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躺倒没有多久,犹在睡梦之中,梦见他们安然无恙渡过这一劫时,一阵急促到要将铜锣敲破的声音响起,惊的他们一个个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儿,这锣声哪能这般急促。
然而出门时,却并没有看到村中有人敲锣奔走的身影,他们不免看看旁边的邻居都是一跳起来就开门,准备问问情况,根本就没来的及披蓑衣。现在一个个的都是落汤鸡。
他们都还有些懵。
此刻言夙却已经拿着那真敲破了的锣,到了村长家。
村长也是随着大家忙碌了许久,他的年纪不小了,不然他媳妇的外甥孙女也不能到了嫁人生子的年纪。
这人年纪大了,身子骨自然就比不得年轻人,这会儿村长只觉得一身的骨头都要散架。却也只能撑着身子起来,毕竟那锣声太惊心动魄了。
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敲锣的却是言夙?
不等他问什么,言夙就道:河水飞涨,上游主河道有好几处决堤,咱们那点加固怕是不顶用。
快叫大家躲避,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边怕是水深的没顶。
言夙语速快且坚定,还带着一股威势,村长因此茫然的张了张嘴,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这可是真的?
他这也不是有意质疑言夙,而是消息太过骇人,他下意识地不可置信。他这般问的时候,已然是伸手招呼他家的儿子们,赶紧着叫人去。
不提言夙面色的严肃,就说言夙有什么理由欺骗他们?
水流的速度是极快的,他们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
还留在村中的人很快都被叫了出来,只是他们虽是收拾了不少东西去地势更高的人家,但是全村那么多人呢,地势高的人家才多少?
所以也不可能将家当都带去不是?
何况,按言夙说的,主河道决堤了,他们村中那点地势优势有什么用?他们得上山!
虽说舍不得田地里的稻谷,可哪有性命重要?
当然,这个道理他们懂,也能狠下心来舍弃那些还没有收的粮食,可是仓里的呢?
即便若真是遭了灾,也有朝廷赈灾,可赈灾粮没下来的时候,他们怎么活?
所以谁也不能丢了这些家产。
刚开始出门的时候,他们还不能相信,明明他们做了那么多的事,怎么好像半日都没有保到,就要遇洪了呢?
除了做了无用功的不甘,也有着不可置信。
可是看着村中道路上,自家院子里原来越深的积水,他们不得不信,只有水多的排不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吗?
而在他们收拾着要带的东西的时候,水越来越深,先缓后急,淹没脚踝、小腿、膝盖
作者有话要说:啊,写完,写完的快乐是什么?写完的快乐就是,快乐就是我要去饭局,今天不减肥
至于完结,小可爱们,宝贝们跟我念喜新厌旧!快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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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言夙要去加固河岸堤坝,言茉茉自然也只能托给荭婶子一家看顾。等事情做完,他也赶紧去看了看孩子,这孩子大概是生来就遭逢不幸,如今对言夙很是依赖。
其实她也并非是哭闹吵嚷,可只要是心疼孩子的人,就必当看不得她那可怜又懂事忍耐的眼神。一个还不足周岁的孩子呢。
安抚了孩子没多久,言夙却又不得不再出去,因为他察觉到雨势变大,虽然寻常人可能看不太出来。毕竟都是那瓢泼似的大雨一直未歇,谁会留意那么多呢?
在孩子有些恋恋不舍的目光里,言夙的指尖点点她的脑袋,轻声哄了几句,转身就消失在雨幕里。
荭婶子一家的妇孺也借住在村中地势较高的人家。
这会儿这些人家挨挨挤挤的很,不说无处下脚,但也是极容易就与他人撞一块。
人多,还不少是孩子,自然也是闹腾的很。让人心中不快的事情也多,不过这还是一开始,大家还都能忍耐。却也无法克制的生起一丝焦躁,这种日子得熬多久?
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因为出去的言夙带回来了一个于他们而言不亚于灭顶之灾的消息。
主河道那头决堤了,河水除了顺着他们的堤坝流淌下来的,更从他处涌过来。初时自然是不多,可形成规模后,那就是另一条倾泻的河道没有河岸的,可以自由奔腾的河道。
虽说现在已经有人开始着手领人在河堤上修葺松散的地方,但已经决堤的地方却是没有人敢去触虎须的。只求亡羊补牢,不再增加新的决堤点。
但就当下这个情况,下坝村是必然要避洪的。
确认了这个消息,不少人心中都在咒骂,虽说主河道的河岸附近没有村落,但那边有码头啊。隔着不太远的地方也是有村落的,如此就没有人关注河水上涨的事儿吗?
