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人看到云开出去,那她就一定还在这栋房子里。
萧腾站在卧室里想了差不多十秒钟,然后匆匆去了楼顶。
天台的门是敞开着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萧腾的心就已经悬了起来,在跨出门槛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云开果真在楼顶,栏杆上坐着,脸朝外面,楼顶的风很大,她又那么瘦,放佛下一秒都能被吹下去。
萧腾不敢出声,怕吓住她一不小心掉下去,打算走过去将她抱下来,小心翼翼地刚挪了两步,却听云开突然开了口,“别过来。”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声音也很平静,但是萧腾却听出了这声音里的绝望,还有浓重的鼻音,她哭了。
这么冷的天,她没有穿厚衣服,身上就裹了一条薄毯子,仔细看才发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云开,你过来,坐在那儿危险,听话。”
云开没说话,坐着也没动,萧腾试着抬步朝她走过去,刚走两步,云开突然站起来,寒风中她站在那儿,摇摇欲坠。
萧腾不敢再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自己出气儿大了带动空气流将她给推下去。
虽说三层楼的高度不一定能将人摔死,但是一定很疼很疼,他怎么舍得让她疼?
十年前奉父亲之命过来除掉花宝宝一家,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她十二岁,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人儿,二十三岁的他虽不能说过尽千帆,但身边从来都不缺的就是女人。他从十六岁开始就玩女人,这么多年来平均一周换一个所谓的女朋友,当然这些女朋友都是别人说的,在他的心里那些女人只是为了满足他的生理需要,从来都不是女朋友。
虽然不待见女人,但他的心里也有着跟其他男人一样的想法,他渴望有一个女人能够让他一眼看到都觉得这女人是他想要的,可是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七年,他没遇到一个。
虽然那时候他还年轻,甚至还能称得上稚嫩,但是从小的生活环境早已将他打造成了老气横秋,他那时候甚至都在想,这辈子他都不可能遇到一个看顺眼可以称得上女朋友,将来跟他结婚,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直到他遇到云开。
那天下着雪,他已经到云城一周了,将云家已经仔仔细细的了解了一遍,只是还没有真正的见过云开,更何况一个十二岁的黄毛丫头,他纵然是再好那口儿也不会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有那种心思。
那天是父亲的最后通牒,如果他完不成任务,将有人代替他完成,无非就是费点事而已。
他没让父亲费事,他说他可以。
可事实上,他不可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云开,虽不是正面认真地看着她,但是那惊鸿一瞥,让他至今都忘不掉,一个强烈而又清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如同闪电闪过,惊得他许久都没有回过身,胸膛里那颗心跳得狂乱而又澎湃。
--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女朋友,跟他要结婚,给他生孩子的人。
他从未见过她,却在见到她的那一瞬有一种放佛他们已经熟悉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他从不相信所谓的宿命轮回,却在那一刻坚定地认为,他来人世这一趟就是为了跟她重逢。
是的,是重逢,不是相遇。
他说服父亲不要动云开一家,父亲虽然最终同意,却给出了条件,十年之内,如果他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坐
到他的位置,那么十年之后云开一家依然还是逃不出死亡的命运。
十年,他想,他可以等的,十年后她也才刚成年而他如果坐到了父亲的位置,那么他也有能力保护她,而不是那个依靠父亲的光环整日装阔少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那天晚上他坐在她家小区的门外等她放学回家,他需要跟她交代一些事情,因为她还是个孩子,她需要大人的引导。
她把他当成了萧寒,那个住在她家,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
其实在他决定跟她见面之前他也已经查清楚了萧寒的底细,同时也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父亲有三个儿子,他是老三,父亲对两位哥哥实行的是放养政策,关键是只放不养,但是对他,却是宠溺无比。两个哥哥嫉妒,小时候总是趁着父亲不在家打骂他,说他是野种,那时候他还哭鼻子,觉得自己怎么可能会是野种,父亲那么爱他,就算是真的有野种那也是两个哥哥,因为父亲真的不爱他们,一点都不爱,甚至还讨厌。
他在锦衣玉食中活了二十三年,一直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父亲给的一切,可是在二十三岁这年,他才知道,原来两个哥哥是正确的,他真的是野种。
别人野种还是母亲生的,而他,父亲不是他亲生父亲,母亲不是他亲生母亲,他比野种还野。
二十三年来他从来没有嫉妒过什么,在那夜,嫉妒像是在心里疯长的草,他斩都斩不断,从嫉妒到恨,只是一瞬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很萧寒,恨那个跟他长得几乎一样的男人,凭什么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做着他的萧家大少,而他却成为别人眼中的野种?他恨他!
