不急了,找了个象样些的坟头坐下,掏了葫芦出来,慢慢的喝一口酒,吃一块牛肉,他这牛肉也是鲁一刀的卤菜,说起来蚌妖虽能做菜,火工还是差点儿,于异以前还觉得将就,后来青青尝了块,说鲁一刀的更好,所以天天帮他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忽听得风声,远远的一人飞来,身姿妙曼,竟是个女子,飞得近了,看清面目,长得到不错,大约十八九岁年纪,瓜子脸,下巴特别尖,一对眼晴极亮,不过眉眼间颇有风尘之色,看上去略显老气或者说沉稳。
但没有看见青青,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正主儿。
那女子飞过来,眼光四下乱扫,于异哼了一声,那女子眼光立刻转过来,一眼看到于异,她飞了过来,小腰儿一扭,便落在了于异身前三四丈外,她这扭腰的动作让于异发现,她不但下巴儿特别尖,小腰儿也特别细,于异的三个女人里,叶晓雨的腰是最细的,这女子的腰却比叶晓雨的还要细了一圈,竟仿佛与青青的差不多了,刚刚那一扭,真让人担心,她用力大了,会不会把小腰儿给扭断了。
不过于异只扫了一眼,他喜欢玩自己的女人,但对其她不相干的女人,兴致素来不高,眼光微眯,盯住了那女子的眼晴,他基本上可以肯定,虽然不见青青,但这女子应该是掳走青青的正主,否则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半夜三更的来乱葬岗子逛什么?难道和情人幽会?这情趣也太别致了点儿不?
那女子一落地,随即行下礼去:“小女子任青青,拜见于大人。”
又一个青青?
即知他名,那就是了,于异也不管她名真假,哼了一声,道:“青青是你掳走的。”
“是。”这任青青到也光棍,直接就承认了,或者说有恃而无恐。
于异牙齿慢慢呲起来,夜光里,他的大白牙极为刺眼,尤其他又还坐在坟头之上,知道的,知道他就是最近闹得昊天城里天翻地覆的清肃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野坟中孤鬼半夜出来乘凉呢,虽然现在已是北风呼啸的冬季,但你不能拿鬼来和人比啊。
任青青也明显给于异这样子吓了一跳,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于异还以为她会扭头就跑呢,结果她到是站住了。
“你即然绑架了青青,应该打听过,青青只是我身边一个服侍的小丫头,这样的小丫头,十两银子可以买两个。”于异牙呲得更宽了。
到看她怕不怕,不想任青青还是没跑,却扑通一声跪下了,带了哭腔道:“于大人容禀,小女子不是想绑架青青来要挟于大人,实是小女子家中有天大的冤枉,听得于大人有于青天之名,公正廉洁,所以想请大人替小女子伸冤,但仇家势大,小女子不敢直接来清肃司衙门喊冤,才不得不想了这么主意,请于大人出来,而并无其它意思。”说到这里,她忽地里撮唇作啸。
随着她啸声,远处又有风声掠来,又是一个女子,作丫环打扮,约摸十五六岁年纪,到也清秀,背上背了个人,正是青青,青青眼晴到尖,老远就看到了于异,顿时就叫了起来:“大人,大人。”
那丫环落地,放下青青,青青直接就往于异身边跑了过来,于异罡气微凝,但任青青并没有阻拦,青青直接跑到了于异身边,喜滋滋的叫了一声:“大人。”
看她这小模样儿,完全没有一点给绑架的恐惧,到仿佛是去她外婆家跑了一圈儿,讨了个糖包包回来了呢,于异在她身上上下看了一眼,刚想问一句,不想青青突然退开一步,竟也扑通一声跪下了,道:“大人,你帮帮任姐姐吧,她爹就是原芒州刺史任大人,给奸人陷害,所以任姐姐才来找我,要我帮她给大人喊冤呢。”
得,她反过来帮上任青青了,那小脸蛋儿红红的,一脸的认真,到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于异愣了一下,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青青急了:“大人别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任大人真的是给奸人陷害的,你帮帮任姐姐吧。”
“行了,你别掺合了。”于异一伸手把青青扯了起来,他本来一肚子火,虽然看到青青并没有什么事,还是有火,但这火给青青小大人似的一闹,没了,他转眼看向任青青:“你爹以前是什么芒州刺史?芒州,好象是靠近苗方吧。”他当这清肃郎其实还是用了功的,至少天界的地理风物人情习俗,还是有所了解的。
