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可卿拿出一颗小小的珠子,约莫米粒大小。那珠子是褐色的,散发着浓重的药味,“你这么喜欢毒,不如就来猜一下我这个是什么毒。”
药珠子被塞进游离口中,苦涩的药味在喉咙里炸开,晕乎乎的游离逐渐清醒过来,她听到少女的声音清晰明亮,像窗外的彩雀,悦耳动听。
“取三两苦钱子,二两……”楚可卿报出一串药名,“把这些药材煎水给他们服下,一日三次,吃上两天就精神了。”
游离反应过来,楚可卿说的正是那副毒的解药,她顿时震惊:“你怎么会知道解药?这药是我师傅自创的,只有我师傅才知道解药!你难道认识我师傅?!”
楚可卿瞥她一眼,“再厉害的毒药,只要我诊过脉,就能知道该用什么药材来解,你的师傅我可不认识。”
游离看着楚可卿,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女,难道会是天纵毒才吗?可是潜意识却告诉她,少女说的是真话。
这不可能!
忽然,游离感觉喉咙像火烧一样,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着她的喉咙,又疼又辣。
这是什么毒?游离分辨不出来,她慌了神,“你给我下的是什么毒?我告诉你,我师傅是鬼医,你敢对我下毒,明天我师傅一定会找上门,替我报仇的!”
却见楚可卿原本淡笑的脸庞瞬间沉了下去,“你师傅是鬼医?哪个鬼医?”
“当然是鬼医上官車!你应该听说过吧?我师傅才是天生的毒材,你不会是他对手的!”喉咙越来越疼,游离呼吸得非常困难,不仅如此,那种疼疼辣辣的感觉顺着她的脖子往下蔓延。
“没错,离儿是鬼医唯一的徒弟,你敢动我们,我爹和鬼医不会放过你们月影楼的!”袁侍郎也在叫嚷着,威胁楚可卿和墨玄。
楚可卿轻叹一声,拿出另外一颗大一点的药丸,捏住游离的下巴,给她塞了进去。
游离的痛感逐渐消失,她心里的忌惮却分毫未少。因为游离知道,刚才吃下的毒,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少女对毒的了解,比她更深!
但是下一刻,游离就放下心来,因为楚可卿肯给她解毒,一定是因为她搬出师傅鬼医的名号,楚可卿一定害怕她的师傅,那样就好办了。
游离道:“你是害怕我师傅了吧?我师傅要是出手,你们整个月影楼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离儿,快让她把我们放开!”袁侍郎说。
游离张口就道:“赶紧把我们放开,不然等我师傅一来,你这点雕虫小技也救不了你!”
她把刚才楚可卿说的话给还回去,自己在那儿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楚可卿没忍住,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向游离,她实在不想承认,这个人是她的徒孙。
“你听着,我是你师祖。你师傅呢,是我新收的徒弟。所以,你要是再跟着袁侍郎胡闹,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怎么可能?你疯了吧?我师傅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认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当师傅?要是我师傅能认你做师傅,那我就给你磕头当徒孙!”游离哈哈大笑,小辫子四处飞扬。
袁侍郎也觉得很好笑,“楚可卿,你还不赶紧把我们给放开?告诉你,要是离儿有半点不高兴,她就能叫师傅来毒死你!”
油头猪脑的袁侍郎,还以为楚可卿和墨玄按兵不动,是因为忌惮游离的师傅。
他在那儿洋洋得意,心里想着等他回去,就带人来抄了这月影楼,再叫上官車帮忙,月影楼一个人也别想逃!
楚可卿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负手绕着两人走动,“我懂了,原来,你们两个想谋反啊!”
谋反二字一出,袁侍郎就变脸了,他急急忙忙地想撇清嫌疑,“你胡说!我们袁家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谋反?”
游离虽然混迹江湖,但是她也知道谋反的可怕,“我们没说谋反,怎么就变成我们想要谋反了?”
楚可卿轻笑,“你们想毒死我,这是你们亲口所说。而我是为皇上治病的人,你们想毒死我,就是想害死皇上,这还不是谋反吗?谋反之罪,当诛九族!”
