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曦顺手将帕子塞进她手里,却将目光投向了徐氏,些许迟疑:可兄长那里
徐氏闻言往身后房门看了一眼,接着冲她摆摆手:没事,在生闷气呢,等他气消了再说也不迟。你也知他脾气急,现在解释什么,他八成也听不进去。
正好褚曦也有满腹心事,眼下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哄褚旻。于是她听从了徐氏的话,又拜托了对方从旁劝解之后,便领着语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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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语冬洗漱收拾完出来,天色都已经黑透了。
褚曦坐在桌子旁,一手托腮正走着神。她面前的桌案上却摆好了两菜一汤,菜色不多却也是精心烹制的,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饭菜香气。
语冬在外逃难多日,没有闻斐对褚曦那般的贴心照顾,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眼下回了褚家,她重新洗漱又换了干净衣裳,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一般。但闻着那饭菜香气,她还是没出息的谗了,肚子更是不给面子的咕咕叫了起来。
安静的屋子里,那腹鸣声太过明显,就连走神的褚曦都听见了。她抬眸正见语冬一脸尴尬的捂着肚子,羞得脸都红了,于是笑笑说道:这是给你准备的,坐下吃吧。
语冬有些受宠若惊,泪眼汪汪的试探着坐下,然后拿起筷子就开始风卷残云。
褚曦没说什么,看着她吃得狼吞虎咽从前在长安,两人也只是亲近些的主仆关系,可一路南下发生了太多事。当初离开长安时带着的数十护卫家仆,如今就只剩下语冬一人了,褚曦对她自然也就多了些感情与看重。
一顿饭吃完,褚曦问起语冬这些天的经历,却原来她并不是好运逃生,而是被人所救:是闻将军的亲卫救了我。当时大水把所有人都冲散了,我又不会凫水,惊慌之下随手乱挥正好抓住个人的胳膊,就一直没松手。最后也是我俩侥幸,没被淹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语冬脸有点红,多少觉得羞愧。不过性命攸关,如果重来一回,她也还是会牢牢抓住对方,毕竟什么都没小命重要。
好在闻斐的亲卫人品都不差,即便差点被语冬拖累死,也还是护着人一路回到了江州。
褚曦听语冬说着她这一路上的经历,思绪却不可避免的飘回了自己和闻斐经历的那些事上。那一点一滴俱是真情,她又哪可能轻易放手?还是不明不白的放手!
语冬说着说着就见自家娘子走神了,事实上从今日相见开始,她就察觉到了褚曦的情绪有些不对。于是她小心翼翼开口唤了两声,问道:九娘你在想什么,怎么忽然走神了?
褚曦恍然回神,本是不想跟语冬说些什么的,但有些事自己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不如问问旁人看法。于是她斟酌一番,试探着开口问道:语冬你说,如果有二人两情相悦,一人却坚定的拒绝了另一人,会是什么原因?
语冬不知褚曦为何有此一问,却想也没想便道:左不过钱权利益,又或者两家有仇。
小丫鬟的话再简单不过,却是世间最直白的道理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却并不一定要讲感情的,尤其世家之中联姻更多。或为钱财利益,或为官途前程,拒绝相爱之人选择合适的联姻对象,是再常见不过的事。远的不说,就连褚曦的兄长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褚曦当然明白这些,可说实在的,闻斐如今封侯拜将,年纪轻轻就已算是位极人臣了。她自己就有本事挣来一切,压根也用不着联姻帮扶,更何况她俩的事也和联姻没多大关系。
当然,褚家和皇后一系虽有龃龉,但也算不上有仇。
褚曦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是换了个说法,又问道:那如果无关利益,两家也没仇。二人两情相悦,一人拒绝了另一人,还说自己不会成婚。会是什么原因?
语冬闻言张目结舌了一阵,左思右想不明所以,奇道:这二人真是两情相悦吗?
今日与闻斐一番谈话算不上愉快,但闻斐却也亲口说出了心慕二字。褚曦是相信自己眼光的,也相信闻斐这话出自真心。更何况今日闻斐拒绝自己时,那委屈得要哭的眼神她不曾错过,当下便点头肯定道:自然是真的。
语冬于是脱口而出:那这人指定是有毛病吧?!
褚曦哑然,哭笑不得,正想放弃再问,却见语冬忽然回头来问自己:九娘,那拒绝之人是男是女啊?问完又接了句:如果是男人,那肯定是有病!
原本褚曦都打算结束话题了,见语冬一本正经得出这么个结论,她感到不悦的同时,也生出了几分好奇。于是她蹙眉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为何这般说?
