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证据,但是她觉得,那京城大街小巷传遍了的流言,一定都是石清莲做的,石清莲这个人就爱做这样的事,背地里下很多阴招、损招,把人往死里弄,但是明面上还是那副无辜样,好似连朵花都舍不得踩死。
奸诈小人!卑鄙下作!
她胸口烧着一团火,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事情来报复石清莲,可是她孤立无援。
她唯一的手帕交就是康安,除了康安以外,剩下的都是性子绵软的姑娘,平时吃茶赏花还行,关键时刻一个拎出来的都没有,她左思右想,下了一个狠心。
想要做点豁出去的大事,就得找一个豁得出去的人,除此以外,这个人还要恨石清莲,只有她们有共同的目标,她们才能把石清莲弄死。
她思来想去,还真的从满京都里,翻找出来了这么一个人。
但是现在她被禁足了,她没办法光明正大的从江家离开,所以她决定翻墙去。
他们江府必须在四日内离京,她,也必须在这四日内,让石清莲死上一死。
“三姑娘!”江逾月翻墙而出的时候,在墙沿下方,小丫鬟急的直跳脚:“您可一定要早些回来,不要被发
现了。”
那是一直伺候江逾月的小丫鬟,算是她的心腹,之前她晕倒时是小丫鬟在侍奉,她去静思院发疯,也是她给江逾月穿鞋穿衣,现在江逾月突然要翻墙偷偷离开江家,小丫鬟吓得眼泪汪汪的,但还是将原先工匠修建房顶的梯子拿来,帮着她翻了墙。
江逾月骑跨在院檐上,然后拽着梯子,从院子里面拽起来,摆到院子外面,她好再爬下去,闻言低头道:“放心,你藏起来,我自己偷偷回去。”
她好歹也在江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江家的私兵都是什么水平,若是平日,她也瞻前顾后,但现如今,她什么都豁出去了,今日必须走这一趟!
她顺着梯子爬出了江家的墙沿,然后将梯子横放下来,免得被人发现,最后隐于夜色中,在街巷里快速行走。
她特意换了一身不打眼的丫鬟服饰,又戴了斗笠,倒是没撞上什么人,只是她疾走之事,瞧见了北典府司的人打马出街,马蹄声和麟甲哗哗的撞击声将她惊的魂飞魄散,躲在角落里许久后,才敢继续往外走。
真不知道是那家人又倒了霉,被北典府司给盯上了,搞不好就是一个家破人亡。
幸好,北典府司里的锦衣卫要去的方向与她并不同路,她的目标,是城中的栖凤街。
她没有马,全靠一路奔走,走的气喘吁吁也不敢停,秋夜里出了一身热汗,生怕不能在天亮之前赶回江府。
她在寂静的夜中穿行,一步都不敢停下,生怕被巡逻的金吾卫看到,然后被人追问身份,路过的一只野猫都能惊得她驻足停步,幸而,她顺利的走到了栖凤街。
栖凤街,是大奉专门赏给公主、郡主等人府邸的一条街巷,这是只赏给皇室女住的,因为大奉皇室子嗣稀少,女子更是少,所以这整条街内院子虽多,却多数都是空的,没有人居住,江逾月在一个个空院子之中前行,终于找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
此院隔着很远都能听见一片歌舞缭绕的声音,分明是一家主宅,但远远一望,却恍若教坊司一般热闹,由此可见,其主人何其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
江逾月远远地看了一眼那牌匾。
牌匾上,写了硕大的几个字。
郡主府。
江逾月上
前,与门口看守的郡主府私兵道:“小女为江家三女,江逾月,有要事求见金襄郡主。”
门口的两个私兵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和江逾月还礼,让江逾月稍等,然后进去通报,另一个继续在门内守着。
江逾月便继续站在门口,一阵冷风吹过,刮起她脸上的斗笠,她便努力的把自己的脊背挺得更直,站的更稳。
她知道自己深夜来访,于理不合,但是看金襄郡主这个夜夜笙歌的样子,应当也不是很在乎什么礼节不礼节的——硬要算起来,她还是金襄郡主的小姑子、她还得喊金襄郡主一声二嫂嫂呢,金襄郡主应当也不会对她视而不见。
她大概在府外等了半刻钟,去府内通报的私兵便回来,引着江逾月往府内走。
江逾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笠,跟着走进了郡主府。
她与金襄郡主没那么熟,当初金襄郡主嫁进来的时候,她还被石清莲摁在阁楼里,二哥成婚,她也只是露了个面就回去了,她也是第一次来金襄郡主这里,以往她与这位二嫂嫂都没什么话可讲,甚至在江府中见面就是争吵,这位二嫂嫂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攻击性,江逾月自然也知道为什么——她与江照木关系不错,也曾试图调和他们夫妻二人,她曾单与江照木聊过天,试图缓解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却听见了一耳朵的秘闻。
她二哥说,当初他喝多了,在定北侯府,是被金襄郡主勾引去的,当时金襄郡主将他当成了旁人,才会与他春风一度——而最开始,金襄想要勾引的那个人,却是沈蕴玉。
江逾月听她二哥亲口讲过,说金襄痴迷沈蕴玉,甚至曾乘坐郡主马车,在北典府司的门口等着沈蕴玉,只可惜,沈蕴玉根本不搭理她,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勾引成了她二哥。
金襄被迫嫁给了她二哥,对江府的所有人都充满了恶意,后来更是搬出了江府,自己一个人在郡主府过活。
从始至终,金襄也是求不得的那个。
金襄想要的是沈蕴玉,可沈蕴玉却早已与石清莲勾连在了一起,而且,石清莲还一手促成了金襄与江照木的婚事,造成了金襄的悲剧——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江逾月的心绷的越发紧,她想,她大概,找到了劝说金襄的办法。
彼时,她正跟着看门的私兵向院内走过,这郡主府内灯火辉煌,仿若白昼,金襄斜靠在一张美人榻上,在她身边,有两个小倌模样的男子在为她捶腿,远处还有一个琴师在弹琴,一个身材硕长的男子在舞剑。
月下美男舞剑,身姿矫健,破风声呼呼入耳,金襄神色迷离的看着舞剑人,像是在透过他的身影望着另一个人一般,金襄只穿着一身薄纱鎏金裙,未穿足袜,赤着双足躺在美人榻上,那双足在烛火灯光的映照下闪着白皙的光泽,看的江逾月眼前发晃。
如此,如此惑乱奢靡!
