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算得上方圆十里最大的村落,杂居人数众多,规模超过两百户,为了方便治理将其分为上下两段,中间以一座石桥分界。
林菀家在上林家村,李砚家则在下林家村。
虽然村子分上下,但是里正倒是同一位。
他们出门早,行至石桥处时,太阳突然升至山头,满天的朝霞挂在天边,金光从云层里倾斜而下,挥洒在眼前这片大地上,同左侧大道一路蜿蜒向前的涓涓溪流霎时波光粼粼,石缝中的一株无名小草,叶片上的露珠也顺势裹上一层金色的外衣,悬在叶稍将落未落。
林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景色,眼前的一切把她震撼得不行,她忙叫其他人看,结果那三人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倒把她衬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四个人就迎着这漫天的朝霞,齐齐往家赶。
到了林家,院门早就大大开着,院子里被清扫得十分干净,院中、檐下皆无人在,但屋内有人在高声说话,听声音分明是林正生跟陈桂花。
“爹,娘,我们已经把小妹和妹夫接回来了!”林明泽站在院门前的台阶处朝里面高声喊道。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林正生两口子自然听到儿子了的喊声,赶紧从厨房里出来准备迎人。
“二叔、二婶我们回来了。”
林菀心中挂念二人,看他们出来便忍不住先出声。
“好,好,好!”陈桂花拉着林菀的手,十分高兴地念叨,“可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
林菀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这才出嫁几日,娘家人就这般想她了,叫她如何不感动。
李砚立在林菀身侧,赶紧对着两位长辈躬身行礼,也随着林菀的称呼改了口,先唤了一声“二叔”,再转向陈桂花接着又喊了一声“二婶”。
陈桂花被他这声“二婶”唤得高兴,看着站在一处的一对璧人,怎么瞧怎么满意。
她家菀丫头,就得配这么俊俏的郎君才好。
眼看着一行人就站在这里开始寒暄起来,林正生虽是庄稼汉子,不通文墨,但是礼数还是知道的,新女婿婚后头一回正式上门,让人就这么站着肯定是不对,于是赶紧把人往屋里引。
“阿砚,菀儿还有明泽他娘都先进屋吧,有啥话咱们进屋说,在这儿站着干啥呢?”
陈桂花也回过味儿来,心知自己太着急了些。
于是林菀一路被陈桂花牵着手往堂屋走,李砚则跟在她身后维持着半步的距离。
几人跨过脚下的门槛,来到了林家的堂屋。
屋内早就摆好了桌,热茶、点心都备在上头,几人按着辈分依次坐下。
相较于前两次上门不同,李砚今日话多了不少。一是他已经跟林菀成亲,她的娘家人自然也是他的亲人,他会主动去聊一些村里人都能搭得上话的话题;再有就是林二叔此人虽不善言辞,但有了上次冷场的经验这次他提前想好了一些措辞,心里暗自提醒自己势必要把这场子给热起来,所以今个儿新女婿这趟回门宴,到这里气氛还是颇为融洽的。
也是在这场谈话中,李砚才知道,林家父子俩有一手顶好的雕刻手艺,他俩之前在镇上给一家木材铺做雕花师傅,现在那家铺子的东家要离开青云镇去上京投奔儿子,所以把铺子也盘出去了,新东家不好相与,他们也不愿在他手底下受气,所以前几日领完最后一笔工钱就把活儿给辞了。
林正生想着李砚毕竟是读书人,脑子比他们没念过书的人要强,主意肯定比他们多,就想先问问他。
“阿砚,二叔刚才提的那个事儿,你觉得怎么样?可行不?”
林正生刚才提到自己以后打算不去镇上寻找活计了,想要跟儿子两人在家做些木工活儿,他的手艺不错,这些年做过不少的东西,桌椅、柜子、案几.....都摆弄过。
甚至房屋修缮都不在话下。
“二叔、大哥”他面向二人,将手中的茶碗放下,“匠人的活计如何操作我是不知,但那日你们给娘子打的那套梳妆台,这几日我瞧了,技艺十分高超,就拿那雕刻的花纹样式来说,比之我老师家中那些都是不差的。”
李砚的老师宋举人因为祖上是官身,后因朝中党派纷争,为了避祸而选择辞官归乡,经过几代人的汲汲经营所以恒产颇丰。
而他自己又有举人的功名在身,所以在青云镇颇受众人爱戴,宋举人在镇上开设的学堂中不乏有李砚这种家中清贫的学子,而他对于真有才情的李砚不免多了几分爱惜,平日里对他多有照拂。
宋举人在青云镇上坐拥一间三进三出的大院,李砚偶尔也会被老师邀请到家中做客,老师家中家什摆件众多,桌椅门窗凡是见木工技艺之处无不精致,是以,见过林菀的梳妆台后,夸一句林正生的手艺出众并不是出于恭维讨好。
“当真?”
林正生有些激动地问道。
李砚觉得他对于自己的手艺过于谦逊了,“难道二叔对自己的手艺这么没信心么?”
“那倒没有。”
林正生难得被人夸赞一回,而且这人还是他们林家村最有出息的读书人,所以有些不自信在所难免。
男人们继续之前的话题继续深聊,而女人家听着这些就有些无聊了。
陈桂花因着有些私密话想要单独问林菀,是以她陪着李砚他们在屋内坐了会儿,吃了几口茶就拉着她回了房间,左右男人们之间的话,她们也插不上嘴。
-
林菀跟着陈桂花回了她之前住的卧室,两人挨着屋中的方桌坐下。
“菀儿,他对你可好?”