语冬看了看褚曦,脸忽然有点红,觉得自己不该拿些糟污的话侮辱了对方的耳朵。可看褚曦一脸认真求知的表情,想了想她家女郎也到成婚的年纪了,犹豫一番还是凑了过去,然后在褚曦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
褚曦的表情从惊讶到镇定,也不过片刻功夫她是还年轻,也还未出阁,但其实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就算其他的不懂,宫中内侍她总也是见过的。
但,可能吗?
褚曦沉默了一下,本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可理智思索一番,竟觉得语冬的话也不全是无的放矢,至少许多曾经忽略的细节如今想来,竟仿佛成了印证真相的蛛丝马迹
比如闻斐如今已过弱冠了,又是自幼习武之人,本该生得宽肩阔背,但实际她依旧身形单薄如少年。长安初见她穿着盔甲还可撑起一身气势,可后来相处日久,尤其闻斐还背过褚曦不止一次,褚曦更是能清楚感知她肩背的单薄。
再比如当初她们遭遇水患流落山中,许多日不曾有机会梳洗。那时还有个李凌在,她虽不曾过多关注对方,但如今回忆起来还能想见分别那日,李凌唇边已长出一层青色短须。可闻斐没有,她从来没见过她刮胡子,但她脸上永远那般干净。
紧接着,褚曦又想到今日闻斐说起两人感情时,那求而不得的痛苦眼神。还有谈及不成婚时,对方那早有打算的笃定模样。
想着想着,褚曦忽然就不那么确定了,又或者说她差点就被自己说服了!
也就在这时,语冬忽然带着些八卦的问道:九娘,你方才说的到底是谁啊?谁这么倒霉,居然有隐疾?又是谁更倒霉,喜欢上了不该喜欢上的人?
语冬的话一下子打断了褚曦的思绪,她自然不可能告诉语冬什么,尤其在对方说出这般匪夷所思的猜测之后。于是她头疼般的揉揉额角,直接挥手将人打发了:没谁,你记得别出去乱说。好了,你奔波多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等人走后,褚曦也冷静下来,隐疾这个答案似乎能解释一切,但她心中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褚曦(怀疑):阿斐,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隐疾?
闻斐(憋屈):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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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变故
虽然语冬的猜测越想越有道理, 但褚曦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有哪里不对?可她左思右想了半夜也没个结论,最后是在外间的风雨声中沉沉睡去的。
这晚又下了一夜的雨, 天亮时才雨歇天晴。
褚曦思虑过甚一夜没休息好,闻斐只会比她更加煎熬, 于是翌日一早便顶了副黑眼圈出门。再加上她脸上被褚旻打出来的伤,经过一夜愈发明显, 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亲卫们都被吓了一跳, 杨七看着闻斐脸上的伤更是不可置信:将军, 您脸上的伤哪儿来的?要知道, 他家将军私下里其实是有些爱美的, 从前在军营里总会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妥帖, 上了战场也从不会让人伤到自己的脸。可如今这是怎么了,什么人这么大本事能伤了他们将军的脸。
闻斐脸色不太好看,情绪低落再加上脸上有伤, 于是也不想再出门。她将亲卫全部召集起来,然后将昨日未曾吩咐完的事吩咐下去, 便将房门一关又回去了。
亲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杨七出来主持大局:行了, 都散了吧, 按照将军吩咐的去做。
众人齐声应下,不多时便散了个干净, 私下里如何揣测却是谁也管不了了。
如此一连过了数日, 闻斐都没出过客院, 对赈灾之事也不如一开始上心了。一来褚旻和府衙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赈灾防疫的事一直做得井井有条,她身为武将也没什么好插手的。二来她也不太想出门看见褚曦, 怕见面后相顾无言,反而更让人伤心。
时间便在一场晴一场雨中飞快掠过,闻斐脸上的青紫渐渐淡了,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直到这日杨七忽然来寻她,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将军,出事了,府衙的人要关城门。
闻斐怔了一下,她还记得不久前江州城门封闭,府衙的人进出不得无力赈灾,褚旻只能来向她求助。可这才过去多久,之前还说赈灾防疫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怎么忽然又要关闭城门?她带着满腹疑虑,便也问出了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褚旻不赈灾了吗?
却见杨七黑着脸说道:连日来夜间暴雨,白日又放晴暑热,连翻折腾之下城外灾民患病者与日俱增。将军,疫病爆发了,城里药材不够,褚别驾主动要求封城。
闻斐听罢,蓦地想起当初自己告知褚旻疫病一事时,对方的态度她或许将褚旻想得太好了些。他纵然有心赈灾,这些天面对灾民也算尽心尽力,但毫无疑问面对疫病时,他也是惧怕并且惜命的。而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从一开始江州府衙就没准许过灾民入城!