天界和下界差不多,同样分为九州,地盘也不比下界九州小,同样设有州牧,州牧当然同样是王公亲贵,不过这芒州却不是大州,而是苗州下面的一个郡,只不过是叫芒州而已,苗州地近七方之一的苗方,而芒州更差不多直接挨着苗方,野而乱,算得上是穷山恶水了,清肃司察奸纠匿,察的可不仅仅是天界百姓,对七方隐藏的奸细密探的监控也是重点,所以于异对芒州有点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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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任青青不敢站起来,继续跪着回话:“家父任时文,所任芒州,正面对苗方,因举告苗州都督郁重秋养贼自重,更走私朝庭禁物谋取暴利,而为郁重秋陷害,反说我父与苗贼勾结,将我任家族诛,可怜我任家三族七十余口,尽竭死于刀口,惟有我在师门学艺,得以幸免,小女子夜夜泣血,只盼为父伸冤,但郁重秋权高势重,官场中又官官相护,无人敢替小女子出头,因打听得于大人公正不阿清正廉洁,小女子如久旱而得雨露,但因郁贼势大,小女子不敢来衙门首告,所以才不得不想出绑架青青的办法,引大人出来,冒犯之处,任凭大人责罚,但求大人明察秋毫,为家父和我任家冤死的七十余口伸冤,小女子愿为奴婢,终生报答大人。”说着连连叩头。
于异还没吱声呢,青青却先跑了过去,双手去扶任青青,道:“任姐姐,你别叩了,大人一定会为你伸冤的,大人最好了呢,所有人都说他是青天呢。”
于异哭笑不得,不过青青的没上没下,是他纵出来的,而他也喜欢这种没上没下,他自己从来就是个没上没下的性子不是,谁要跟他吱吱歪歪的多礼拘谨,他反而觉得闷气,所以他喜欢小孩子,小孩子率真啊,或者说,直到今天,他其实也还是个大孩子,虽然他官当到了从四品神官,女人也有好几个了,但真的还没长大,而如果不栽一番大跟头,任由他这么野下去,想要长大,还会要有相当漫长的过程。
青青年纪还小,才满了九岁呢,是真的不懂事,她只是能感觉到于异对她好,不象主人到象哥哥一样纵容她,所以就自作主张了,任青青到是有些讶异,她也确实知道青青只是于异的一个小丫头,而且跟着于异也不过几个月时间,若说有男女之私,因而得宠,那也可以理解,可青青年纪也太小了点儿,当然也有些变.态,反喜欢小的,不过她看得出来,于异与青青之间根本不是这样,所以她就有些奇怪了,这时也不敢起来,只是稍有些讶异的看着于异,到看于异的反应。
于异可不知她心里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手一挥:“行了,你起来吧,把事情说说清楚,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我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辞,不能你说郁重秋是奸臣他就是奸臣,那得有证据。”
“我有证据。”任青青大喜点头,却有有些犹豫:“只是郁重秋权高势大。”
她话没说完,于异早不耐烦的一挥手:“在我眼里,他屁都不是。”
青青也在一边点头:“是啊任姐姐,我家大人最公正了,前段时间把那个什么莫子长都砍了头呢,那可是当今天后娘娘的亲侄子。”
“莫子长的事我知道。”任青青看着于异,一脸钦佩:“大人确实是不畏权势,公正不阿。”
“就是就是。”青青在一边连连点头,看着于异,满眼星星。
于异做事图痛快,到不喜欢听人拍马屁,挥挥手:“你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吧。”
“是。”任青青伸手到怀中,掏出一本帐册一样的东西,道:“这是我爹爹收集的郁重秋偷运货物到苗方的证据,请大人过目。”
青青接过来,递给于异,于异随手翻了一眼,到记得详细,某年某月某日,运铁多少车,盐多少车,等等,不一而足,不过主要是盐铁,数目不是特别大,但较为频繁,于异突然想到了彭越,彭越当时不也是因为奸商向蛮夷走私盐铁,他不愿同流合污,所以给污陷的吗?苗方和蛮夷其实差不多,也是因开化不久工艺低劣,采炼不了铁器,必须向人类买,人类朝庭当然要禁,而那些不法奸商却贪图暴利,非法走私,而对查禁举报他们的人,则污陷报复,无所不用其极。
有臭鸡蛋的地方,一定会有苍蝇,这不是巧合,而是人类趋利的劣根性。
只略略看了两眼,于异差不多已经信了,但他这两个月清肃郎当下来,性子虽还一样,见的听的却多了,世多诡谲,还不知哪里有坑呢,所以做事却稳重了些。
“光凭这东西不行。”于异合上帐册:“这个要编太容易了,你要想要,我一个晚上可以给你编十本。”
“任姐姐才不会是编的。”青青到是急了。
任青青吓一大跳,小孩子任情使性得有个度,这种事青青也乱插口,只怕于异会生气,不过她偷眼看于异,于异到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在仰头灌酒。
“这人到是好性气。”任青青心下暗叫,不过她这话若是说给于异听,于异只怕自己都要笑爆了牙齿。
“大人说的有理,这个确实谁都能编,但自我爹爹给陷害后,郁重秋那奸贼的走私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大人可派人暗访,一察便知。”
“派人暗访?”于异眨巴眨巴眼晴,去任青青身上一溜:“那就我跟你去。”
“大人亲自去,当然最好。”任青青狂喜。