哪怕是人手不足,来他们村里借人也是可以的。
他们加固了村外的河岸后,只想着主河道那般宽广,应当不会决堤。且也没有人来报信,自然是拖着疲累的身心回来休息。
现在也不少人后悔当时的一时侥幸。
当然,虽说心头这般思绪万分,手中的动作却是一丁点不能拖延的。不但他们要行动起来,那些送去地势高的人家的妇孺也得动起来。
主河道那头决堤,可见水势之凶猛,他们那点地势可起不得任何作用。
大伙儿还是纷纷逃命去吧。
可再是逃命,也只是家中老弱带着细软先行一步,男人和有一把子力气的女人,以及半大的小子都留了下来,将家中能带走的都得带走。
还是那句话,不能逃出命去后就等着饿死。
可是望着家中那些东西,除了实在带不走的柜子、桌子等,他们什么不想带走?
米面粮食定然都要带走,不但是要填饱肚子,便是留在这里泡在了水里他们也是不舍得的。
好不容易能够有些存粮,还盘算着今年收成后,粮仓能更满载一些,结果现在地里临近收成的粮食眼看着没了,粮仓里若是再保不住
他们好不容易能够吃饱肚子,实在是不想又回到那忍饥挨饿的日子啊。
莫说是男人们用尽自己的气力,担着超出他们以往所能担的重量,女人们用着自己的办法,只为更多的带走粮食、用品,就连已经到了山上的老人们,也在放下东西、安置了幼儿后,不甘心的淌着水再回来。
言夙怀里兜着言茉茉,是最先一批到山上的,毕竟他家并没有什么让他流连的,即便是有些粮食,也是不多,他同米缸一同抗在肩上,空出一只手来给言茉茉举着雨伞也是轻巧都很。
就是行动不能太快。一方面他那般快太过异常,二来是同行的都是老弱,虽说水还未多深,可地上泥泞湿滑,他跟在一旁也能帮把手。
就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根本不服从安排,很快就有成群结队的往回走。
言夙本就不是村子里的人,虽说相处的不错,却也只能劝说几句,不好直接命令他们停下。只好去找村长,现在他们回去实在是太危险。
村长哪里能不知道,然后便是他,家中那些东西也是难以舍下。
一思索后,索性都决定组织人回去。说好了,也只能这一趟,毕竟大家体力都不如年轻人,路程也不多近。
且东西也不能都拿,都先紧着紧要的、粮食等拿,也不要贪多到自己行动艰难。只能本着能抢救一分是一分的心理前往。
言夙:
言夙看着村长这一番明令禁止,实在是没法儿再说其他的。他倒是有空间,那些东西对他而言也根本不算事儿,可是他即便是拿了,又怎么解释?
到时候贸然拿出来,即便不被当做什么妖异,也得被村民们感恩戴德,认为是资助他们的。
不过虽说头疼,言夙还是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得把粮食保下来。毕竟哪怕朝廷赈灾,哪怕如今时景泓将治下治理的很是不错,可也还是需要时间。
别到时候有人饿死。这么些时日的相处,尽管村中不是各个跟言夙和善、熟络,可是瑕不掩瑜。
言夙也只好又将言茉茉托给荭婶子家的李嫂子照顾这个时候荭婶子一家只有她这个刚出月子不久的儿媳妇留下照顾孩子们,其余媳妇包括荭婶子都去抢粮食了。
哪怕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那洪水也是冰凉刺骨,一股寒气从脚心直往心头上钻。寻常人都有些收不住,哪里是这个刚出月子的妇人能扛得住的。
走上山的这一路,李嫂子已经面色惨白、唇色青紫,家中其他人如何也不同意她再去搬东西。
言夙的背影消失在这不宽敞的山洞的洞口,言茉茉的目光还没有挪开,看不见了,她也并不哭闹,只是小嘴巴还是瘪了瘪,眼中濡湿。
有句话叫山上容易下山难,然而下雨天时上山也不容易,下山只会更难,言夙跟着一路都不知扶了这些人多少遍。
哪怕他们都有准备,各个手中都带着木棍、竹竿做支撑。可是心里急啊,这大雨不歇,河岸决堤,他们家中都不知淹到了哪里。
提心吊胆的终于到了山脚,却正好跟出来的青壮迎面碰上,他们淌着及膝深的污浊的水走来,腿上也不知被多少东西撞过、刮过,到底有怎样的伤势也不清楚。
也没人在这个时候在意,只要不是太疼,只要不是影响他们活动。
老人们不忍地看着青壮们几乎要压弯了的脊背,青壮们也不愿叫老人们去冒险,这水越发的深,他们走过一趟,自然知道艰难。
只好叫老人们、女人们和半大小子们慢慢将东西往半山腰的山洞里搬。
这算是折中的,他们能够接受的办法。也能给他们省些力气,多让他们回去一趟。
老人们自然也只能答应。
再掰扯下去,只会在这里耽误更多的时间。
青壮们再回去,言夙自然也跟上。
这水似乎没再上涨了。走到村中后,青壮们各自回家,越到后来,剩下的人自然就越少。
这会儿一个二十多岁青年人忽然说道。
之前那水,他们是眼见着从脚脖子淹到了膝盖。现在却是过去不少时间,却还是在他们膝盖上下的位置。
这般看来,那决堤的水应当是走了别的水道,淹到他们这里只有这些了?
