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云一边把钥匙揣进兜里，一边问经纪人，“你刚说，今天去新的剧组。新接的什么剧？”
    朱恭看着面前这人不化妆，不打扮，随便穿了身t恤牛仔裤。
    听说要出门，钥匙揣兜里，鸭舌帽一戴，示意她可以出发了。
    朱恭忍不住暗自咂舌，她没见过这么干脆的女生。
    她不是没带过女艺人，那个曾经背叛过她的艺人就是女的。
    记得以前带人出门的时候，她必须提前两个小时到演员家里，等艺人化妆，试衣服，搭配饰品，简单做个发型。
    全部弄到好，演员才肯出现在大众面前。
    “怎么了？”邹云疑惑。
    总觉得，自己又签了个爷们呢……
    朱恭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回答说，“这次是部现代剧，警匪类。我跟制片人很熟，要个小配角一点没问题。你有什么特长么？”
    “会打架。”邹云无辜地看着经纪人。严格来说，是非常会打架，鲜有敌手的那种。
    朱恭面无表情，“除此之外？”
    邹云有点纠结，她是演戏的门外汉。不管是什么角色，对她来说没差别。
    不过，不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么？
    想了想，她问，“特别擅长演暗恋云翼的角色算不算？”
    朱恭嘴巴抽抽，心塞，“行了，到了剧组，我给你选。”
    手下两个艺人，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她从不晓得，有种特长，叫做“特别擅长暗恋云翼”。
    ————
    经纪人带着邹云，把车开到一幢大楼的地下车库，停好车。
    邹云眉头一跳，虽然有五年空白，但她也知道，这里是市区地段，寸土寸金，房价昂贵。
    她问，“这是哪？”
    “制片方用来面试演员的地方。”朱恭打开车门，“下车，我带你进去。”
    还要面试？邹云心存疑虑，跟在经纪人身后，进入电梯。
    “这层楼一共二十层，制片方买下了大楼的八层和九层。待会儿进去后，不用说话，一切由我处理。”朱恭整理了下衣衫，露出自信的微笑。
    她本来就没打算多说，邹云暗想，脸上一副酷哥表情。
    电梯打开，朱恭直奔会议室。她早就和云翼约好时间，在会议室见面。
    所以，她直接打开会议室的门。结果一愣，会议室里有其他人。
    云翼看见经纪人，从椅子上站起，为双方介绍。
    “金牌经纪人，朱恭。还有她新签下的艺人，邹云。”
    “陈志霞，陈编剧。”
    朱恭微笑招呼，“你好。”
    心里嘀咕，什么时候出来的编剧，怎么她一点不认识？
    邹云拽拽的，点头示意一下，并不开口。
    “你们好。”陈志霞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笑起来嘴角有两个小酒窝，“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你们聊。”
    “恩。”云翼不忘提醒，“明天是最后的选拔，会在几个剧本里挑出最合适的一个开拍，记得准时过来。”
    “知道了。”陈志霞笑着道别，离开会议室前，顺手带上门。
    “谁啊，怎么不认识？”朱恭发问。
    她在圈子里混久了，写得好的编剧基本都合作过，不可能不认识写得好的编剧。
    “是个新人，据说今年大学刚毕业，你当然不认得。这次新剧采用海选模式，在网上公布了邮箱。有自信的编剧，都可以往邮箱里投梗概和前三集剧情，还可以写上他们认为精彩的地方，算是给新人一个出头的机会。”云翼解释说。
    “反响不错，有不少人投了。经过一轮轮筛选，还剩下三个人，明天最后一轮面试。”
    “别看她只是个小姑娘，剧本写得不错。不管是伏笔，还是感情戏，都写的很好。在三个人里，我倾向于用她的。晚上回家，我再把三人的剧本重新看一遍，明天做决定。”
    “干嘛喊人家小姑娘？”邹云嘟囔了一句。大家分明差不多的年纪。
    云翼一怔，反问，“我快三十岁，她比我小多了，喊她小姑娘怎么了？”
    “……”她又忘记有五年的空白。
    邹云略焦躁，出发旅游的时候，她本命年24岁，云翼早她一年，25岁。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平白老了五岁。
    不过她转念一想，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多少人永远沉在海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看起来很年轻，跟她差不多。”邹云一本正经。
    云翼脸上泛起一抹浅色红晕，遮掩般翻开桌上的文件，迅速低头。
    “……”喂喂，她人还在呢。
    朱恭看着手下艺人若无旁人地秀恩爱，莫名觉得牙疼。
    虽然很希望两人在一起，但经常被强行喂一嘴狗粮，总觉得不爽。
    “刚出学校，能被你看中，挺厉害的新人。”朱恭很清楚，云翼有多挑剔。
