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了林煜文也是脸上丁点不好意思都见不着，见菠菜剩得不多，他又厚着脸皮让孙老太他们去别的菜地瞧瞧，遇到大苗就剔出来。
    今天早晨摘下来的蔬菜样数多，大葱、蒜苗、茼蒿、韭菜，再加上量最多的菠菜，一共五样。
    林煜文临走前，孙老太还拉着他直说：“我看你那大葱蒜苗，可以再分分窝。”
    着急出摊，林煜文让她们随便办。
    到了早市，林煜文还没下车呢，就忍不住四处顾望昨天约好的那位阿姨。
    “瞧谁呐？”昨天那位红头发阿姨突然拍林煜文肩膀。
    “吓！”林煜文惊得一跳，他刚打开车后排车门，瞧着那一堆南瓜正等人呢，就看到另一位对车里的老面瓜虎视眈眈。
    红发阿姨：“之前老早问你怎么不卖老面瓜，你说是拿去做南瓜饼。后来南瓜饼也见不着，合着是你偷偷卖给别啊。都是一样的老顾客，你这孩子怎么还区别对待？”
    林煜文一个头两个大，万万没想到，他这也就是头一次私下卖东西，竟然就被老顾客给逮着了。
    “地里真不结南瓜了，”林煜文讪讪笑着解释：“就剩这些不多……昨儿那位阿姨好心帮我搬菜看摊，就……”
    正吞吞吐吐着，红发阿姨一撸袖口：“搬货是吧？那我也行啊，来！”
    林煜文：“……”
    正蛋疼着呢，瞧见昨天订南瓜那阿姨终于是姗姗来迟，林煜文忙不迭招手叫人。
    喊时，林煜文还担心太引人注目，声线还是压着的。
    龚杰妈妈靠近就看到另外一个女人，也站在林煜文车旁，身为女人，她的第六感立马就尖叫警告。
    龚杰妈妈忙阻止，上前两步用身体挡在林煜文前面，告诫：“这是我们之前就约好了的。”
    红发阿姨微微一笑：“都是熟门熟路的老顾客了，你能帮他搬两筐菜，我也可以，你能让他帮忙私下给你留菜，我怎么就不行？”
    说完，她就还把矛头指向事情最终决判人——林煜文。
    林煜文：“……”
    他现在心里是后悔不迭啊，早知道这点儿老面瓜就自己留着吃算求，也不至于平白生出这么多事端。
    到底是混社会的老手子，红发阿姨笑眯眯又林煜文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文一甲，在咱们市盛世花园酒店担任行政总经理。”
    盛世花园算是湍市数一数二的酒店了，不光政府喜欢在盛世花园召开会议、招待客人，甚至当地但凡家底子厚点的，结婚都喜欢定他们家酒席。
    从林煜文上小学时，盛世花园开业到现在，在湍市酒店宾馆业已经屹立十几年，历经风雨而不倒，可见其雄厚的实力。
    而这盛世花园的行政总经理也是不简单，上来就堵得林煜文没话说。
    文一甲笑眯眯跟林煜文握了手，随后又跟龚杰妈妈互相认识。
    “杨彩霞，水利局退休员工。”她不情不愿地说着。
    “巧啊，我也是从一线上退下来的，马上也能退休咯。”文一甲拉了个善意的家常，随后又冲杨彩霞道：“见一面分一半嘛，不然……”
    林煜文看到文一甲指着旁边同样眼熟的某个老顾客，他似乎还没看到这边的精彩，闷着头直奔市场。
    杨彩霞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瞅了眼林煜文，看他低着头装不是当事人，气得她更是咬牙暗骂这小子鸡贼。
    但文一甲咄咄逼人，她心不甘情不愿点头，但她又忙说：“我还有个条件！”
    “你说。”文一甲双手抱肩，似乎对接下来杨彩霞要说的话已经心有预料了。
    杨彩霞：“我买这么多老面瓜，原本是打算做成南瓜饼冻在冰箱里，留着慢慢吃——”
    “好说，我们盛世花园的厨子包你满意。”文一甲都不用听她的下文。
    林煜文瞧得是啧啧称奇，看完热闹了，他又不嫌事儿大似的催两个阿姨：“快快，我得赶紧出摊了！”
    杨彩霞心里大是憋屈，她花两日辛苦，结果只得到预想中一半的老面瓜。帮林煜文搬菜筐时心里都还是不爽，踢腾着慢慢吞吞地走。
    林煜文心里却爽得不行，疾步向前。
    他一边搬菜，一边心里还觉得好笑，他琢磨今儿这场景，是不是也是个修罗场？
    处于修罗场旋涡中央的林煜文，又觉得好笑，又为顾客的美德而连连赞誉。
    啧！真好，两个顾客自己打，打完她们自己内部商量好怎么分配，从头到尾都不用林煜文这个卖家操心……
    顾客的美德！
    古德，外瑞古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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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19天
    ◎也是十几天◎
    直到林煜文把摊子摆好, 杨彩霞才搬了两趟，还是最轻省的物流筐。
    林煜文自知刚才他的逃避不合适，他也没多说, 只是杨彩霞最后把菜筐子搬过来时, 摊前已经围了好几个老顾客。
    有精明的老顾客看着杨彩霞搬来的满满一筐子菜，眯着眼问林煜文：“赶明儿我也帮你上货搬菜，回头你家的小公鸡卖我两只，成不？”
