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琛顿时怂得不敢做声?,默默跟上了昭月与乔时怜。
乔时怜与昭月寒暄的?间隙,见昭月一直往边处的?季琛瞟,奈何季琛一言不发,双眼始终望着前处宫墙。
不多时,此?举便引来昭月极为不满。
“哑巴了?你季怀安不是挺能?说的?吗?”
季琛眨了眨眼,满脸无辜,撇着嘴角道:“臣…嘴磕着了,疼。”
昭月点头?:“哦,那你口不能?言,腿倒挺利索啊,要不一并?打折了吧。”
其间话中怨气昭显。
季琛欲哭无泪,赶忙望向乔时怜求助,“苏少夫人?…浮白交给我的?事还没完成呢。”
乔时怜笑看着打闹的?二人?,想?的?却是苏涿光在时与她的?种种亲昵,心头?浅浅酸涩似雪轻落。
她想?,如果他?在就好了。
她真的?,真的?很想?他?。
眼见季琛快要招架不住,像极了落入虎口、丧失了斗志的?困兽,乔时怜回过神,忙不迭帮他?转移着话题,“公?主可知太子的?毒是怎么解的??”
闻及此?,昭月正了神色,“此?事说来奇怪,我听说是周姑娘至东宫后,误打误撞用了什么草药,就把皇兄的?毒解了…”
“太医诊出是奇毒,且是混合而?成的?毒素,一般这样的?毒极为难解,更?不可能?解毒后,人?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常。”
言罢,昭月蹙着的?眉头?稍松,“但不管怎么说,救活太子的?功劳都算在了周姑娘头?上。方才我路过正英殿,听里头?在商定储妃之事,明年三月的?储妃盛典,父皇已定下是周姑娘了。”
储妃之位已定下了周姝?
乔时怜为周姝喜不自胜,“这样就好,也不算是徒劳无功…”
虽然此?次有?惊无险,终归是陷入危机之中,被人?摆弄设计了一道。若能?因祸得福,有?如此?重?大收获,她心里也算是有?了几分?慰藉。
而?听得昭月转念又?将话茬扯到了季琛身上,“季怀安,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父皇面前提我俩的?婚事?”
季琛叫苦不迭,他?瞅见前方的?岔口,蓦地?加紧了步子遁去,“臣适才想?起?,御史台有?急事需臣处理,先走了啊。劳烦公?主把苏少夫人?送到宫门处了!”
徒留昭月对着那倏忽远去的?背影,强压着胸中怒火,恨声?道:“季怀安,你给我滚!”
枝头?雪白被其震声?抖落三两,乔时怜安抚着气息促然的?昭月,“公?主消消气…兴许是季大人?还没有?成家的?想?法,这事也急不得。”
即便她觉得奇怪,按季琛的?性子,若不想?与昭月有?所牵连,他?有?千百种方法避开昭月,或是让昭月彻底放下念头?,可偏偏二人?这般古怪相处方式,像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且她曾从丽妃处得知,昭月如此?待季琛已是多年,而?无论昭月做什么,季琛从未因此?生过昭月的?气。
这其中当然非是因季琛脾气好,乔时怜曾闻,这世上惹着季琛的?人?,通常接下来总有?些时日,会莫名倒霉。所以京中还一度流传出季琛有?着什么邪门东西护体的?说法…不过这等怪说,显然对昭月无效。
一旁的?昭月不知对着虚空骂了多久,最后应是骂得累了,有?些用力过度。
她喘着气,断续着话,“明,明天我就亲自去御史台…把他?刑牢里那些稀奇东西,都用在他?身上…看他?下次还敢看着我就跑!”
乔时怜:“……”
她觉得这样怕是季琛会连夜逃出京城。
-
恍恍数日过。京中不知又?覆了几夜深雪,那檐上旧雪添新,如此?反复,倒是未有?雪化之时。
将军府内,红炉正融着寒意。乔时怜独倚在阁间的?软塌上,抱着汤婆子小憩,如今她一有?闲暇,便喜欢待在这狭窄的?小阁间里。
自那日在京郊出了事,夜里从皇宫回府后,乔时怜便对外称之抱恙,居于府上不出。难得有?了一段时间无人?扰其清净,乔时怜觉得格外舒心。
也因西风伤还未愈,就整日想?着要重?回她身侧尽职,她二话不说,让东风北风二人?,把西风给架了回去。
如今她长居于府,倒也用不着暗卫随身保护。更?遑论将军府有?苏铮坐镇,这京中亦没人?敢有?胆子硬闯进?来。
“不知他?如今过得如何…”
乔时怜喃喃自语着,再过两日便是新岁,偏偏逢此?佳节,她与他?天各一方。
恰巧阁间外,北风传报:“少夫人?,收到西北军营送来的?东西。”
乔时怜顾不得穿好鞋,趿着便往外赶去。
过去如此?久的?时日里,她第一次收到了他?的?音讯。此?前她强忍着不去过多打探,那些频频传自北方的?战况军情,只会扰乱她的?心,让她坐立难安。但她依旧偷偷关注着西北有?无打仗,苏涿光是否上阵。
待下人?们从院外扛来一沉沉木箱入屋,乔时怜怔了神。
这木箱,与她当时送到将军府为赔礼的?别无二致。
