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内是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声, 震耳欲聋。
桑枝抿着唇, 将脑袋藏到他的怀里避风, 源源不断的困倦袭来后,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进入梦乡。
姜时镜到客栈时, 怀里的少女睡得正香,眼睫紧闭, 呼吸平稳。
若是他不去山头, 还不知道她待在那里要熬到几时。
他索性将少女直接抱回了房间, 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脱掉鞋子盖上被子。
她睡得很沉, 全程没有一丝反应,睡着时恬静的像乖巧的瓷娃娃,似乎一碰就会碎。
想起从颜府撞见的第一面开始, 少女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脸上凌乱的碎发挽至耳后。
嗓音喑哑:“别让我发现你身上有蛊蛇印。”
少女的眼睫似乎轻颤了下。
房间的门打开再被关上, 只留下屋内缓慢而平稳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枝丫溜进室内,洒下点点银色斑驳, 一条红黑相间的蜈蚣静静地趴在角落里,凝视着床铺上的少女。
隐隐有笛声在夜色中响起,寥寥一曲过后便再次陷入寂静。
第二日。
桑枝喝完药后照常在屋里看话本子待到了晚上, 客栈内的刀宗弟子对于马上要夜闯赌坊二楼打群架这件事表现得极为兴奋。
像是被放出栅栏的野马, 一个个翘首以盼地等着亥时的到来。
堇青来敲门时, 她趴在桌子上补觉,被叫醒后,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到亥时了?”
“还有一刻钟,少宗主让我来带你过去。”
桑枝没睡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站起来后差点一头栽倒。
堇青赶忙扶住她:“要不再睡会儿?”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清醒:“不用,一会儿出去吹个风就醒了。”
客栈离赌坊很近,堇青带着她蹲在枝繁叶茂的大树枝干上,枝干很粗,她甚至能盘腿坐在上面。
桑枝好奇地环顾了一圈,蓦然发现这棵大树上还蹲了好几个刀宗弟子,见她发现他们还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小声地唤她:“少夫人。”
她尴尬地点了点头,转回脑袋:“你们刀宗……都喜欢逮着一棵树薅?”
“啊?”堇青没听明白,露出困惑的神色。
她摇了摇头:“没事。”
接近亥时的赌坊相比白日的人声鼎沸,此时格外安静。
能隐隐看到二楼似乎点着几盏昏暗的烛火,明明灭灭让人瞧着仿若幻觉。
桑枝默默地拿出腰间的骨笛,握在手心里,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出任务,让她不由有些紧张,手心渐渐开始出汗。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悬挂在天际的月亮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缓移动。
一抹火光猛地在漆黑的夜色中窜起,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爬上墙壁,迅速蔓延。
堇青拍了下桑枝的肩膀:“少夫人,吹笛子。”
桑枝愣了下,看着被红色火光包围的赌坊一楼,犹豫道:“可毒物没法穿过大火爬上二楼,若是现下控制它们……”
同送它们去火化没有分别。
堇青对咸鱼教以笛声掌控毒物的功法了解不深,以为被操控的毒物即便死了也能动,迟疑道:“那让它们从隔壁的屋子爬过去?”
大批量的刀宗弟子都已进入二楼,里面隐隐传来兵器打斗的声音,在极为静寂的街道上格外大声。
既然没法从一楼爬上去……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离赌坊二楼屋檐最近的是隔壁三层的酒楼,若是在中间搭一块木板,毒物也能通行。
“你找一块长度足够的木板,多宽都行,搭在赌坊与酒楼中间。”她边说着边比划,让堇青能看到具体的位置。
堇青瞧了一眼后,点头应道:“好,你待在树上千万别探头被发现,那些杀手的武功都不低,若是被发现我很难及时回来保护你。”
“嗯,你快去吧。”视线内一楼的大火越来越大,她看到许多刀宗弟子手里提着晕厥过去的受害人,轻功飞往了郊外。
即使现在已过亥时,深更半夜无一人经过,可作为襄州白日里最繁华的街道,周围居住着不少百姓,吵闹的打斗声和大火很快就惊醒了熟睡的人。
有人出门一瞧起了大火,刚想喊走水了,有弟子及时发现直接把人劈晕,
才没引起大批量的人围观。
赌坊二楼内部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并不能得知,在没有视线的情况下,操控毒物进入二楼,放任毒物撕咬,刀宗弟子怕也无法幸免。
堇青已经放好板子回了她的身边,兴奋道:“少夫人,我挑了一块最大的板。”
桑枝握着手里的骨笛犹豫着迟迟没有吹响,若是只唤无毒的蛇类……
下一瞬,晦涩难懂的笛声响起,高昂的调声在打闹声中极为清晰,甚至到了刺耳的程度。
堇青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娃娃脸皱成了一团。
没一会儿就有零零散散的蛇类游上了墙壁,顺着木板游进了二楼,堇青好奇地盯着游上墙壁的蛇,借着大火观察它们的花纹。
疑惑道:“它们……有毒吗?”