这可是他们江家的妇人!
她为她的二哥觉得受辱,也更坚定了石清莲就是看不得他们家好的念头——否则石清莲怎么会拍板迎娶金襄进他们家的门儿?石清莲最开始,就是存了让他们家家门不幸、鸡犬不宁的心思!
“哟,稀客。”金襄靠在美人榻上,瞧见了江逾月那张厌恶中夹杂着愤怒的脸,唇瓣也勾起了一丝刻薄的笑容,讥诮道:“这么瞧不上我,又何苦来我郡主府呢?”
江逾月深吸一口气,道:“我来此,有要事与你说。”
“我知你来是要做什么,免、谈。”金襄脸上闪过几分恨意,她咬牙道:“你们江家的人,我都不会管,你也别想让我去找皇兄求情!”
江逾月错愕了一瞬,便明白了,金襄以为她来,是想让金襄进皇宫去见皇上,替江逾白求情。
毕竟,金襄是皇上的亲表妹,也是有点血脉情谊的。
“我并非为此而来。”江逾月定定的望着金襄的脸,道:“我来此,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让他们都下去。”
金襄脸上浓妆艳抹,她这些时日比原先消瘦了不少,眼眸里都是血丝,闻言狐疑的盯着江逾月看了几秒后,伸出手,让所有人下去了。
江逾月则缓缓的走到她的美人榻前,站立在三步开外,垂着头看她,在她不耐烦的拧眉、抬眸的时候,江逾月终于轻声开口。
“金襄郡主便不想知道,沈蕴玉为什么拒绝你,我嫂嫂,又为什么在明知道你喜欢沈蕴玉的前提下,还要让你嫁进江家吗?”!
第53章 沈大人发疯
是夜。
金襄郡主歪靠在美人榻上,在听到江逾月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随即缓缓从美人榻上撑起身来,面无表情、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她,道:“你什么意思?”
看见金襄郡主的反应,江逾月的脸上便勾起了一丝笑意,她不怕金襄翻脸,她就怕金襄不在乎,只要金襄在乎,那她就赢了一半了。
“我的意思是,沈蕴玉早就有女人了,他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拒绝你的,而那个女人你也认识,她毁了你的一辈子,她在明知道你喜欢沈蕴玉的情况下,还让你嫁给了我哥哥,那个女人啊,就是我的好嫂嫂,石清莲。”
江逾月的尾音愉悦的向上勾起,带着几丝同病相怜,幸灾乐祸的意味,慢悠悠的落下:“沈蕴玉啊,我亲眼看见他从我嫂嫂的房中出来呢。”
金襄两眼骤然泛红。
彼时明月高悬夜空,由上至下,静静的俯瞰着整个京城,瞧着这世间百态,逆木生枝。
清晨,陆家。
陆姣姣一大早,以寻永宁侯世子去玩儿为理由,出了陆府的门。
陆家近日愁云惨淡,最开始是担心陆远山在牢狱中被锦衣走狗们弄死,后来是担心陆远山的事儿脏到陆府身上,陆飞鸢还因为之前落湖的事情每日寻死觅活,偶尔还来找陆姣姣的麻烦,被陆姣姣给硬气的打回去了——她现在扯着永宁侯世子的大旗,谁都敢打,横行无忌,陆夫人被她气的好歹,又不敢真的动她,投鼠忌器之下,便拉着陆飞鸢离她远些,只要她不跑、老实嫁给永宁侯世子就行,剩下的她爱怎么作就怎么作。
陆家人不来招惹她,她也不爱招惹陆家人,她今日借口出府之后,去寻了永宁侯世子,永宁侯世子在忙,没空理她,她就借口去听戏,吃茶,在一个小包厢里听,让旁的人都在外头等着,她自己顺着窗户爬到外面去,去寻了石清莲给她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她的母亲。
母女一相遇,都是泪眼朦胧,陆姣姣拿了银钱给母亲,让母亲先出京城,回柳州的乡下老家等她,她要自己想办法抽身。
陆姣姣时间紧迫,她与母亲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又自己跑回了包厢里——陆家的人看她看的很严实,她要是
跑了,陆家人会立刻四处抓人的,找到了母亲,她也放下了块大石头,心想,她也需要好好为自己的后路筹谋一下了。