恨在心里埋了根之后就再也拔不掉了,所以关于萧寒的一切他都要得到。
如今他得到了,却有一样,他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了。
是她。
看着在风中摇晃的女人,萧腾闭了闭眼,“云开,你下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我知道你想去萧寒身边,你下来,我送你过去。”
“不去了,以前就配不上他,如今更配不上了。”云开凄然一笑,闭了下眼睛,“这副身体本来就已经又破又脏了,可我还曾可笑地想着将它洗干净,如今它又脏了,我不想洗了,也洗不净了。萧腾,我跟你说过,你要是碰我,我死给你看,我就是要等着你上来亲眼看到我从这里跳下去,死在你面前,纵然是你不会内疚,也会背负良心债一辈子不得安宁。”
萧腾试着又朝她挪了两步,“云开,你这样做除了会让你自己受点罪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三楼而已,你真的以为能够摔死?”
近了,近了,再走五步,五步一定就能够够到她。
萧腾在心里捏了把汗,继续说:“如果你摔成了脑震荡植物人还好,最怕的就是摔断了胳膊腿,你想想,如果你的后半辈子都是在轮椅上度过,是不是很可怕?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你真的断了胳膊或者腿,我也不会嫌弃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认定了你是我女人,我将来要娶的女人,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健康或者残疾,美或者丑,我都会要你,倒是萧寒,我还真不敢说如果你摔成了瘸子或者傻子,他还会不会爱你。”
又朝前走了两步,眼瞅着就能够够到云开了,她却突然扭过头,吓得萧腾猛地顿住,怔怔的看着她,一脸的慌乱。
“向后退!”云开声嘶力竭。
“云开--”
一股风吹来,云开摇晃了几下,却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任由身体从高空跌落,她闭上眼,这一刻心是平静的,从未有过的平静。
“不--”
闭上眼的那一刻,云开听到了萧腾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有些悲戚,有些慌乱,恍惚间她想到了萧寒,也不知道他在医院醒来后没有见到她会怎样,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又耍孩子脾气不吃饭?
唉,都一个老男人了,真是一点都不成熟,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身体在急速下降,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那么的真实,
可是突然耳边的风声消失了,身体却没有感觉到疼痛,难道说已经死了吗?
原来真正的死亡竟然是这样的感觉,不痛不痒的,真好。
云开勾了下嘴唇,舒心地笑了,她还以为死之前还要经历一遍粉身碎骨之痛呢,原来是她想多了。
不知道是来到了天堂还是地狱,云开决定睁开眼看看,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至少这里是没有伤害的。
“云小姐,您没事吧?”耳边陡然响起一个低沉极力压抑的声音,云开蓦地就睁开了眼睛。
怔怔的盯着眼前的人,云开愣了足足一分钟这才回过神,原来她还没死!
“云开,你怎么样?没事吧?”萧腾这时候从屋里冲出来,有些急促又有些粗鲁地从保镖的怀里将云开抱在自己怀里,然后又放在地上检查,“有没有伤到哪儿?哪儿疼?”
云开知道自己还没死,挣扎着就要从萧腾的怀里下来,可他怎敢松手?一眼没看到她就跳楼自杀,这若是松手,他都想不出来她还会选择什么死法。
“云开!”
萧腾对着怀里挣扎的人吼了一声,声音震耳欲聋,也还真的震慑住了云开,她吓得浑身一颤,停止了动弹。
萧腾冷着一双眼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给从里到外冻成冰块,因为只有那样她才会老老实实的。
“自杀很好玩是不是?”他咬着牙,眼睛瞟了一下云开的手腕,那条疤痕狰狞可怕。
“少爷,外面太冷了,您抱着云小姐回屋里吧。”唐嫂轻声说。
萧腾这才注意到云开的身上就穿了一件他的t恤,身上那会儿裹着的毯子在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已经跟她的身体脱离。
他二话不说抱着云开直接进了屋子,奔赴三楼卧室。
到了卧室,萧腾一脚将房门踢上,将云开扔在床上,然后关了所有的窗户和门,他就不信她还能从这里跳下去。
云开被他吓得除了哭还是哭,不过却没有大哭大叫,只是默默地流眼泪,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都流不完似的。
萧腾将房间密封好后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流泪的女人,越看越心烦。
看了差不多五分钟,这女人的眼泪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他瞥过脸,手掌遮在脸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沉默,又持续了几分钟。
萧腾终于还是妥协,在床边坐下,“以后不许再寻死觅活的,我没有碰你,你昏过去了。”
云开蓦然一愣,抬头看他,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落下,有些刺眼。
云开似乎是不相信他说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上。
“衣服是唐嫂给你换的,你又是哭又是发烧,浑身衣服都被汗湿透,我让唐嫂给你擦了身子,换了衣服,我衣柜里没你的衣服,所以只能穿我的。”
萧腾很仔细地解释,可是解释完他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可是事实证明,他如果不解释她肯定还会寻死觅活,这次他是看到了,如果看不到的时候呢?他不可能将她拴在裤腰带上时时刻刻地看着。
“你说的都是真的?”云开的眼中突然就闪着亮光,是那样的期待和欣喜。
萧腾横了她一眼,“很开心?很得意?”
开心得意谈不上,只是后怕。
如果刚才不是有人接着她,那她现在要么死了,要么残了。
萧腾似是有些痛心也有些无奈,再度开口,声音有些无力,“我不会再强迫你,但是云开,我也不会放开你。”
-本章完结-
124:自杀很好玩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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