    杨彩霞心中警铃大震，她是万万没想到啊，自己走路慢那么两步，结果今天是到处出漏子。人生几十年, 杨彩霞是第不是多少次，为她磨蹭的性子感到无比后悔……
    就搬两筐子菜就想买他家小公鸡, 林煜文翻白眼过去：“想得美！”
    到底也是自己的老顾客，当然还是要象征性地维持一下人家的面子。
    林煜文又熟练开口，详道：“早就有人预定啦, 等明年那一批吧。”最后一句, 当然是他习惯性地敷衍画大饼。
    顾客们早就知道这小子滑溜，看他脸上一点真诚都没有, 一声声的“嘘”此起彼伏。
    林煜文抬头, 见还是昨天那位大叔，见他一个接一个的要塑料袋, 瞅就是又要大手买入的架势。
    “您买这么多, 不怕放坏了？”林煜文忍不住提醒。
    结果, 人家大叔看了眼林煜文, 又叹气, 道：“你小子摆摊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谁知道明天你还卖不卖了？趁着你小子出摊，我得赶紧囤菜。”
    被他这么装模作样埋汰，林煜文哭笑不得，指着他那一大兜子：“就算现在天气冷，也有坏的一天。”
    “回去我就做成馅，包成饺子包子，你小子要是出摊了，我就正常吃新鲜菜，你小子要是还偷懒，我冰箱里还有得吃。”说起他的打算，大叔还挺得意。
    这倒是提醒了在场买菜的人们。
    凭着大叔一句话，后面买菜的基本都是大兜大兜的装。
    难得七点钟林煜文就早早把菜卖完了……
    作为早市头一个收摊的小贩，林煜文拎着家伙什出去时，还被一众小贩打趣：“这家伙终于走了。”
    “你一走，我们就能顺利开张喽！”
    “小子明儿可甭来了，这两天生意这么好，在家歇两天。”
    林煜文转身笑嘻嘻告诉那位卖水果的大哥一个坏消息：“我家顾客囤了不少菜，回去要做包子饺子呢。”
    他一卖水果的，林煜文家生意基本影响不到他，刚那句纯粹就是替要好的哥们儿讲的，一听林煜文这话，他连连笑骂林煜文不给别家活路。
    林煜文拎着东西从市场大门走出，管理员也笑着冲林煜文摆手：“你今早这三块钱，亏了啊，还有一个钟头没用呢。”
    “那我可得赶紧买辆小面包！”林煜文意气风发。
    根据文一甲给出的住址，林煜文直接把一百多斤的老面瓜送到她家楼下。
    文一甲也在附近居住，林煜文送到时，还有些意外：“我以为您会让我送去酒店。”
    “你有打算给盛世花园供货没？”文一甲笑笑，反而问林煜文。
    林煜文摇摇头，老实巴交道：“我这才起步，都乱种的，也没个什么规划。”跟那种大酒店合作，肯定少不了掣肘。
    他现如今是自由散漫惯了，懒得被那么多条条道道圈着。别最后整得钱没多赚几分，最后还配上去大把大把时间和精力。
    文一甲也不多问，只是笑着指指楼上：“我家表侄就是盛世花园大厨，你要是有一天打算往高端市场迈进，到时再把货送去盛世花园也不迟。”
    林煜文挠挠头，没多说。
    卖给她俩的老面瓜按三块五一斤，这时候的南瓜正甜，市场价也能卖得起来，按理说三块五这价钱低了。
    但林煜文就打算卖这么多，剩下他打算留着自己吃呢，价高价低的，只卖一次也就无所谓了。
    照例把合作的四家餐馆的货送去。
    最后送到的是老友家常菜。
    华老板最近生意兴旺，随着林煜文恢复他家小公鸡供货，老友家常菜的口碑在湍市老饕当中也是越发红火起来。
    可名声渐渐打出去，小公鸡却不够吃成为华老板近两天的心头一大难题。
    “不是还有七天？”华老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指着林煜文一副他被欺骗了的样子：“那可不行，我都跟老顾客说好了，还有七天我这老友家常菜就要上地锅鸭，你不给我送货怎么成？！”
    林煜文不禁后退两步，赶紧上车，临走前甩下一句：“我说还得十来天，你怎么就能自动听成‘十天’？早知道我说还有十九天了！十九天也是十来天嘛”
    “嘿！你可不能……”华老板忙追上去。
    可惜林煜文已经一溜烟踩下油门，跑了。
    回去吃饭时，林煜文还嘟嘟囔囔着跟银朱吐槽，这个华老板怎地语文那么差，理解能力几乎为零。
    银朱听了好笑，给林煜文夹了筷猪肝，道：“赶紧吃，吃完了你去养鸡场看看。”
    “嗯？养鸡场怎么？”林煜文疑惑。
    他平常都是傍晚那会才去养鸡场投放粮食，怎么正中午呢，就催他赶紧去看。
    银朱：“王阿婆她们上午临走前，又在咱们山上转了一圈，指着养鸡场说咱们虽然找人给它们骟了，但飞羽没剪，让你赶紧数数有没有鸡扑腾着飞出去的。”
    林煜文一听，筷子就顿住了。
    是哦！
    当初他只知道没被阉割过的雄性家禽家畜味道都不好吃，所以当初小鸡仔稍微大点儿，他就赶紧请了手艺人上来把公鸡统统都给阉掉。
    阉掉的小公鸡味道暂且不论，光是饲养上就明显让人感觉到温驯不少。
    就算骟鸡性格更加温驯，可他到底还是留了二三十只公鸡准备明年孵小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