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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的星期五(回忆结束)

    2016年的平安夜,尧瑶在一家店,买了一串转运水晶,在店家嘴里价值叁千块,说是戴上了,你喜欢的人感受到了能量,磁场会有变化,就会喜欢你。
    尧瑶一边觉得买这种迷信的东西滑稽,一边还是付了钱买了,她居然有一天会在一条手链寻求心里寄托,说不定还是玻璃做成的呢,或许也就不到叁十块的成本价。
    她开始频繁向黎之确示好,开始相信那句忽悠家庭主妇的话,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尧瑶的厨艺大幅度的长进,她还学习了怎么做日料,做菜像搞什么艺术品一样的精致。
    每晚,黎之确下班了,她总是会为他做夜宵,但是他不会每次都吃,但是她每次都会做。
    她会提前一晚,把黎之确第二天要穿的衬衫用熨斗熨平,然后挂起来。
    房子里也是几乎一尘不染的,她仔仔细细地清理着各个角落细缝,地毯也会定时清洗。
    做爱的时候会取悦他,还特地在网上找了怎么才能让男人更愉悦的方法,她不想让黎之确忘记她是谁,想让他永远都记住她。
    尧瑶后面回想起那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年轻保姆,还是一个男宝妈,生怕黎之确吃不饱穿不暖,过得不好。
    真是太愚蠢了!黎之确过得再不好,能有她差吗?她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
    2017年的春天,尧瑶走在学校的道路上,看到树枝上都有了一些小小的花骨朵,花圃里的植物叶子都是嫩绿色的,她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的,就是那样子过。
    每天就在学校和公寓之间来回走,也就没别的闲事了。
    尧瑶和黎之确的关系结束在2017的夏天,那是一个温度很低的夏天。
    在去年的时候,黎之确就准备着要去美国留学的事情了,他打算去那边读一个LLM,这事除了尧瑶,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在为申请学校做准备。
    他本来还想工作两年后,再去留学的,也可能是因为苏语凝结婚这事情让他心烦意乱,工作压力也大,就想着不如早些去留学。
    尧瑶提前在一家日料店预约了菜品,这家店的和牛叁明治在网上评分很高,都说和东京银座那一家有得一比,价格和评分不相上下。
    除了买和牛叁明治以外,尧瑶还打包了海胆甜虾饭和刺身拼盘,包装盒十分精致,服务员还打上了好看的蝴蝶结。
    现在公寓换了指纹锁,开门很方便,也不用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地上再拿钥匙开门了,尧瑶关上门,黎之确已经回家了,尧瑶一进门听到他洗澡的声音。
    她来到浴室门口,对着里面说话:“我买了吃的,洗完澡一起吃吧。”
    “哦。”他应。
    黎之确出来的时候,尧瑶已经换好睡衣坐在椅子上了,桌子上的食物也全部打开了,一看上去就是很好的样子。
    “吃什么呢?”黎之确走过去坐下。
    “你看。”尧瑶说。
    黎之确坐下,先是喝了水,然后拿起一块和牛叁明治吃,一口咬下去,外边的面包焦脆,和牛汁水丰富。
    “挺好吃的。”他说。
    坐在对面的尧瑶笑了笑,也开始吃。
    黎之确下个星期要飞美国去看房子了,他想着是应该和尧瑶说一下,他要去留学了。
    “我要去美国留学了,这个房子你要是还想住你就住吧。”黎之确冷不丁地说出这句话,这让尧瑶感到震惊。
    “去多久?”尧瑶问。
    “一年。”黎之确拿起筷子。
    “那你是什么时候准备去留学的?”尧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去年的时候。”他说。
    去年的时候吗?尧瑶反复咀嚼着那几个字。
    “那你什么时候走?”尧瑶问他。
    “下个星期五就飞去美国了。”他说。
    下个星期就飞,这是尧瑶今天晚上第二个吃惊的事情,太快了,这一切的发生让她猝不及防。
    “那我怎么办?”尧瑶问他。
    黎之确看她:“我们分开吧。”
    她好想问分开是分开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叁年?是永远吗?
    “好吧。”她只说出这两个字。
    尧瑶失眠了,她在流泪,黎之确的计划里面怎么会有她呢,她在他心里算哪根葱啊。
    自从知道黎之确要和她分开之后,尧瑶很煎熬,每天魂不守舍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黎之确可能在忙,这几天都没有回公寓,尧瑶好奇地走进他的房间,拉开他的衣柜,发现衣服早就少了一大半。
    2017年某一天的星期五,尧瑶好像此生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一觉醒来,捂着心脏,觉得很难受,泪水蓄满了眼眶,尧瑶觉得自己要被抛弃了。
    她换好衣服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没什么气色,她随手拿了一只口红,薄涂在唇上。
    然后就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坐上车,她就和司机说要去机场。
    尧瑶望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路灯,心里飘忽不定。
    等来到了机场,她发现机场好大,她在A市这四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机场,什么航站楼她都不知道。
    黎之确不会都已经飞了吧,尧瑶心急,鼻子发酸,她开始快步地在机场里面走,看到高个子的男人就会上前去看。
    尧瑶不知道,黎之确此刻还没有到达机场,他并没有买很早的票。
    她在机场乱走了快一个小时,在她以为毫无希望的时候,她在T2航站楼外面看到了刚刚下车的黎之确。
    尧瑶看着黎之确,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起初,黎之确并没有能一眼就看到她,因为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能见到她。
    当尧瑶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皱起了眉。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我……”尧瑶说不出话。
    “来做什么?”黎之确问她。
    尧瑶鼻子一酸,酸涩苦楚的情绪涌了上来,她眼泪从眼角流下,她哽咽说:“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黎之确听了之后觉得好笑,手撑着行李箱的拉杆,看着她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尧瑶看他。
    “你有护照吗?你知道美国签证办理有多麻烦吗?”黎之确冷眼瞧她。
    尧瑶此刻感觉到羞耻,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还没有坐过飞机。
    “你是觉得苏语凝很好是吗?所以你更喜欢她对吗?”尧瑶声音颤抖。
    黎之确有一丝惊讶会从尧瑶嘴里听到苏语凝的名字,他不喜欢尧瑶这个态度。
    “你觉得你和我说这些像话吗?苏语凝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之确的话像冰做的刀刃,插到尧瑶的心上又冷又疼,她跑来机场是为了自取其辱吗?
