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会儿。
    她想到了股份的事，才又开口，“总裁，结婚之前您过渡给我的那些股份，我可以还给霍经年吗？”
    霍元詹皱起眉头来，“怎么，他跟你要了？”
    “没有。”
    “就算他跟你要，你也别给他，能不能在公司站稳脚跟，看他的能力，我给你股份是为了给你以后能掣肘于他，而不是我一死，你就处于全然的被动当中，明白了吗？”
    慕兰点点头，“明白。”
    她一直都明白。
    可她除了手里的股份，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能逼着霍经年答应离婚了。
    霍元詹瞧出了点苗头，意有所指的说，“不到万不得已，你别动这些股份，真的不想受制于人，你可以好好观察观察对方的弱点，也不必讲什么道义跟礼义廉耻。”
    “……”
    慕兰怔住。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理解了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但她不是霍经年，也没办法共情到他们爷孙处理事情的手段。
    更何况，她是为了离婚。
    离婚这件事，她到底还是没有告诉老爷子。
    怕刺激他的病情，也怕惹出更多的麻烦。
    不到万不得已，她都想安静而低调的结束这段婚姻。
    从医院离开时，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
    她没有去豪华的酒店，也没有去星级的餐厅，随便找了间街边小馆子就进去了。
    点了两个招牌的小菜，有滋有味的吃了顿晚餐。
    烟火气的小馆子，有学生，有工人，有各色的人群。
    她忽然想起来，在遇见霍经年之前，她最喜欢的就是混迹各种好吃的小店，跟同学一起吃各种好吃而廉价的食物。
    尽管她从出生就拥有优渥的物质，但她委实不是一个物质至上的人。
    满打满算的，她也才二十五岁不到，为什么回忆里的那些事，竟好像是上辈子一样了？
    走出小馆子，她沿着马路往公寓走。
    慕兰心里被尘封的，那些少女时期的多愁善感，仿佛一下子破除了封印。
    看着夕阳，她都有点想落泪的冲动。
    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
    喔，她想起来了。
    她初中那会儿，的确是爱写一些咯噔小文学来着。
    想着想着，她又有点想笑。
    这笑意还没有彻底绽放，很快便从脸上敛去了。
    站定脚步。
    慕兰看着路边停着的豪华轿车，看着从车里走下来的男人，深深的长叹一声。
    他那一身清贵矜冷，跟着热闹的街头几乎格格不入。
    过份英俊的相貌，以及通身不凡的气派，让霍经年很快就引起了路人的回头。
    而他好像浑然不知，也浑然不在意，视线始终看着他想看见的人。
    慕兰的脑袋里短暂想冒出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她的新住址。
    这个念头，让她放弃了逃走。
    她在他的注目下，慢慢走到了路边。
    夕阳很美好，她站在光下，抬手撩了下长发，浅笑着露出小梨涡，“霍总，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噙着淡笑，笑意不达眼底，显得有点冷漠，“不巧，我是来抓逃跑的霍太太的。”
    “……”
    慕兰怔了下，“我给你发信息请假了，没看见？”
    “看见了，但我没批你的假，算你旷工。”
    “喔，随便吧。”
    她望着他，顿了几秒，“我放在你桌上的离职申请，你看过了没有？”
    “没看，我扔垃圾桶了。”
    “……”
    她有点恼火起来，觉得跟他根本没办法沟通。
    霍经年上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怎么，这就生气了，是不是想骂人？”
    她瞪着他，“你很想被我骂？”
    他点点头，“太太一个星期都没接我的电话，也不回我的信息，我的确是很想念被你骂的滋味，要不然，你先骂几句给我听听？”
    慕兰，“……”
    有病！
    她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他也不阻止，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走了几百米。
    慕兰沉不住气，回头恼火的看着他，“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他耸耸肩，清贵的那张脸上浮起无赖的表情，“我还没吃晚餐，刚刚下车又没带钱，要不然太太先请我吃顿晚餐？”
    慕兰难以理解，“霍经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缠着我不放？”
    “不知道。”
    他回答的很干脆。
    他继续走近她，“我只知道自己不接受你离开，不管是公司，还是海月湾的那个家。”
    慕兰咬了咬唇瓣，“你背叛我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些么，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
    “我没有背叛你。”
    “不是非要捉奸在床才叫背叛！”
    她有点激动，一激动说话都带着颤音，“你放不下前任，还想跟我在一起，霍经年，这绝不可能，也请你别用这种方式恶心我！”
    “她的腿因为你废了，她现在又替我挡了颗子弹，慕兰，换做是你，你能丢下她不管吗？”
    “我不能。”
    她吸吸鼻子，调整失控的情绪，“所以，我能体谅你的选择，我不是已经把位置让出来了，这样还不够吗？”
    霍经年将她激动的情绪尽收眼底。
    他叹口气，抬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太太，是我做的不够好，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解决好，你应该明白，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
    “……”
    慕兰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糖衣炮弹下包裹着致命的毒，就好像霍经年这个人一样，一时甜蜜的代价，可能是日后的万箭穿心。
    他在诱惑她，蛊惑她。
    他很清楚自身的魅力，知道她对他的爱恋，所以，他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他唯一不知道的，大概只有她此刻的心境，早已经不复当初了。
    什么都会变。
    尤其是感情。
    慕兰在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里，逐渐冷静，五官酿出极轻极淡的笑，“你喜欢我是么？”
    “喜欢。”
    “可是怎么办呢？”她脸上的笑不断加深，“我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你了。”
    “……”
    拥抱僵住。
    男人脸上温存的笑也随之凝固。
    他松开手臂的力道。
    她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
    慕兰兀自的笑着，秀致的脸有种沉静冷淡的美丽，“霍经年，大概是得到了你，才发现跟你结婚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霍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