吱呀声?里,木箱被北风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几叠信,其下尽是大小不一的?锦盒,不知装的?何物。
但眼下,那信上四个墨字极为惹眼:吾妻阿怜。
乔时怜面颊不由得发烫,甚至后悔自己在这么多仆从面前打开了木箱。这任谁瞧了都知,这么多信与锦盒,尽是苏涿光对她的?浓重?情意,如今堂而?皇之地?摆在跟前,由着一众打探,她当然觉着羞涩。
“你…你们退下吧。”
乔时怜屏退左右后,将门紧闭后才走至木箱边,她只觉心脏骤然扑通着,盯着箱内的?目光满怀着期待与欣然。
她将信尽数拆出,清隽有?力的?字迹跃于其上。
吾妻阿怜,今至一村,有?孩提折草,样似蝶翼。故学而?赠予妻,望妻喜欢。
吾妻阿怜,今救一人?,以琴谱孤本?相报。知妻喜琴,遂转赠。
……
吾妻阿怜,近未得新事,日日思妻。
乔时怜望着落笔最后“日日思妻”几字,迟迟挪不开眼来。这些信尽是苏涿光从京至西北沿途记载之事,对应的?赠礼被一一装在了锦盒里。
这家伙,还说着自己不会哄人?呢。
从拆信至现时,乔时怜面上的?笑意便未散过。
及昼染昏黄,霞色潋滟,她把这些信与赠礼翻来覆去地?看,仍觉不够。
直至北风轻敲着屋门,“少夫人?,苏少将军还捎了一句话…”
第56章 56 、重逢
“少将?军说, 一定要少夫人您回信。”
寒声不绝里,北风叩门禀话。
墨香萦落鼻尖,乔时怜抱着满堆信纸, 本欲让北风稍等她砚墨回信,转念忆及近日的相?思?之苦, 她刻意不满着话:“不回?,谁让他这么久才给我送一次信。”
她只是觉着, 若苏涿光得了回?信, 便不再似今日这样送信了怎么办?她如今唯一的寄托,便是这堆叠的信与木箱里的众锦盒。
近来她从?季琛与昭月之事上,体会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譬如,像季琛这样越是回?避昭月的感情,昭月越是会主动。
果不其然,此话捎到西北后?, 乔时怜很快就收到了苏涿光第二次来信。
今此之举, 她非是有意吊着苏涿光,只是想要远在千里之外的他,能?够多给她一些回?音罢了。
如今她为储妃选拔大典前稳住局势, 避开秦朔而闭门不出,委实没有什么可聊以慰藉。日夜想着,盼着,她也心神俱疲。
如此不厌其烦互通信件, 维续到了草木蔓发, 春山可望时。
直至苏涿光久未回?信。
是日, 天色晦暗, 沉沉欲雨。
“少夫人!”
只听匆促步子踏过庭院,西风心切的呼声传来。
脚步声渐近, 屋内的乔时怜蓦地一阵心悸,莫名?慌乱起来。明明她尚未从?西风处得知是为何事,但她已是预料到了什么,不详的预感乍然生起,越来越烈,不安如阴云般霎时笼住心尖。
近日,她已因久未得苏涿光传信而噩梦频频。
乔时怜扶着椅背,强作镇静地起身看向西风,“发生了何事?”
西风面目悲戚,少有的结舌难语,“西北出事了…少将?军,少将?军他……”
耳边似有轰鸣声,乔时怜灵台陷入空白。
她只听自己出自本能?地翕合着唇,木讷地问言:“他怎么了?”
西风咬紧牙,垂首禀道:“西北前线遇着沙暴天,敌国趁危偷袭,损伤惨重,少将?军力挽狂澜守住了城池…”
乔时怜一步一顿走至西风跟前,望着默声流泪的西风,不甘心地问:“他呢,活着吗?”
西风瘪着唇:“少将?军重伤昏迷,至今未醒,性命垂危……”
西风仍在断断续续说着什么,而乔时怜已是听不到其所言了。
重伤,昏迷,性命垂危。
这几个?字眼反复飘荡在她眼前。
他说好的不会有事,会平安回?来的呢?
他又?骗她。他怎么又?敢骗她!
须臾间,眸中清泪滑落,沾湿面容。
乔时怜陡然跪下身,瘫软在地面。她只觉呼吸滞涩,窒息得犹如溺身水中,四?面的水尽数涌入口鼻,挤压着她的肺腑,摧折着她的感官,难受得快死?了。
“少夫人!你怎么样?”
西风急唤着,扶住失了力气的乔时怜,但见她霎白着面,脸无血色,微蜷着身捂着心口,痛苦异然。
良久,乔时怜缓过气,她强颜绷着面,摇摇头以示无恙,嗓音虚浮无力:“西风,若从?京城快马加鞭至西北军营,需多久?”
西风会意:“若不歇息,择良驹而行,最快也需七日。”
七日,对于?危在旦夕的他,兴许待她赶至西北军营,只能?见到…
“备马,去西北!”
乔时怜强行抑制住那个?念头,侧过头望向长天,眼神孤绝,“…哪怕是死?,我也要把他带回?京城。”
-
马蹄声声急促,一路风沙驰去,迎面春寒仍有料峭。
彼时乔时怜留下书信一封于?苏铮,言明此去决心,随后?便带着三?暗卫离开将?军府,往西北而去。
向冷面将军求婚后(重生)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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