当然,这只是他们美好的想法,具体什么情况是不能这般想当然的。
所以家里的东西还是得搬即便是那决堤的水只过来这么些,可还有这么大的雨呢,谁知道后面是会怎样。
反正他们现在是没法儿在家中安睡的。
这水涨的缓慢倒是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大家得珍惜才是。他们现在也只能这般卑微了。
言夙看着他们苦中作乐的、松快的长出一口气,看着他们把家中的林林总总都想带走,一边搭把手往自己身上担些东西,一边想要悄无声息的帮忙。
然而刚从这人的家中出来,言夙却是猛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这人的胳膊。
东西扔了,快点上山。他一直有注意着远处,即便是水位一时没有上涨,他也没有松懈。
现下远处水流奔涌,只怕是主河道那头一下决堤了不止一处。
然而被他拉住的男人确实愣住了,毕竟现在膝盖上下的水位还并没有什么反应,为什么好好的要扔掉东西,他是好不容易才能带走这么多的。
不仅仅是重量的问题,还得考虑不能淋雨的东西怎么摆放才能放下更多不是。
言夙连忙高声叫所有人扔掉东西,有多快跑多快,大水来了。
周围听到的人到也不至于这个时候非得跟言夙掰扯你怎么知道的,凭什么听你的这类话。
只是到底没见到水位的变化,所以他们并不想将好不容易带上的东西扔掉,所以只加快了脚步。
言夙:
这感觉太特么的操蛋了。
感知里,言夙还察觉到汹涌而来的河水里,有人。
他顾不得其他,一把扯下身旁几人的担子,猛一扔出,叫那些人一边发懵,一边惊异,恼火刚生出来,言夙凭什么扔掉他们的东西?
就见言夙腾身而起,原本与他们一起踩在水中的人,忽然如同仙人一般,踏水无痕,很快远处。
只有话语还留在他们的耳畔:不想淹死的就快逃。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抗洪就想起去年淹进家里的水,其实也不算深,就是院子淹了,然后我不得不淌水,呜呜呜,脸惨白惨白
后来才知道我哥家更惨,他家在河岸边二十米零三十厘米的地方,那时候大水,漫上河岸齐腰深
但是水淹的事儿不是最惨,最惨的是我怎么知道他家距离河岸二十米零三十厘米这么详细的距离的。
因为后来距离河岸二十米以内的人家,都拆迁了,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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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奔涌的河水泡软了泥土路,袭来的冲劲让人根本站不稳,毫无借力地方的人,哪怕再是努力也在三五息之内被冲到在地。
然后汹涌的河水没顶而过,再也不给他们站起来的机会,哪怕他们再是不甘心、费尽力气,却也抓不住一根稻草。
反倒是被混在水中的不知什么,砸在身上,磕在肩上。
他们连叫喊都渐渐没了力气。
但在他们眼中最后倔强的光芒不得不熄灭的时候,忽然一股巨力拉住了他们,将他们从奔涌且冰凉刺骨的河水里拔了出来。
那一刻,即便是身上的冷寒还没有退却,可涌入喉间的空气却是叫他们感受到了温暖。
也有些人已经呛了不知多少水,已经闭过气去,言夙只得一掌推在他们的胸腹处,再将人倒转一番,迫使他们吐出水来。
这样固然不舒服,但好歹是救回了一条命这水中也不止是他们这几个人,言夙也不能在他们某一个人的身上浪费多少时间,只得选择这样最快的方式,其余都顾不得。
分卷(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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