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是真不懂。
不过有了孩子的确辛苦,晚上的时候长缨被吵醒了好几次,又是拉臭臭了需要换尿布又是饿了需要喂奶,孩子不安生大人也别想着消停。
“当妈妈真伟大。”
“是挺辛苦的。”郭春燕笑了起来,“不过你哥在家的时候晚上都是他来忙。”
她倒是没有选错人,“不过有了孩子也的确不一样,刚出生时可丑了,现在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的好看,将来肯定像她姑姑。”
当地有老话说,侄女像姑。
郭春燕觉得这倒也不错,不过像大姑姑就好,可别像小姑姑那样。
“对了长缨,你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还没想好,等我今天再想想,晚上咱们再商量。”
“成。”郭春燕还在坐月子,暂时不用去上班。
她知道长缨这次过来看她们母女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工作,倒也没拦着她。
只不过这边长缨吃过早饭刚出门,薛红梅就追了出去。
显然,婆母有话要对长缨说。
郭春燕看着躺在摇篮里的女儿,“要像大姑姑知道吗?”
小女婴听不懂母亲的话,只是在那里裹嘴巴,一副十分开心的模样。
院子外,薛红梅喊住了长缨。
“怎么了?我还要去开会。”长缨看了看时间,她在广州买的一块表,二手的手表,修理一下倒是还挺好用的。
“你有空来这里,难道就不能回家一趟?”知道这个女儿一贯和家里不亲近,薛红梅也打蛇七寸,“你爷爷奶奶一直很惦记你。”
“我知道,我经常跟他们打电话,一直都有联系。你就不用操心了。”
薛红梅听到这话是不操心了,她伤心了。
一直跟老头老太太有联系,可家里接到她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这算什么?
“傅长缨,你有没有良心,当初十月怀胎生下你的人可是我!”
“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她没关系的事情,现在反倒是记得越发清楚了。
长缨看着愤怒的中年女人,其实薛红梅这几年老了很多,她本应该对这个苍老了的女人软一些的,但凭什么呢。
“我记得你那会儿很得意,说过‘我才没管过她呢,老头老太太稀罕愿意带,他们带呗。不就一个臭丫头吗?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长缨说着笑了起来,“我没冤枉你吧?”
薛红梅听到这话脸色发虚,“你,你偷听我说话做什么?”
“是偷听吗?你不是一直都在炫耀这事吗?当初工厂明明是希望我去上班,可是你为了傅畅,逼着我下乡,真当我不知道吗?”
手心手背都不一样厚,长缨自然从不觉得父母能够一碗水端平。
可是一碗水里面撒了糖,那一碗却是连多一滴水都不肯给。
这合适吗?
偏生当事人一点不觉得羞耻,甚至为此引以自傲。
她都不脸红,自己干嘛替她难过呢。
长缨笑得开心,“妈,其实我一直都有给家里打电话,不过我爸担心咱们母女俩一言不合吵起来影响家里和睦,所以就让我打电话到他办公室去。我也是担心气着您嘛。”
她一副极为孝顺的模样,气得薛红梅浑身哆嗦,“你,你非要气死我才罢休吗?”
“犯不着。”长缨压根没想过再跟薛红梅打交道。
生育之恩不假,但是她与自己并没什么养育之恩,母女之间都相互看不惯,她又何必热脸贴人冷屁股呢。
还没那么贱。
长缨没再搭理薛红梅,径直离开去招待所那边找三机厂的人,他们今天还要开会商量合作的事宜。
哪有空在这里跟薛红梅掰扯这么多?
再回到沂县,感觉自然是与当初不同,看到昔日的老同事,长缨仿佛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嫂子还说,你喜欢吃她烙的饼,晚上给你送一些过去呢。”
人家一家人刚碰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昨天也没好意思打扰。
“那行啊,我在平川其他倒也还好,就是吃的上面不太习惯,还是咱们这的饼和面条好吃。平日里只能指望立川下厨给我打打牙祭,偏生他又忙得很,一星期能吃上一顿就不错了。”
“那还不简单,这几天想吃啥尽管说,让院里的娘们给你弄,保证你吃过瘾。”
三机厂的骨干们看着和这边谈笑风生的傅主任,不得不感慨娘家人就是不一样,一说起来都是往日的趣事,他们想插嘴都没机会。
好在这样的叙旧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说起了合作的事情。
长缨作为桥梁连通两地,她本人又亲自到来,沂县这边自然没什么意见。
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不外乎如是,没有长缨当年打下的基础,哪有沂县的今天?