他刚才确实说要毒死楚可卿来着,要是传出去,那就是杀头的大罪!袁侍郎一下子就吓瘫了,再也不敢说话。
眼见吓住了袁侍郎,楚可卿不屑地冷哼一声,勾起捆绑游离的麻绳一头,对墨玄说道:“我先带她进宫一趟,你看着袁侍郎,别让他跑了。”
墨玄莞尔,到他手里的人,什么时候能跑过?他宠溺地笑着说:“不用担心,我等你回来。”
那语调,是月影楼人从未见过的温柔。
楚可卿粲然一笑,看向墨玄,只觉得这个男人哪里都合她的心意。她不想让他久等,于是赶紧拽着游离上车进宫。
到了宫门,御林军的人看见楚可卿捆着一个女人进宫,也不敢多问什么,还好心地帮楚可卿提人,毕恭毕敬地送楚可卿到寒香宫。
能大摇大摆用这种方式带人进宫,也只有楚可卿能做到。
“小凡,你去天子阁把上官車叫过来。”楚可卿把游离松绑,对小凡吩咐道。
小凡一溜烟地去了。
游离看着眼前的雕梁画柱,辉煌宫廷,再听楚可卿直呼师傅名讳,心里翻起轩然大波,整个人都不平静了。难道,这小丫头真是师傅的师傅?
不可能!
这一定是想对付她的另一种计谋!
要游离相信师傅上官車拜一个小丫头为师,她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水鱼会飞天!
游离思来想去,觉得楚可卿应该是想利用她对付袁侍郎可能性更大一点,她着急地警告道:“我告诉你,不管你要使什么阴谋诡计去对付夫君,我都不会让你成功的!”
“就那头猪,我还不屑对付他。”楚可卿平静地喝了一口热茶,心里掐着时间。
寒香宫和天子阁非常近,不一会儿,小凡便和上官車回来了。
“师傅,这么急匆匆把我叫过来咋地啦!哎呀,小离儿,你怎么在这?”上官車一见到游离,高兴得一拍大腿!
游离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师傅,你叫这臭丫头什么?”
上官車忽然怒视,一巴掌打上游离额头,“你叫谁臭丫头?没大没小,我告诉你,那是你亲亲师祖!快,给你师祖道个歉赔个罪!”
游离浑身打了个哆嗦,让她喊这个欺负自己夫君的臭丫头师祖,师傅有没有搞错!
“师傅,你不知道她是怎么欺负我和我夫君的。”游离想说楚可卿的‘罪行’,结果被上官車一脚踹中了膝盖后窝,被迫单膝跪地!
跪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游离无比的不甘心,更多的是羞辱。
“你要是对师祖不敬,你就做不了我上官車的徒弟!”上官車了解游离,也了解楚可卿。绝对是游离惹到师傅,师傅才会带她进宫的。
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师傅,学到了宝贵的针灸之术,决不允许游离不敬!
游离万万没想到,上官車居然会为了楚可卿不要她这唯一的徒弟。她又惊又怒,“师傅!”
“再不认错,就别叫我师傅!”上官車看得很开。谁才是能帮他医术更进一步的贵人。
徒弟年年有,可是好师傅就这么一个!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医术更重要。
师傅对楚可卿这么恭敬,游离不想被逐出师门,她不情不愿地低头,对楚可卿喊道:“师祖…我错了…”
楚可卿提醒游离,“你之前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游离裂开了,在月影楼时她觉得这件事荒诞可笑,肯定不是真的。谁知道师傅真的是这小丫头的徒弟。
游离憋屈地跪下来,实打实地给楚可卿磕头,“师祖,我错了,不应该给月影楼的人下毒,更不该对你不尊敬。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我师祖!”
她要白白喊一个小丫头做师祖,游离想想都要崩溃。
楚可卿眯着眼愉悦地笑了起来,“乖徒孙,快起来。”
游离更加憋屈,但她想到另外一件事,“师祖,请您不要再欺负我夫君了,我夫君性格很天真,被您欺负之后,他委屈得落泪,我一时气不过才去月影楼。还请师祖放过我家夫君。”
她又给楚可卿磕了一个头。
那个去赌场勒索钱财的袁侍郎,居然是这么跟游离说的?
这不是颠倒黑白是什么?
楚可卿道:“我们并没有欺负袁侍郎,是他自己贪污了冥氏赌场的税金,还找上门想贪更多的银子,但是被我碰上,被我阻止了。所以,是他在欺负我们,而不是我们欺负他。”
游离明摆着不信,“还请师祖放过我家夫君。”
楚可卿也是许久没见过这么能一叶障目的人了,偏偏这个人还是她的徒孙。
“你不信就算了,跟我出宫,回月影楼。”
游离跟上楚可卿。
上官車现在不能出宫,他在后面唠叨:“小离儿,你可得好好孝敬你师祖,千万不能有任何怠慢。”
游离哪里敢反对?
她只不过是给月影楼的人下毒,楚可卿就喂她吃那么恐怖的毒药。
她就算是想怠慢楚可卿,楚可卿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吧?
第两百八十六章 我是你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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