陆姣姣在茶楼听戏的时候,还能听见四周的一些宾客开始讨论时事,之前江逾白与康安帝姬的事情已经被众人遗忘了,现在的新鲜事,是北典府司又拿了很多官员下狱,不知道在审什么,以及,南方生了一场水患。
南方地势低洼,雨多河多,时常生水患,但这次的水患格外大,水势滔天,阻拦了南方运往京城的货船,导致大批量南方的货物运不到北方,北方关于南方的部分东西开始涨价。
据说比原先翻了好几倍呢,且往后只会越来越贵。
陆姣姣只听了一耳朵,便不再放在心上了,这与她没多少关系。
她听了会儿戏,就找借口回陆家了,她回陆家的时候,还瞧见了麒麟街末尾的北典府司中开门,沈蕴玉从其中走了出来。
这人穿着一身赤红色飞鱼服,头戴官帽,腰挎绣春刀,骑高头大马,与街巷中穿行,瞧见他的人都远远避开了。
陆姣姣认得这个人,这是之前在陆家直接用一根鞭子把陆远山拖走的北典府司指挥使,姓沈来着。
也不知道现在是去谁家。
沈蕴玉是奔着石家去的,他已连着好几日没瞧见小狗崽了,他亦不想以之前那样的身份去见石清莲,便换了个光明正大的方式——以上门查案的方式,来石家问讯。
北典府司查案,如果碰到一些有些嫌疑,但是不能逮捕的人,便会上门问询,沈蕴玉上一个问讯的人,是已故的前朝太子。
只不过,沈蕴玉这次上门的时候,石清莲并不在,石清莲一大清早就跑去逛商贸街了。
南方发了大水,诸多木料都开始涨价,石清莲兴冲冲的出去转悠了片刻,算了算自己手里头的银子,觉得还得再压个五天,然后再卖。
南方水患堵塞运河,最多也就堵半个月,被堵的第五日,是价格最巅峰的时候,她一转手,便能翻个十几倍,一本万利!
别说石清莲了,就连跟在后面算价格的双喜都觉得手心冒汗,几次伸手想去摸墨言胸口处的小荷包,里面装着购置木材的单据,她摸一次,墨言也摸一次,生怕这单
据不翼而飞。
这一笔巨款,够她们家姑娘盘下半条商贸街了!
回府时,石清莲还偶遇了顾时明。
顾时明又是来府中与石清叶探讨诗学的,他这些时日常常过来,因他卖相好,又守礼,还是龙骧书院的学子,瞧着像是松竹林立挺拔翠绿,远远一望沁人心脾,分外讨人喜欢,石大夫人也许他常来。
顾时明在府门口瞧见她,便给石清莲行礼,俩人都要进石府,便一道相伴向府中而行。
石清莲想到赚了那么多银子,笑的眉目开怀,而顾时明跟在石清莲身旁,瞧见石清莲一笑,他便也跟着笑。
俩人都生的好,年岁又合宜,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将他们的眉眼都照的熠熠生辉,这两人相伴向前行,一开口说话时,秋风都显得温柔了两分。
他们俩进门时,还有丫鬟来向他们行礼,道:“三姑娘,顾公子,今日府中来了贵客,二老爷在前厅待客。”
主家有课,顾时明这个客人自然就不好再进去,他便与石清莲行礼,道:“既石大人有客,顾某先行告退。”
石清莲也与他行了一个女子侧身礼,还恭送了顾时明几步路。
把顾时明送走之后,石清莲才问丫鬟:“是何家的贵客?”
浑然不知,贵客,此时正隔着一个窗子瞧着他们。
半刻钟前,沈蕴玉进了石家,露出腰牌、说明来意后,石清叶便匆匆从他院儿里奔出来,将沈蕴玉迎到了前厅中落座。
石府前厅内,石清叶藏在广袖下的手掌正攥着拳头,有些许紧绷、恐慌的盯着面前的沈蕴玉,又勉强挤出来一丝笑,问:“不知,沈大人此番为何前来?”
石清叶是刑部之人,对于北典府司比其他朝中人更了解些,他也知道沈蕴玉这个人不能开罪,平时瞧见了都赶忙躲远点,今日瞧见沈蕴玉上门,他把他这辈子犯过的法都想了一遍,生怕他的某点疏漏连累了整个石家。
“不过是来询问些涉及案件的事,可耽误了石大人?”沈蕴玉端坐在椅子上,虽是客位,但却比主位上的石清叶更从容些,他抬眸看向石清叶,道。
夫君的心上人回来后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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