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下人,见到王爷难得发了大脾气,全都吓得齐齐跪在原地,半天不?敢动。
秦王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往前走,秦王妃只好提起裙摆,小?跑着跟上去。
秦王很快就到了,宝嘉县主所居住的碧月院,刚进门?就把?信扔给了宝嘉县主,让她自个儿?看。
宝嘉县主伸手接过,不?过看了两三眼,就弄清了秦王发飙的原因。
眼下,秦王夫妇正?坐在罗汉塌上,厉声训斥她。
“宝嘉,你皇叔所言之事,是不?是真的?”秦王气愤地问道,说实话周呈睿极少?跟他讲私事,他既然提及,宝嘉肯定是做了。
宝嘉县主正?坐在镜子前选钗环,闻言,放下手中信纸,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是真的。”
“你......”秦王气极,被她的态度刺激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究竟要这般自甘堕落到几时?”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父王和你母妃都老了,万一哪天护不?住你了怎么?办?你再这样下去,将来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还指望他真心?待你吗?”
宝嘉县主看着日渐年迈的父王,心?里酸涩到极致,她在心?底无声地回他:“父王,再也遇不?到了,那个人不?要我了......”
秦王已经不?是第一次劝女儿?了,可她从来都听不?进去。
以往,与?她纠缠的都是些,未成婚或是没有家室的男子,他管不?了她,也就眼不?见为净。
可要是被人知晓,她与?有妇之夫勾搭在一起,竟逼得男方休妻另娶,甭管她知不?知情,她的名声可就要彻底坏了。
秦王说完好一会儿?,情绪仍是激动,他胸口一直剧烈起伏着,眼看宝嘉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真的是拿她没办法了。
秦王妃轻轻拍着秦王的胸口,试图让他先冷静下来,她看了眼仍旧沉默地坐在那儿?,假装摆弄首饰匣子的女儿?,深深叹了口气。
知女莫若母,宝嘉变成如今这样,她怎么?会不?心?疼?所以之前才会一味纵容她。
可现在,她不?能让她再如此下去了。
秦王妃劝慰道:“宝嘉,阿炎他死了,如今,你再如何作践自己,他也不?知道,当时明明那么?喜欢他,又何苦说那些话把?他气走?”
“母妃知道这些年你心?里苦,也怨恨自己,可将军身死战场,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你的那几句话,听母妃的话放过自己好不?好?”
眼见宝嘉没有因为她提及往事而?动怒,秦王妃撇了自家王爷一眼,见他轻轻颔首。
于?是,秦王妃又再接再厉地劝起女儿?来,“忘了阿炎吧,也不?要再和那个叫程继宗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他配不?上你,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今日他敢休妻另取,来日便能因你先前的事苛责你,你是堂堂县主,这样的男子近你的身,都是带着所谓的目的的,你可不?能这么?傻,着了他的道。”
听见母亲骤然转移话题提及程继宗,宝嘉忽地转过身来,看着自家爹娘,嗤笑一声,“不?过是女儿?无聊时,随意找的一个玩意儿?罢了,父王随意处置了便是,无需告知我。”
“父王母妃犯不?着因为他而?提及阿炎,他程继宗哪配跟阿炎相提并论?”
“还有,我永远不?会忘记阿炎,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秦王气极,指着宝嘉骂道:“逆女,你真是要气死本王。”
宝嘉无所谓地笑笑,随即又背过身子,不?再看他们。
秦王妃注意到女儿?转过身的瞬间,蓦然发红的双眸,有些不?忍心?。
她凑近秦王耳边,小?声劝道:“王爷,别?说了,估计想起阿炎,她心?里不?好受,,咱们别?逼她了。”
秦王哑然,知道阿炎是宝嘉的心?病,毕竟是自己宠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只要她人没事,其他都不?重要了。
于?是,秦王也不?再说话,与?妻子在女儿?的房里又坐了会儿?,两人才一起回了正?院。
至于?后?面的事,也就闹得沸沸扬扬。
林菀还是听李砚回家说起,才知道程继宗如今已被书院逐了出去,书院给出的由头是其作风不?检点。
那时,刚好是周呈睿到这里的第三日,他出手的动作可谓是极快。
因为,涉及到宝嘉县主,是以,这个勾引县主迫害前妻的丑闻被瞒了下来。
书院里的学子本就不?知他曾娶妻,是以林娇的名字都未出现在这场风波里。
至于?他的秀才功名,虽然还在身上,但学子被书院驱逐下山,在禾山书院创立的这百十年里还是头一遭。
没有禾山书院学子的身份加持,又被程氏宗亲所弃,想来,他以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
可以断定,他以后?的科举之路基本上是无望了。
后?来,听陈桂花无意中提及,说程继宗还曾去林家村打探过林娇的消息,陈桂花不?但没给他好脸色,还告诉他,林娇早已嫁人怀孕,程继宗听闻当场呕了一口鲜血。
只是后?来这些事,林娇毫不?知情,林菀也压根儿?没打算让她知晓。
秦王没有要他性命,是因为宝嘉县主说,她根本没将这个男人放在心?上,她不?过是看他颜色好,多宠幸了几回罢了。
没想到,程继宗竟当了真,失了妻子又丢了学业,简直愚昧可笑。
其实,宝嘉县主没说实话,她这些年逢场作戏惯了,天下人皆知她风流成性,日日都要男人相伴。
可没人知道,那些不?过是她使用的障眼法,她心?里有人,并未同亡夫以外的男子有过亲密行?为。
她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她一直觉得,钟炎若是知晓她做下的那些风流韵事,肯定会回来找她,质问她将他的脸面于?何地?