    “这次海选原则，本来就是不论资历，只凭本事。”云翼淡淡道。
    “好吧，等剧本决定后，我给邹云挑角色。”
    本来说好，今天挑出剧本。不过看样子，云翼似乎难以抉择。
    朱恭想，也对，毕竟是个新人。开头写的好，不代表后续不崩，用老牌的编剧更可靠。
    剧本是一部戏的灵魂。演员再好，剧本不行，构思不巧，很难吸引眼球。
    邹云在旁边呆站着，朱恭和云翼的对话很专业，她不是太明白。
    又站了会儿，她觉得无趣，“你们先聊，我有点口渴，出去买罐饮料喝。”
    云翼连忙说，“你第一次来，不熟悉环境，让经纪人陪你去吧。”
    “不用，电梯门口有自动售卖机，我认得路。”说着，邹云直接拉开门。
    云翼无奈，瞪经纪人，“非拉着我说剧本的事，冷落了她。工作的事，不能等之后谈么？”
    朱恭板着脸，“上班时间，工作地点，不谈公事，难道谈恋爱么？”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大声点，声音再高点。不吼出来，邹云在外面听不见。”老板了不起？
    云翼气笑了，“你撒谎，我可没有。”
    朱恭不急不躁，拉开椅子坐下，冷静说，“我是说了谎，但得了好处的是你。我们坐在同一条船上。”
    云翼撇开脸，暂时不想跟这人说话。
    “着急什么？她是小气的人么？怎么可能会因为被冷落生气。估计是听不懂我们说话，闲得无聊，出去透透气，过会儿，就会主动回来了。”朱恭悠哉悠哉，“对了，新人剧本怎么就入你的眼了？有什么特色？”
    云翼不情愿地回答，“剧本里有个戏份挺足的男配，跟男主是好哥们，同样是警察，住在同一间屋子。角色非常适合邹云。”
    朱恭面色沉重，扶额感慨，“我早该猜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因为喜欢剧本里的男配角，觉得适合邹云，于是选择新人剧本什么的……
    她竟然有一瞬间抱有一丝丝幻想，以为是新人剧本构思太出彩，打动了云翼！
    朱恭为自己的动摇感到羞愧。
    第14章 抄袭事件（上）
    邹云走到自动售卖机前，投币，取饮料。打开喝下一口，感觉好多了。
    自从听说云翼欠了一大笔债务后，她决心好好演戏。多赚点钱，才能早日帮云翼还清债务。
    演戏再难，硬着头皮也得做到。
    但演戏之外的工作，比如如何炒作，选剧本，拉话题之类，她半点兴趣都没有。
    她想，在外面多待会儿，等两人讨论的差不多了，再回去吧。
    正呆站在自动售卖机前，邹云忽然听见旁边传来说话声。
    邹云四下张望。
    她站在电梯附近，旁边就是制片方的工作场所，安静极了。
    声音从最左侧的安全通道传来，越来越大声，似乎快要吵起来。
    邹云闲着没事，好奇地走过去，靠在门口墙壁上听墙角。
    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女声里暗含委屈，非常激动，“我在邮箱里投稿，你们给我的回复说是抄袭稿，拒绝录用。这个剧本是我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构思，设计冲突，人物形象，感情走向，前后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怎么可能是抄袭人家的？我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男声十分无奈，“小姐，你都来公司第三趟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在你投稿前两天，有人投了跟你相似的剧本。不瞒你说，两个剧本的剧情稍微有点改动，但相似率起码有八成以上。只不过你是双男主，她是单男主。你说剧本是你辛辛苦苦写的，那个编剧也说剧本是她的心血，我该信谁呢？”
    女声固执地说，“我没有撒谎。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她抄了我。”
    男声说，“好，要让我相信是她抄了你，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我立马向上级反应，把你加进去，取消她的参赛资格。”
    死一般的寂静。
    男声继续说，“拿不出证据是吧？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没有证据，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和那个编剧，其他人哪能分得清楚谁抄袭谁，或者真是惊人的巧合？”
    女生话里带着哭腔，“怎么可能有这种巧合！相似率八成，又不是只撞了核心梗！”
    男声反问，“那你让我怎么办呢？立即相信你，排斥她？这不现实啊。我只能根据你们的投稿时间，来选择留下的人。要怪，就怪你比她晚投稿两天吧。”
    “呵，难道，投稿前认真反复修改，也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