    “和我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这几年要照顾我?”她问。
    “我有在照顾你吗?”黎之确反问她。
    尧瑶感觉现在眼睛也是酸痛的,像是灌了白醋,她细声细气地问他:“所以,我们真的结束了是吧?”
    “公寓你想住还可以住,其他的不要问我了。”黎之确说完,拉着两个行李箱绕过她往里走。
    这是他对尧瑶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尧瑶找了个人少点的地方,然后蹲下来大哭,哭得很惨,甚至有一个老奶奶给她递了一张纸巾,问她是不是和家人分别太难过了。
    尧瑶还哭着说了声谢谢,老奶奶直接给了她一包纸巾,塞到她手里。
    她打车回去的路上,也一直在哭,哭得梨花带雨的,司机还安慰她别哭了,分开是很正常的,说头一次见到机场分别哭得这么厉害的人。
    机场之后,尧瑶一个星期都没有去学校,她和导师说自己住院了。
    她申请了学校的研究生宿舍,她收拾着自己在公寓里的行李,自己把行李一样样地拉走,一点自己的痕迹都没有留在那里。
    那个时候校外有一家新开业的理发店,叁十块钱洗剪吹,尧瑶看到立马就进去把头发剪了一半。
    她还回过一次那个公寓,她想起鹦鹉还自己一只鸟在那里,她看到那只鹦鹉的时候,它的尸体已经有点腐烂了,她把它装到一个小纸壳里,带到附近的花圃里,然后一边哭一边给鹦鹉刨坑,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它,让它自己孤独地死在笼子里。
    尧瑶也没有再用过黎之确的钱,她自己存了两万七,研究生的学制是叁年,还要自己交两年的学费,一年的学费是一万元。
    尧瑶只要放长假,就会去做住家家教,和雇主一起吃饭,一起住,花不了多少钱。
    然后,再用这个家教赚的钱来做开学的学费,研究生还有每个月六百块的补贴,然后尧瑶还有奖学金,所以她的研究生期间,并没有很窘迫。
    直到工作后,她的压力是最大的,实习期间她的工资是一个月一千五百元,房子在城中村租了一个单间,加上水电费是叁千元。
    尧瑶感觉到越来越累,文科毕业的她工资以后就算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现在这一份工作让她看不到未来,她工资转正后一个月七千五百元,房租占了一半,剩下的够勉强平常生活。
    她的单位里面大部分都是A市本地人,而且家境都至少是小康水平,虽然大家的工资差不多,但是吃穿方面是一点都不拮据的。
    女孩们中意背轻奢包,什么COACH  MK的,条件更好一点的就买LV  Prada。
    尧瑶本来对这一方面并没有多大的研究,然后因为虚荣心作祟,她怕别人发现她家里面很差,同事的父母大多都是拥有体面的工作,被人问起的时候,尧瑶只说自己父母是B市的公务员,她觉得自己好像也需要一个包撑一下,就花了一千块买了一个假的LV。
    她第一次背那个假LV进地铁的时候,老觉得有人在看她,她担心别人会看出她背的是一个假包,然后议论她是一个背假包的虚荣女人。
    每个月入不敷出,尧瑶开始第一次用了花呗,那个时候智齿发炎了,是阻生智齿,拔一颗花了一千五百元,花呗一开始只有两千块的额度,她一下就用了一千五。
    最痛苦的阶段是在20年初,她被裁员了,公司给了她一笔遣散费,不多。
    她找工作期间,住的区域就被封了,拉了警示条,封了一个月,每天下楼做核酸,然后在家用西葫芦、鸡蛋、胡萝卜、腊肠变着花样做菜吃。
    才解封没多久,有一个密接在这一片区域,结果又是十四天的封锁。
    后来,她干脆不找工作了,每天在家郁郁度日,有一天她出门买了一箱木炭,买回来就一直放在床下,放了几天。
    再后来,陈江河找到了她,说自己是他的女儿,那一切都想做梦一样,电视剧一样的情节发生在她的身上,太不真实了。
    刚开始尧瑶接到电话,一直以为是电信诈骗,还觉得现在诈骗犯越来越离谱了。
    陈江河在陈真小时候就发现了,她不是亲生的,但是他没有和陈真说,还是给予她该有的爱。
    但是,也没有放弃找亲生女儿,丰茹每次想到在医院生产的那一天就觉得痛心,之前在桂木镇的那个医院早就没了,拆掉了换成了一个大医院,以前还是小医院的时候,出生证明大多被卖了,也拿不到当年的数据。
    陈真在2019年的时候,前往国外度假,和同行朋友潜水,随后溺死在海中,朋友活了,她没有留下来。
    命运好像是注定的,也是轮回的,失去的最终都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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