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激烈的死斗
    劲风呼啸。
    程鹏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就连亚瑟王也只能感觉到那股狂风正无所不在地劲吹，随时都窥探着自己的任何破绽，只要一有机会就立刻扑上来，用手上的双枪发动足以致命的攻击。
    虽然对手仅仅只有一个人，但她却觉得好像是被大群的敌人包围了一般，四面八方都传来强烈的杀意，而且也的的确确不断有攻击传来，让她必须要出手抵挡。
    武者状态之下的程鹏，速度已经快到了连英灵都难以看清的地步！
    连亚瑟王都看不清，观战的杜早苗和丁丹自然更是不堪，纵然他们各自睁大了眼睛，丁丹甚至还将刚刚恢复了一点的体力和魔力消耗殆尽，为自己施展了可以增强动态视力的“鹰眼术”，却也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只能看到一股狂野的旋风正在绕着亚瑟王劲吹不已，只能看到亚瑟王在那股旋风之中谨慎小心地专心防御，用右手的王者之剑和左手的光盾不断挡住从各个方向发出的攻击，看到无数的火星不断在空中闪烁，简直像是有一条星河正在围绕着亚瑟王旋转一般。
    然而这每一颗火星，都意味着双方的武器在空中相撞，意味着程鹏的一次攻击又被亚瑟王顺利挡住。
    可与此同时，也能看到亚瑟王身上的铠甲时不时地泛起火星，显然也是遭到了攻击，只是程鹏具现出的月光强和五勾枪都不是以攻击力著称的武器，一时半会儿无法击破亚瑟王身上那件由强大魔力化成的铠甲而已。
    “这样下去的话……或许真的能能赢吧？”杜早苗忍耐着身体里面不断升起的灼热——这是魔力正在高速流淌的结果，心中却隐约有了几分希望。
    程鹏的速度优势竟然如此之大，实在出乎了她的想象。
    所谓“天下武功，无所不破，唯快不破”，光是一个“快”字，就足以让程鹏立于不败之地，完全占据了场上的主动，将实力在自己之上的亚瑟王牢牢地压制住，让对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守多必失，如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时间久了，亚瑟王的铠甲迟早会承受不住连续的打击，必然会破会碎。一旦铠甲碎了，纵然程鹏这次具现出的双枪攻击力不是很强，也足以对亚瑟王造成严重的伤害，乃至于将她刺杀。
    然而，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
    虽然就场面上说起来的确如此，可对于程鹏来说，却有一个严重的问题需要克服。
    魔力不足！
    程鹏本身几乎没有储存魔力的能力，日常行动到也罢了，一旦他进入战斗状态，就需要不断地从御主杜早苗这里汲取魔力。这种汲取是狂野的，而且完全没有“适度”可言，对于杜早苗造成了严重的负担。而且战斗的烈度越高，他出手的强度越高，汲取魔力的速度也就越高，一旦杜早苗承受不住而倒下，程鹏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可能当场消散。
    虽然杜早苗本身的魔力相当强，今天又换了一件能够缓和魔力流动，提升魔力输出效率的魔术礼装，但全力开火的程鹏所需要的魔力，依然让她支付得极为吃力。
    一粒粒汗珠，正在顺着她变得火红的脸颊流淌下来，魔术礼装那犹如露背晚礼服一般镂空的后背，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背心也密布着汗珠——事实上现在的她当真已经是汗流浃背，连一头秀发都已经可以挤出水来。
    虽然天气很冷，虽然这件魔术礼装的保暖效果不是很好，可杜早苗非但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冷，反而觉得一股炙热从心中冒出来，整个身体都在变得滚烫，一时间她甚至有了“正在桑拿房间里面享受高温蒸气浴”的错觉。
    这样的战斗，这种高速的魔力支出，几乎让她的身体到了极限。
    继续战斗下去的话，或许在亚瑟王被击倒之前，杜早苗自己就会先倒下。
    然而杜早苗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影响程鹏的战斗。
    现在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坚持，不断坚持下去，坚持到自己坚持不住、彻底崩溃的时候。
    或许在那之前，程鹏就能击倒亚瑟王。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他们唯一可能获得胜利的机会。
