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混进人类世界,奥伯隆换掉那身显眼的妖精王装扮,响指又一弹,穿上一套十六世纪的男性服装,对腿上的裤袜不满地嘖了一声,再变出一双能将裤管塞入的黑色长靴。
佇立于海风吹拂的繁忙码头,看着港口里来往的大小货船,他小声地念出咒语,视线顿时穿透其中一艘船的夹板,船舱里载运的都是绿茶茶叶与东方香料。被称作东洋神奇药饮的绿茶在人类世界相当受欢迎,号称喝了就能「不做恶梦」、「治癒肺病」,且对女性的身体极有帮助。
哼!人类怎么可以不喝红茶?红茶可是极品中的极品!
奥伯隆气得使出魔法,连接货船与码头的踏板登时断成两半,差点害得一名正好走过踏板的小男孩跌入海中。
虽然侥倖逃过一劫,小男孩手里搬运的茶叶箱子却落入海面。
他哭丧着脸,身子悬空地看向紧抓着他不放的少女,「爱琳娜,怎么办?这箱茶叶我们做一年的工都赔不起。」
「快把另一隻手给我,先上来再想办法!」名为爱琳娜的少女把年约十岁的小男孩拉上船,两人随即被搬运工头臭骂一顿,赶下了船。
码头突然被乌云笼罩,绿豆大小的雨滴从天洒落。两人站在岸边继续被搬运工头碎碎念了将近半小时之久,于远处观望的奥伯隆觉得有趣,有心出手相救,却被一个男人抢先了一步。
一名看起来很有身分地位的男人打开一把黑伞,走到爱琳娜与小男孩身边,「只是一箱绿茶而已,没关係的。」
工头立刻替男人擦掉外套上的雨水,「阿尔瓦罗大人,那可是一箱来自中国浙江的绿茶,是曼努埃尔一世国王亲自指定的茶叶啊!」
名为阿尔瓦罗的男人绅士地把伞交给爱琳娜,「不要紧,你们先走,之后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明明下着滂沱大雨,站在码头上的奥伯隆却没淋到一滴雨。周围的工人全都向他指指点点,直呼不可思议。乌云明明那么大一片,这个人头顶上却正巧是依小块蓝天。
奥伯隆向好奇的民眾拋出迷人的微笑,眨眼便从他们面前消失。
爱琳娜带着小男孩离开码头,越远越好,只要不让他们姊弟俩偿还那箱茶叶的费用,工作再找就有了!
见雨势越来越大,二人只得跑向离港口最近的杂货店。
躲到屋簷下,爱琳娜拧着长裙,努力要把雨水拧乾。她不仅没有用男人交给她的伞,甚至直接把它丢到一边去。
正捲起长发,努力挤乾发丝里的雨水,奥伯隆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马上把弟弟拉到身边,靠向店门口。
「抱歉,吓着你了吗?」
爱琳娜将小男孩推进店内,「你方才就站在这里?」
「当然不是,不然怎会有风带起你的发丝?」他想撩起她的长发亲吻,湿透的头发却打了好多结,无法上演他所预期的浪漫画面。
爱琳娜也不像他预想的那么惊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如果没事的话,我失陪了。」
奥伯隆赶紧抬手撑着墙壁,挡住她的去路,「可否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爱琳娜挑眉,用带了几道伤痕的右脸面对这名陌生男子,怎会男人在初次见面时询问淑女的地址?「不好意思,恕不奉告。」
奥伯隆捡起被丢弃的黑伞,这把伞的拥有者──阿尔瓦罗的过去,瞬间涌入脑海。了解之后,他敞开笑容,「刚刚那男人不是想娶你回家吗?正好,只要嫁给他,你和你弟弟都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话刚说完,雨伞就被爱琳娜粗鲁地抢走,并换来杀气腾腾的怒视。可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走进杂货店。
奥伯隆在杂货店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等到天色放晴,爱琳娜和小男孩才从店里出来。他抓准时机跟上两人的脚步,而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搭理。
「你是想到父母都因着阿尔瓦罗的关係受了刑罚,所以不愿意嫁给那个男人?」
小男孩疑惑地看着身后的陌生男子,不明白这傢伙为何一直跟着他们自言自语。想不到刚与对方四目相接,嘴巴竟像被人用鍊子锁上了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
奥伯隆对他微笑,那笑容像是在说,乖喔!别乱讲话,否则我会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出话。
爱琳娜一无所觉,继续牵着弟弟往市中心走了一段路,转进一条阴暗的小巷,打开被垃圾与草堆掩饰的入口,蹲下身,推着男孩让他进去,这才扭头对奥伯隆道:「我们的家在地下街区,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从这条下水道穿过去。不过就你的穿着看,出身应该相当高贵,那地方不太适合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鑽入矮小的洞口,这是她在十岁那年挖出来的一条通道,能够让她自由从地下街区跑上来工作。
穿过又臭又脏的下水道口,撩起裙襬踩过废水,心想那男人应该不会跟上,回头一看,身后果真不见人影,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旦知道她住在地下街区,就不会有人想和她保持联络。
继续走向目的地,冷不防那男人又出现在面前,而且牵着她的弟弟。
「来,手给我。」
爱琳娜提高警戒心,双手于胸前交握,却硬是被奥伯隆给拉走。来不急做出其他反应,身体随即浮空。陌生的男人彷彿具有法力,轻松地以飞行代替行走,带着两人抵达下水道的尽头,又以眼神撬开前方的铁门,潮湿发霉的味道立刻从门后飘出。
奥伯隆没放开姐弟俩的手,弯下腰,穿过那扇过低的铁门,不曾看过的黑暗与孤寂感旋即映入他兴奋的眼眸。
密密麻麻的树根从地下街区的高处缠绕而下,天然的树根成为每一户人家的自然屏障。这里连一点阳光也照射不到,满满都是过期菜贩的腥味与臭味。
奥伯隆用手指清触皱巴巴的树根,立刻有新枝窜出来,迅速结果,开出粉色的小花。
爱琳娜讶异地盯着那朵花,男人摘给她……不,是他用短短几秒的时间变出来的花,「你是什么人?」
奥伯隆逕自向前,双脚踏过的地面长出新芽与小花,爱琳娜回望后方,他稍早踩过的地方都变得不一样了,最远处甚至长出了好几棵大树,有的还结出了苹果。
她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奥伯隆的背影,或许这个人能够改变他们的命运!
不、不可以,她不能再相信任何人!那些曾说要帮助他们的人,如今都跑到哪里去了?根本没有谁会真心帮助贫穷的陌生人。
「喂喂,我跟你订个契约,好不好?」
「我叫爱琳娜,不叫喂喂。另外,我也想请问你的名字。」
「就叫我奥伯隆吧!你会泡茶吗?」
爱琳娜点头,奥伯隆马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妖精契约,「只要帮我研究出适合人类饮用的红茶,我就把妖精红茶的使用权交给你。」
「红茶?」
虽然不明白红茶是什么,爱琳娜还是和奥伯隆订下了契约。
【参】负债的王子殿下 DESSERT 01 黄金种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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