也说不上愤怒或者失望,现实如此,换了闻斐其实也没更好的法子。她只是抿唇想了片刻,便毅然迈步离开了客院:走吧,先去城门看看。
杨七没劝,见闻斐出门还松了口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两人快步离开了褚府,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也没做任何耽搁。两人出门后直接骑了马,然后一路狂奔到了城门处。彼时城门已经再次关闭了,但隔着厚重的城门,也还能听到外间呼喊拍门的声音,间或还夹杂这几声咒骂。
闻斐眉头皱了一下,因为她发现守门的官兵脸上都已经蒙上了布巾,而且是被药水煮过的布巾。效用如何难说,但总归聊胜于无吧。
杨七这时也递了条布巾过来,闻斐没拒绝,接过之后给自己戴上了。
邱将军这时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他近来倒是乖觉,老老实实听从府衙的安排帮忙赈灾。今日府衙下令封闭城门,他只是照做罢了,半点不心虚:末将见过大将军。
闻斐没说什么,点点头从邱将军身旁行过,径自登上了城楼。
此刻的城楼上正站着不少人,除了值守的官兵之外,罗府君、褚旻,以及府衙里一干大小官员几乎都在这里。他们聚在一处说着话,有人时不时探头看两眼城楼下的情况,脸上的担忧和痛心十分明显,却明显到有些虚假
闻斐登上城楼后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而罗府君等人也很快发现了她。
朝中文武相轻是事实,但不得不说的是闻斐的官职品阶比在场所有人都高,除此之外还有爵位在身。因此众人也不敢怠慢,见她来了便纷纷上前见礼。
目光在黑着脸瞪她的褚旻身上扫过,闻斐转而向罗府君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关闭城门了?赈灾才开始不久,罗府君身为一地父母,怎可使其半途而废?更何况现在城门一关,流民心怀激愤易生变故,想要再开门可不容易。
闻斐虽已听过杨七的解释了,但还想听听罗府君怎么说。再则她所言也非虚,前次开门便派出了军队镇压,才勉强稳住局面,期间还死了不少人。如今江州城门再关,百姓们对朝廷,对府衙的信任一降再降,下回要开城门就更难了,恐怕城门一开就是暴动。
罗府君苦着一张脸,将杨七的解释再说了一遍,末了道:其实除了药材不够,城中的存粮也不多了。日日施粥,恐怕等不到朝廷的赈灾粮就会断顿,结果也是一样的。
闻斐听了顿时诧异:存粮怎么会这么少?!
她虽然没在地方执政过,对地方政务也不熟悉,但跟在皇帝身边多年,至少知道各地粮仓的存粮是由当地百姓的赋税而来,也因当地百姓的多寡而决定多寡。一地存粮至少该够百姓吃上三月,多则一年,再多就会被运往朝廷特定的粮仓储存。如此一来除非接连受灾,否则朝廷赈灾很少从外地征调粮食,都是当地开仓放粮的多,赈灾所出也多是银钱药材之类。
也就是说,如果罗府君没有提前向朝廷通报情况,朝廷根本就不会运赈灾粮过来!不过好在听这话头,罗府君应是提前通报了。
果然,罗府君闻言解释道:大将军有所不知,之前大水突至,城中全无防备,水便淹进了城里。不巧粮仓也有受灾,只是当时兵荒马乱根本没人留意,等后来城中安稳下来,发现时已是迟了。米粮都被水泡过,这些天开仓一看,已是坏了不少。
他说着一脸唏嘘心疼,看这作态就知道损失不少。
闻斐却有点不信,不为其他,就因为太巧了恰巧需要开仓放粮,就发现粮仓里的粮食被水泡坏了。恰巧需要江堤拦水,江堤就被人炸了。
这两件事怎么看都有种异曲同工之感。更何况一座城池的建立原本就是要考虑许多因素的,是以周遭水患严重,江州也是最先退水的地方,受灾最轻。而一城的粮仓又是重中之重,不说选址该更谨慎,本该重兵把守的地方没道理轻易被水淹了,官府还是事后才发觉不对。
满心怀疑,闻斐也不客气,直接便道:是吗,那等会儿咱们先去粮仓看看。
罗府君答应了,就如当初他没阻拦闻斐去江堤决口查看时一样,带着股坦荡无惧的气势。可如今摸透江堤猫腻的闻斐,显然不会再被他这副表象所骗。
暂时抛开这个话题,闻斐上前几步走到城墙边,通过垛口往下看去。就见城门下密密麻麻挤满了人,许是前些天有粥喝养出了些力气,如今没生病的几乎全都聚集在了城门口。可惜人力终究单薄,无论是坚固的城墙,还是厚重的城门,手无寸铁的他们都无可奈何。
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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