于异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于异当这清肃郎,其实收获还有很多的,具体说来是两点,一是对天界人界的地理人文有了较为详细的了解,他以前说句老实话是糊里糊涂的,也不止是他糊里糊涂,应该说,这世间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糊里糊涂的,天下到底有多大,山川河流有多少,各地风土人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一般人不可能知道啊,所以才有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的说法,你不实地走到,就不可能知道,但清肃司不同,清肃司掌察奸,于天上天下风物人情地理形势,无不有详细的记载,外人是看不到的,于异做了清肃郎当然能看到,他还喜欢看这些,也就极大的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
另一个,就是看人的功夫,清肃司掌察奸纠匿,自有一套独特的法门,并形成了规制,传了下来,怎么看人,怎么相物,怎么侦查,怎么审讯,各有详细的记载,不得不承认,当年的雷部,确实非常的了不起,直到今天,下界很多人发誓,说如果撒谎骗人啊什么的,就叫天打雷劈,为什么你撒谎骗人就会天打雷劈呢,天老爷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在所有人心里,雷神爷就是什么都知道的,这当然不可能,但也可以看出当年雷部的可怕之处,而这种洞烛观微的能力,其实是清肃司的功能,虽然后来势衰,但这一套规制流了下来,于异入掌清肃司,重振清肃卫,训练清肃卫之先,他自己先学了一下。
他以前看人的反应,只是下意识的看,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这会儿看任青青,却从她的眉眼音声一齐分晰,任青青眼底的喜色,声音中的兴奋,左手乍然握紧时手背青筋微微的颤动,都听在了他耳中落在了他眼中,踪合起来分晰,他便暗暗点头:“这丫头真心盼我去暗访,看来她没说谎,她爹的事应该是真的。”
得出这个结论,于异到是不急了,道:“青青给你绑了来,她娘急坏了,我先带她回去,明天这个时候,你在这里等我吧。”
“是。”任青青恭敬的抱拳应命。
“我也要去。”青青一听要她回去,叫了起来。
“你去干嘛?”于异牵着她手。
“我去帮任姐姐,大人捉到那奸贼后,我去啐他一口。”
“行啊,有胆子。”于异哈哈一笑:“不过先回去问你娘。”扯了她腾空而起,青青还摆了个姿势,一手展开如翼,因为于异前不久开始教她真水大法,不过还没入门,罡气是没有的,姿势到是象模象样了。
任青青看着于异主仆两个飞走,心下暗叫:“外界传闻,这位大人性如烈火,狂野不忌,但看他对青青的态度,即耐心又宽容,与传闻可是大大不同。”
于异回去,青青自去找她娘于氏,于异则去翻清肃司的案卷,想看看任时文的案子,可惜,任时文的案子不归清肃司管,或许说,这百十年来,清肃司就没管过什么象样的大案子,任时文的案卷都在刑部,第二天,于异便让王子美去刑部讨要了任时文的案卷来,清肃司察奸纠匿,有随时调看各衙门案卷文档的权力,而且说就算没有这个权力,刑部也不会拒绝,现而今昊天城里各大衙门,说实话都有些怕了他,这种怕,不完全是畏惧,更多的是带了一种无可奈何的厌蹭,就仿佛他是个瘟神,这些人的态度,于异当然也知道一些,不过他不在乎,他也从来不和任何同僚交际来往,讨厌也好害怕也好,总之不来惹我就好,反到是吴承书交游广阔,他在岳王府中便混成了人精,这会儿再借着于异的虎皮,当真混得风生水起,好不威风,不过他到底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从于异身上来,所以无论怎么做,先还是想想于异的反应,当然,他对于异的性子也有了相当的了解,他们这种衙门中混出来的人,最善于察颜观色揣摩人心,打了这段时间交道,对于异的性子可说已揣摩得十足,所以虽然做下了许多交易,却从没有触怒过于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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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异看了任时文的案卷,正如任青青所说,是以勾结苗方之名族诛,理由是,任时文将芒州的荒地划出来,招揽苗方之民耕作,更给与牛犁镰耙等必备的农具,朝庭认为他这是养贼自寇,而任时文的辨解是,苗方之所以时来掳掠,便是因生活无着,若给以田地,使其有所居有所养,自然也就不会再行掳掠叛乱之事,久而久之,可使苗方蛮夷之民自化,再无侵边之事。
于异虽然不问政事,但也知道任时文说的有道理,可惜任时文的辨解给说成了诡辨,还是族诛,至于任青青说的,任时文举报郁重秋走私的事,案卷中一字也无,任时文给捉拿进京受审时,肯定是说了的,不过案卷里没记载罢了,这也正常。
于异同时也把郁重秋的卷宗调了来,先行了解一下——他知道查案之前,先看卷宗先了解情况,实在已经是大大的进步了,他当了这官,还是有些变化的。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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