    ……狂风依然在呼啸，亚瑟王依然在拙劣地抵挡着程鹏无处不在的攻击，然而她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虽然对手的速度依然很快，虽然自己的防御依然在不断被突破，虽然这样下去似乎会防守不住、最终败北。但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作为战士的直觉告诉她，胜利的天平已经在朝着自己倾斜。
    而战斗的另一方，程鹏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直觉比亚瑟王更加敏锐，已经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问题似乎不在这里，而在战场之外。
    莫非杜早苗有危险？
    他心中暗暗紧张，可却实在没办法分心回头，甚至连用灵觉去查看都不能。
    因为他的全部精力都已经用在了战斗之中。
    被令咒强化之后的武者状态，速度已经快得匪夷所思，非但超出了亚瑟王能够对付的极限，也超出了程鹏自己能够掌握的极限。
    现在的他，必须将几乎全部的先天灵觉都用在辅助上，才能确保自己的动作不至于走型太多，不至于因为控制不住速度而冲出太远，不至于一个失手撞在亚瑟王的身上。
    对于基本素质落后的他来说，一旦冲出太远而丧失先手，亚瑟王就能抓住时间恢复过来，于是这段时间的战斗就成了无用功，只能重头开始；而对于防御力远不及亚瑟王的他来说，一旦撞在亚瑟王的身上，纵然对方不乘机反击，光是这猛烈的一撞就能让他身负重伤。
    现在的他，等于是在刀尖之上舞蹈，必须花费全部的精神，集中每一分的精力，纵然杜早苗遇到什么危险，他也无暇去救援。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他这一次退了下去，就很难再保持如此的进攻气势。
    而且，亚瑟王也会适应他的攻击，找到更好的应对方法。
    所以他只有咬紧牙关继续打下去，继续全力以赴地进攻，冀希望于尽快击倒对手，赢得这场圣杯战争。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场战斗似乎已经陷入了胶着。
    然而，在战场上还有第四个人。
    丁丹。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精疲力竭不提，魔力透支所带来的痛苦更是让他五内翻腾，四肢都出现了抽筋的迹象。
    可至少，他的眼睛很好，鹰眼术的效果依然在持续，这让他可以清楚地看清周围。
    纵然看不清程鹏的模样，但最起码可以看到杜早苗的模样。
    杜早苗浑身是汗，简直如同被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狼狈样子，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怎么了？简直像是被当头泼了一大盆水似的……）
    他心中暗暗纳闷，于是就将视力转换为魔力视野——这是某个玩家在鹰眼术基础上发展出的技巧，可以窥探魔力的流动，以识破陷阱，找出有价值的东西，乃至于判断敌人的状态。
    在魔力的视野之中，杜早苗身上正有无数的银色光芒，远远不断地聚集到右手手背上。
    丁丹知道，那银色的光芒是魔力流，杜早苗全身的魔力正在飞快地流向右手，然后消失，似乎她的右手是个无底洞，可以不断吞噬魔力一般。
    他很快就想通了原因。
    （这些魔力……是用来支付给lancer的！lancer必须依靠着她的魔力才能战斗，就像历代的berserker一样！）
    心中犹如亮起了一道闪电，他不及细想，一句大声的喊话已经脱口而出。
    “lancer的御主快不行了！”
    话音未落，程鹏那狂风一般的身影猛地一遏，紧接着就被亚瑟王挥动黄金长剑，狠狠地砍中，红黄两支长枪一起被砍断，余势不衰，将他整个人带着一蓬血雨砍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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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60、改变战术
    程鹏伤得很重，重到杜早苗竭力治疗，也无法给他胸口那条恐怖伤口止血的地步。
    他虽然专注于战斗，凭借速度死死压制住亚瑟王，但实际上心里却始终有些忐忑，一直在担心杜早苗的情况。而当听到丁丹的叫喊时，虽然直觉和理性都告诉他那必定是假话，可他却还是免不了担心，免不了分心，免不了升起“回头看看”的想法。
    便是这一刹那的分心，让他没能继续维持极限高速。
    高手交锋，瞬间便可决定胜负，纵然只是刹那间的分心，也已经是致命的破绽。
    而亚瑟王就抓住了这个破绽。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丁丹会那样大叫，但她却完全没有分心，一直都全神贯注。当程鹏因为分心而从极限高速的状态之中跌落的瞬间，她便抓住机会，全力以赴地一剑砍了出去。