帮着曾经的老领导来救济平川市一下也没啥,等那边过好了,两个城市还能结成更为友好亲密的联系呢,不也挺好?
工作谈得倒是顺利,中午的时候在食堂这边吃饭。
虽然没有海鲜类食物,但是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倒是让三机厂的骨干精英们开了眼,这边日子还真不赖。
也不是为了招待他们特意做的,革委会大院其他同志也是吃这些啊。
难怪沂县这边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要这么看的话,或许过几年平川市也能像沂县这样,伙食丰盛肉类十足?
想到这,一群人吃得格外香。
谁不想奔着好日子去呢。
下午的时候,傅长城带着人去看工厂的选址,瞧着两边机械厂的人在谈,长缨跟傅哥说了声先一步离开。
她想着去洪山公社一趟。
“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看情况吧。”现在下午三点钟,回来的话也来得及,就是有点晚,“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行,那你也注意着点。”
他安排人送长缨过去。
现在路修的十分平整,从县里到公社用了也才半个多小时。
“所以说要想富先修路,这话倒是没错的。”
“是啊,咱们这路现在可是好走多了,不想之前一下雨就是泥水沟。”
长缨想着先去公社,说会儿话再去大湾村,却不想到公社那边扑了个空。
“牛主任去首都了。”
艾红梅瞧着长缨十分欢喜,“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样你就给我提前准备喜糖了对不对?”这话让艾红梅脸都红了起来,“你再这么胡说,不理你了。”
“不理我没关系。”长缨嘿嘿一笑,“别不搭理许老师就行。”
被调侃了的许知是脸一红,越发的说不出话来。
洪山小学很好,现在也不再是单纯的小学,校舍扩建,如今改名为洪山学校,有小学和中学。
长缨想了想,“现在公社里的知青怎么样?”
“还好吧,大部分都安排了工作,反正不愁吃穿,一年还能攒下些钱说不定能贴补家里,对了长缨我跟你说个事。”
艾红梅拉着长缨去说悄悄话,“前些天陈老师跟我说,让我把公社里的知青们召集一下,看他们有没有读大学的意愿。”
她小心观察着长缨的神色,瞧着她倒是没多少动容,这才继续说道:“他的意思是,只怕这两年就要恢复高考了。”
长缨笑了笑,“陈老师教了那么多年书,敏感度还是有的,多听老人言嘛,多听听总归是没错的。”
艾红梅瞧她那模样,忍不住问道:“长缨,你是不是也有什么消息啊?”
陈老师私底下跟她说的这事,都没跟其他人说,这位老同志说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知青们下乡那么多年,新的领导上来了肯定要拉拢一波,拉拢知青们无疑是最便利的。
一来顺应民心,二来嘛就像古时候皇帝登基,总是要开恩科的。
反正那言辞间多少又带着几分嘲弄似的。
艾红梅也没敢再多问,又不好问许知是,让他跟家里人打听。
正好长缨回来,她仿佛找到了顶梁柱。
“我还真没什么消息,不过陈老师的担心不无道理,你可以让大家准备着嘛。”
艾红梅觉得自己好像领会到长缨的意思,“那成,我知道了,活到老学到老,就算没这事多学习也是好的。”
长缨点头,“是这个道理,你和许知是的婚期定下了吗?”
“原本想着今年的,结果今年真是太不顺了。”
国家的领导人先后去世,让人没有半点心情。
“日子该过还得过,我们长大了家长们却老了,总是要学会面对生老病死。”
“嗯,到时候再商量吧。”艾红梅笑了笑,“其实我俩不办婚礼也没关系的,你哥和郭春燕不也没怎么办嘛。”
“是啊,小艾,许知是对你好吗?”长缨帮着艾红梅捋了下头发,和她不同,艾红梅留着长长的辫子,倒是透露着几分山里妹子的野性。
艾红梅脸上着了一层绯红,“你干嘛忽然间问这个?”
她这般模样,显然已经给了长缨答案,“对你好就行,你们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艾红梅点头,“嗯。”
她会过好日子的,就像是认真的对待工作一样。
“对了,要真是恢复高考啊,你该去考试就去考试,学校这边总会有人,缺了你也能转。”
长缨又是交代了一句,她怕艾红梅为了这些孩子们牺牲了自我。
艾红梅听到这话愣在那里,等反应过来却是抱住长缨,“长缨……”
“你在这里那么多年,总不能待一辈子嘛,有时候也该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下,再说了可以去读了大学再回来嘛,你看郭春燕不就是吗?”
在年代文里搞扶贫 第2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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