他们会争吵,会怄气,但钟炎仍会像以前一样哄着她,对她做更过分的事情。
哪怕是梦里,她也想再见见他,更想跟他道歉。
她还没告诉他,她爱他,只想跟他一个人欢好。
可惜,斯人已逝。
这一生,她终究要独自承受这锥心?之痛,直至身死。
第60章 60
昼短夜长, 寒夜困顿。
家里如今日日烧着地龙,室内虽不太冷,但总也没有待在被窝里暖和, 这人啊,冬天一旦钻进了被窝,便再也不想下榻了。
这时候,谁也不想做那勤快人, 躲懒猫冬, 便是对冬日最好的应对。
林菀裹在被子?里, 只露了一颗小脑袋在外面。
此刻, 她脑中无端想起?, 不知在何处听过的?那句,“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
冬日正好眠!
林菀觉得不尽然,她想, 若是在这基础上?,能加个暖被窝的?小哥哥和她一起?睡, 那才?算真正的?好眠哩。
“嘁, 一个人哪有两个人好眠的??说话的?人不够严谨......”, 林菀蒙着被子?嘀嘀咕咕地说着。
话落,她又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滚, 那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睡意, 瞬间跑没了。
她先是无聊地看了会儿床顶, 纯白幔帐都快被她盯出个窟窿了, 也没能让她再心生睡意。
林菀装模作样?地下床喝了杯水, 随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又回到床榻上?, 像个蚕蛹似地拱来拱去......
任她搞出许多动作,男人却?无半点反应。
林菀终于受不了了,转过身子?,看着仍端坐在软塌上?看书的?李砚,捏着嗓子?唤道:“砚哥哥~”
声音软软糯糯的?,很甜。
换做平日,某人早就忍不住了。
可这次,李砚竟无动于衷地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似乎不打算理睬她。
今日下午,整个禾山书院正式闭院休沐,直到明年?元宵节后才?会复课,李砚收拾好东西?后便回了家,晚饭过后,便待在房内看书直到现在。
就是不理她。
林菀轻咬着嫣红润泽的?唇瓣儿,睁着漆黑清润的?杏眸与男子?对视,讨好道:“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李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反问道:“菀菀怎么会错呢?”
“会的?,会的?。”林菀积极辩解,“我睡不着,砚哥哥可怜可怜我,陪我|睡吧。”
李砚无视那张隐藏在绯色被褥下,满脸写着渴望的?莹白小脸,玩味地笑道,“哦,这才?不过一日,菀菀就睡不着了?”
“昨日,菀菀不是三令五申地警告为夫,让我这几日别碰你了?害怕我忍不住,得等你睡着了才?能上?│床,怎么?难道菀菀说话不算话?”
“为夫这儿还有你让我签字的?字据呢,菀菀想要把这件事作废不成??”
说着,他?竟真的?从?怀中掏出那张纸,还好心地抖散开给她看。
林菀:“......”
林菀一噎,被李砚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腹诽: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错,这话是她说的?,字据也是她写的?,李砚这厮开始还不答应,可架不住她的?暖磨硬泡,最后还是同意了。
可这才?第一晚,她就睡不着了,她能怎么办?
她偷偷睨了一眼软塌上?的?人,发现这狗男人连看都不看她了,似乎要把昨日承诺彻底兑现。
成?婚后,她太习惯他?的?怀抱了,实在不喜欢孤枕难眠的?滋味,如今他?刻意不陪她,她真的?睡不着。
不过是因他?不知节制,日日都要折腾她,怕他?纵│欲过度伤了身体,又怕这几日阿姐有突发情况,才?不让他?碰自己,没想到这男人这么小心眼。
既然他?都不怕精|尽人亡,她怕什么?
林菀心思活泛,不过几息间,便决定将昨夜提的?那些要求全部作废。
自己打自己脸算什么?哄哄这个记仇的?男人,又不会怎样??
“罢了,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林菀翻身下榻,趿着鞋,款步走到李砚坐着的?软塌前。
林菀盈盈立在李砚身前,见?他?仍是一幅云淡风轻地模样?,也不恼,只微微俯身,伸手抽走他?手上?的?书。
没了碍事的?书本,李砚终于抬起?头看她,他?深邃的?桃花眼清润泛光。她弓着腰,纤纤细指将他?刚才?正在看的?那页折起?,随后将书本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林菀着一身宽松的?中衣,随着她的?动作,领口松散锁骨立现,平直的?弧度十分迷人。她及腰的?墨发随意披散着,有几缕恰好垂落在他?的?手掌上?,李砚下意识抬头看她,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窥见?一抹春/色。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
几乎是一瞬间,李砚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比自己的?嘴诚实。
他?知道林菀是故意的?。
李砚那过分好看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看要被她发现,他?立即强迫自己偏头,将视线移向别处。
可林菀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下一瞬,她转身施施然地坐到他?怀中,整个人斜斜地靠上?他?的?胸膛,皓白手腕在他?颈后作交│叠状,虚虚圈着他?的?脖颈,并未使力?。
李砚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勾|引自己,即使此刻想要她,想得都要发疯了,他?也拼命忍着。
秀才家的小娘子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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