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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水镇。
    夜色已深，街上除了打更人和不着家的醉汉，没有人烟，安静得可怕。
    但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今夜的守卫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守住城门，似乎在等待什么。
    在镇上，一般人都不会触及的偏僻城区，一个低沉的男声轻轻哼着歌，和着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慢慢飘荡在夜空。
    “大肠小肠，卷啊卷，就卷成了花卷。”
    中年音的男声哼着自编的小曲，“白白的脑花，做成了豆腐花，是香甜可口。”
    过了会，他似乎做好了菜，端到了另一个房间去。
    “夫人，开饭了。”
    “放心，今晚事情就解决了，明日我们就可以离开。”
    “嗯？你说怎么解决的？这个别担心，我找到了替罪羊。”
    屋外，一位少年倚着墙，听着他们的交谈声，垂着眼睫，仿若和黑暗融为一体。
    用餐完毕后，老板端着空盘，到院中洗了干净，路过门口时却顿住了脚步，声音突然变得晦涩。
    “小宴？你怎么还、还没走？”
    宴止川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城门已经关了。”
    “今夜不是月半吗？再不走很容易露出原形的，那可危险了啊。”
    “……让你失望了。”
    宴止川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今日给我的食物，我没吃。”
    老板一怔。
    “其实就算吃了。”
    宴止川抬眸，眸中一片死寂，“我也不会化为原形。”
    少年的语气极其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有点冷。
    这还多亏了宁如硬塞给他的两颗补充灵力的药丸，就算老板暗自在食物中下了多少化神散，也不足以逼他化为原形。
    老板的脸色变得惨白。
    “抱歉。”
    宴止川歪头笑了笑，配上黑沉的双眸，笑容带着些惨然，“无法当你的替罪羊了。”
    “对、对不起，你知道的，夫人若没有人类肝脏为食，就活不下去，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老板双膝跪下，拼命央求道：“小宴，求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只是去顶个罪，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已经跟太守打过招呼了，很快就把你放了。”
    “小宴，看在我这几月对你的照拂，你帮帮我吧。”
    少年垂着眼，看着面前哀求着自己的老板，面色凛然，一言不发。
    “小宴，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对吧，你不喜欢欠别人的，我知道。”
    老板痛哭流涕地央求着，“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不必再如此困顿了。”
    一道清透干净的女声气冲冲的响起。
    “不行。”
    两人皆为一愣。
    宁如插到二人中间，不满的质问，“照拂什么照拂，欠什么欠，他到你这买东西不都是付了钱吗？你是这包子多放了肉还是便宜卖钱了？”
    老板一扼：“我……”
    “本来就是你存了心要陷害他，现在陷害不成，道德绑架让别人领罪，你这妖，心怎么这么黑啊。”
    少年看着一顿输出的宁如，毫无意外地皱起眉，毫无意外地说出可以气人的话，“我说你别多管……”
    下一秒，他的衣领被狠狠揪起，他微微睁大眼眸。
    少年因为年纪尚小，只比宁如高出一点，才轻而易举地被揪起了衣领。
    宁如紧紧地盯着他，难得的有气势，语气中带着无名怒火，“我就多管闲事了怎么了？朋友你搞清楚你拿的可不是什么圣母剧本，缺钱我有，缺什么我都有，给别人顶什么罪，给我拒绝！”
    明明宴止川自己都心无波澜，她却气得不行。
    他的视线落到她因愤怒而泛红的眼角，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第九章
    宁如着实很愤怒。
    她前脚刚做完男主的支线任务，后脚就听到这边出了事，马不停蹄就跨着阿独赶了过来。
    一来就看到了什么呢？
    终极大反派被道德绑架并打算拿圣母剧本，她蹭地一下就火了。
    宁如曾有一个朋友。
    朋友性格敏感，谈了个对象，对象经济条件没有朋友好，工作之后就住她家，吃她用她的。
    但朋友工资也不算高，养着两个人自己也吃不消。朋友曾小心翼翼地商量共同支出的事，渣男瞬间暴跳如雷。
    “你没看到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吗？你怎么忍下心收我钱？你是不是不爱我？”
    “好啊，你赶我走，那我在外被饿死了冻死了，就是你害我下的地狱。”
    朋友性格软弱，心肠又软，听到这话默默忍受，但长此以往，日子越过越痛苦，精神也受到了折磨。
    最后不得已向宁如求助。
    宁如听到这事后，脾气一上来，直冲到朋友家里，朋友不敢说的话，她来说。
    渣男恼火了，开始发疯把屋里东西砸个粉碎。
    朋友躲在宁如身后不敢出声，宁如拍了拍她的肩膀，冷静地打了报警电话。
    最后渣男被警察带走，走之前他看了朋友一眼说，你真是世界上最恶毒的人。
    宁如当即回嘴：“好，记下来了，这句话已经对我们造成了精神伤害，我们会依法起诉。”
    渣男一滞，再没吭声。
    后来朋友虽恢复了正常生活，但渣男已经留下阴影，朋友时不时会暗自哭泣。
    从此以后，宁如对此类事十分敏感。
    “拒绝他。”
    宁如想起这段事，眼圈又是一热，“你不欠他的。”
    宴止川盯着她泛红的眼尾，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两人有几秒钟的僵持，最后是宴止川
    推开她，冷淡道：“我知道，不用你教我。”
    话语依旧难听，但仔细辨别，语气却是软了半分。
    宁如也逐渐冷静下来，想来大反派怎么可能如此心软，“行，
    那你自己搞定。”
    她站到宴止川的身边，气势汹汹地环抱着胸，一副我们是一伙的你有种来啊的表情。
    “我知道，你别烦我。”
    宴止川看了眼宁如，她一副应战姿态，“那你站在这做什么？”
    “帮你。”
    “不用你帮。”
    “我这是气势上的助威，我甚至可以帮你说狠话。”
    宴止川面露无语，一副你影响我发挥的嫌弃表情，“可是你很碍眼。”
    宁如移步到少年身后，“那你朝前看就好了，不用回头，我当你背后灵。”
    宴止川：“……”
    而此时的老板，听着他们的斗嘴，一直没吱声。
    他之前陷害宴止川被发现，现下宴止川也不可能再帮自己。
    真是越想越气愤……
    “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呢，我好无助啊……”
    扭曲的语气幽幽地响起，老板抬起头，
    身上发着淡淡的金光，双眸红得吓人。
    宁如下意识将宴止川挡在身后：“他这是气到变回原形了？”
    少年看着挡在面前保护自己的宁如，声音沉了沉，“是气到要杀人了。”
    “不帮忙的话，就一起被做成包子馅吧。”
    弘厚古怪的声音响起，老板化为一只巨大的白虎，朝着宁如猛扑而来。
    “你躲在我后面！”
    宁如反应很快施展结界。
    “你才是，当好你的背后灵。”
    清冷的少年音不屑地落下，一道身影已经迅速从她身边飞了出去。
    在白虎还未碰到结界时，一只黑蛇已经飞快地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