桑枝没法回答她的问题,屋内的打斗更激烈了,部分刀宗弟子有的甚至手里提了三四个人,飞快地跃出窗户,直奔郊外。
其中有一个弟子路过时,委屈巴巴道:“少夫人,虽然蛇没毒,但也不能乱咬人啊。”
堇青惊呆了,庆幸道:“幸好,我今夜的任务以保护为主,不用进去救人。”
想想被从天而降的蛇咬一口,鸡皮疙瘩能起一整天。
话语刚落,一身黑衣的杀手破窗而出,手里的剑直指树上的桑枝而来,堇青脸色一变,反应极快地抽出背在身后的大刀迎了上去。
只留刀鞘还在背上。
桑枝不敢停下吹奏,视线紧盯着杀手,只见他几次想绕过堇青朝自己而来,但马上就会被堇青击落。
没一会儿,一道极刺耳的哨声遽然响起,压过了高昂的笛声,堇青听到后,朝着桑枝喊道:“人全部救出来了,撤退。”
闻言,桑枝指尖一转,极快地换了曲调,只吹了七八秒后,从树上一跃而下,就地滚了一圈卸力。
随着撤退的哨音响起后,刀宗弟子与黑衣人也全部从二楼涌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堇青用刀背击退黑衣人,而后运起轻功捞着桑枝就跑。
“这里马上就会聚集百姓,不能再待下去了。”
闻言,桑枝低头瞧了一眼快速在眼内掠过的街道,已经有不少被惊醒的百姓提着水桶走到了大街上,观望着混乱的赌坊。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赌坊二楼很快也被蹿上来的火苗吞噬,烧焦的墙皮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一楼浇了大量的油,里面的赌桌和牌烧成了焦炭。
郊区距离街道约七八公里远,堇青轻功运用到了极致,才勉强甩开紧追不舍的黑衣人。
被救的人当场打晕全部安置在郊区盘下来的小屋里,地势偏僻,即使杀手们寻过来也不会像在街道上一样引起轰动。
两人一落地,桑枝便瞧见先前追着刀宗弟子轻功走的黑衣人全部被五花大绑,排排蹲在一起。
堇青双手叉腰,累得大喘气:“为了钱,他们真是连一点门派情意都不顾。”
桑枝环顾了一圈不大的院子,侧边的栅栏全部压翻在地上,角落里的蓄水缸也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将周围的泥土打湿,这里短时间内发生过剧烈的打斗。
她分外不解:“为何不直接杀了?”
云母正上上下下的察看妹妹是否有受伤,闻言,便解释道:“伏音宫与我们同属江湖门派,他们虽收钱办事做的都是暗地里的脏活。”
“但弟子大量死亡,肯定会追查原因,届时将帽子扣到刀宗的头上,指责我们插手官府纷争,很麻烦。”
桑枝看向被绑在一起的几个黑衣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咸鱼教与中原的门派都没什么交涉,她所了解的伏音宫还是几十年前书里的描写。
视线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姜时镜,疑惑道:“你们少宗主呢?”
云母:“在屋里诊脉。”
闻言,她头也不转的直奔小屋,提着裙子两三步就迈过了门槛。
屋内很简陋,被救出来的人只能并排躺在地上,其中有男有女,年龄大多都在十几岁到三十几,她不由停住脚步,想数一共有多少人。
“二十一个,不用数了。”少年淡淡的声音响起。
她愣了下,看到他刚巧把完最后一个人的脉。
犹豫道:“他们……还好吗?”
姜时镜沉默了很久,墨色的瞳内映着跳动着的烛火,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转了话:“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桑枝:“?”
“谁?”
他看向门外:“魔教。”
桑枝微怔,随着他的视线一同向外望去,院子里是四五成群的刀宗弟子正在互相包扎,即使有找上门来的黑衣人也会被集体群殴后而绑起来,扔角落里。
她舔了下干涩的唇:“同红卿一伙,经营着赌坊二楼的蜀地人实则是魔教?”
他眸色很暗:“蜀地分布着大大小小许多魔教是武林门派皆知的事,但不代表中原没有暗藏在阴暗面的魔教,他们会声称自己是蜀地人,以背靠大教行事。”
“红卿先前承认过襄州有蜀地人存在,可据幕落山庄的调查,襄州的蜀地人居住分散,且大多都已成家立业,与红卿从未接触过。”
第61章 晋江
◎鬼迷心窍25◎
桑枝收紧手里的骨笛, 涩声道:“所以,红卿早年离开蜀地后,便入了襄州的假魔教?”
她先前就觉得很奇怪, 当年咸鱼教被魔教除名在蜀地闹得人尽皆知, 可红卿的第一反应却仍然认为咸鱼教是魔教。
大抵是中原伪装的假魔教, 得到的蜀地信息半真半假,而后洗脑给了教内的人, 包括身为蜀地人的红卿。
姜时镜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二十一个人, 眼眸半眯:“算不得假,从用药残害百姓, 将他们变成玩/物的那一刻起, 便是真真正正的魔教。”
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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