    这一剑的力量强得可怕，剑锋在空气之中滑过，竟然如同划过水面一般，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波纹，波纹的中央是一层层几乎连成一片的断裂痕迹，更有一道清晰可见的黑色裂纹留在剑尖划过的轨迹之中——不仅仅斩断了夜风，撕裂了空气，破碎了音障，甚至连空间本身都被这一剑斩破！
    程鹏在分心的同时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然而这个时候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正是动作完全停滞的瞬间，纵然看得清亚瑟王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挥动王者之剑当胸斩来，腰腿之间却根本腾不出半分力量腾挪躲闪，只能抓住最后的时间，将左手的月华枪和右手的五勾枪挡在了剑势之前，希望能够尽可能地抵挡一些。
    事实证明，他的努力还是有效的。
    王者之剑摧枯拉朽一般斩断了月华枪和五勾枪，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般，狠狠地砍在程鹏的胸口，将他斩飞出去，鲜血如同暴雨一般洒落。
    然而亚瑟王自己却皱起了眉头。
    这一剑本该将敌人一剑砍成两段的，但因为程鹏在最后关头以双枪抵挡了一下，王者之剑斩断双枪之后力量下降了许多，便没能达成预定的目标。
    虽然机会如此之好，但却终究没能毕其功于一役，让程鹏逃出生天。
    纵然很不甘心，但亚瑟王心中却没有要追击的意思。
    因为关心同伴而露出破绽，这样的错误值得尊重；而在千钧一发之际还能及时挽救，避免了最糟糕的结局，这样的战斗经验更加让人佩服。
    “你可以慢慢疗伤。”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是你作为一位骑士，作为一位值得尊敬的强敌所应得到的待遇。”
    “然而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了吧，你我之间的差距……现在的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有胜算的。”
    亚瑟王的语气很诚恳，没有任何讥讽或者轻蔑之意，只有深深的遗憾。
    来自东方的英雄，曾经指点过自己的贤者，单枪匹马踏破千军的无敌猛将……明明是那样杰出，那样强大的对手，但却因为力量上的差距而败北——唯有像她这样的强者，才能理解这是何等的悲哀。
    如果程鹏和她处在对等的位置上战斗的话，或许输的就是自己了。
    不……如果彼此都处在完好状态，充分发挥全部实力的话，输的必然是自己吧。
    那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或许只是英灵职阶的结果，但那强大得让人震惊的战斗经验却只能是由他本人带来的。
    虽然依靠力量而赢得了战斗，但她深深地明白，在“武艺”的角度上，她已经输了。
    最起码，易地而处的话，她是自问不可能在刚才那种必死无疑的状况下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的。
    虽然看起来只是不起眼的差距，但到了她这个层次的人就能明白，这不起眼的差距实际上乃是犹如天堑一般难以逾越的鸿沟。
    正如当初的兰斯洛特一样——似乎他并不比别人强很多，然而便是那不起眼的差距，决定了他才是最强的骑士，谁都只能甘拜下风。
    直到现在，亚瑟王都不明白该如何跨越那道天堑，越过那不起眼的差距。
    既然程鹏做得到，那么他就是比自己更强的战士——然而作为一位比自己更强的英雄，他却因为圣杯战争的规则而败在自己的剑下，只能一次次挣扎着站起来……
    亚瑟王的宝剑依然锋利，神情依然严肃，可心中却升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无论是怎么样的英雄，都只是圣杯的棋子，都只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偶。
    她讨厌这种情况，但她无能为力。她能够做的全部，就是耐心等待，给对手以充足的时间。
    如果竭尽全力依然落败，相信对方心里多少也会好受一些吧……
    程鹏当然不会知道亚瑟王的心理活动，他现在只知道一件事。
    必须用尽所有的底牌了！
    原本在他的计划之中，光是依靠着自己的高速就足以压制亚瑟王，通过对其不断积累伤害，最终就能击溃对方的防御力，赢得胜利。
    总的来说，这个计划应该是很合理的，完全可以付诸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