陈桂花仍旧牵着林菀的手,率先开口问道。
林菀瞧她面有愁色,又怕她过分担忧,拍了怕她附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道:“相公对我很好,二婶无需担心。”
“那就好,我啊就怕这亲事原是我们占了便宜,让他对你生了嫌隙。”
林菀没想到,陈桂花会作这般想,随即又想到李砚的品性。
“二婶,相公不是那样的人。”
“他既然答应了娶我,便会用心待我的,这两日我同他在一起,十分清楚他是个温柔至极的人,断不会在事后对我冷眼相待。”
“您无需为我担忧,我很好。”
最后一句,她言辞恳切,半分不似作假。
陈桂花观她神色自然,话语中也对李砚极尽维护,便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那你们可曾圆房了?”
陈桂花问得直接。
林菀被问得措手不及,她本无意说谎,但知此事万万不能说实话,否则二婶必定会多想。甚至之前她说得的那些维护李砚的话,都会被她当作自己在这段婚姻中委曲求安的佐证。
“已经圆房了。”
林菀硬着头皮,不太敢看她,垂首小声地回道。
陈桂花看她这样一副生怕她再问的模样,也反应过来,侄女自来面皮儿就薄,又从来没有对她撒过谎,她说有她便信,遂不在此事上再问了,左右圆过房她就放心了。
可她哪会知道林菀这次会骗她,她料定陈桂花不会去找李砚求证,林菀也就不怕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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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林娇跟程继宗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才到林家的,杏花村离林家村本就有一段距离,加之路上的积雪未消,道路难行,所以他们来得就晚了。
那时,林菀已经在厨房帮着陈桂花打下手了。
程继宗被林明泽迎进堂屋,毫不意外的刚踏进屋内就瞧见了李砚,后者自然也看到了他,李砚立时起身同他见礼。
程继宗早听过李砚的大名,只是私底下未曾见过,今日得见却也不得不感概,这位在众人眼中文采斐然的学子无疑各方面都是优秀的,甚至连外貌都生得这般俊秀,看来妻妹这门亲事确实是结得极好的。
再有年后二人将同在禾山书院求学,如今又成了连襟,对于程继宗这种左右逢源的性格,今日有他在场,自然将一向少言的李砚的话都引出不少。
一时之间,堂屋内的气氛融洽至极,有了程继宗的加入,林正生父子根本不担心会冷场。
而林娇则进了厨房,帮着林菀一起坐在灶前择菜。
今日还是陈桂花掌厨,要做的荤菜早已备好,此刻放在蒸屉里温着,就等着上桌。
再准备一个菠菜清炒,一道热汤即可。
本来陈桂花不让她们进厨房,她想着平日里两个侄女就在婆家忙碌,既然回了娘家就想她们能够偷懒一回是一回。
可惜,两姐妹如何能如她的愿,陈桂花虽是婶娘却胜似她们的亲娘,林娇就想有机会就跟她多待在一处。
对此,陈桂花又岂会不知。
林菀嫁得近,家中又无婆母,日子比她阿姐快意不少。
还是林娇的处境更另陈桂花忧心。
“娇娇,你与继宗成婚已有三年,却仍未有子嗣,可是你的身子有碍?”
陈桂花这话问得小心,她问出口前特意瞥眼门外,确认那里无人。
这世道于女子而言无子可是大过,她就怕是男方身有隐疾,不然三年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这话她也不能直接问林娇,故而她选择侧面求证。
毕竟侄女是自家人,她不担心林娇多心。
林娇对陈桂花话中的深意岂会不知,可是这话她却不知如何作答。
还是林菀一瞬就注意到她眼中来不及遮掩的落寞,她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抓起林娇的手腕,落在自己的大腿处,三指搭上她的脉搏。
“小妹,你......”
林娇还没来得及回答陈桂花的问题,就突然被妹妹抓住了手腕,霎时有些许抵触。
“阿姐,莫动。”
林菀突然手指施力,按着林娇的手提醒道。
妹妹眸中全是关切,林娇只瞧了一眼,便不能再动了。
她乖乖任林菀把着脉,半盏茶之后林菀又换了她另一只手接着把。
陈桂花也对林娇的脉象很是在意,但现在林菀手指附在她的腕部之上正在切脉,她不能立下去问。
半晌之后,林菀终于把手从林娇的手腕上挪开。
“怎么样?”
陈桂花着急的问道。
林菀敛了敛神思,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抬眸看向林娇说道:“阿姐,我摸/你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轻按即可辨识,寸关尺三部应指有力。”
林娇虽然也是由祖父教养长大,同妹妹一样识文断字,但她并不热衷歧黄之术,所以并不通医理。
“小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菀儿,咱也不懂那些文绉绉的劳什子脉象,你就直接跟婶儿说结果。”
陈桂花也跟着附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林菀不欲再卖关子,她严肃的神情在陈桂花和林娇脸上扫视一圈后,终于绷不住了。
“噗嗤”一声,林菀脸上又开始换上明媚的笑意。
秀才家的小娘子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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