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开派对?」
霍明棠声音不大,却清楚可闻,因为所有人都安静了,剩下游戏里气氛欢乐的音乐、火锅沸腾的水泡声、空气滤净机运转的声音。
满天星姐姐靠在月亮姐姐肩上花痴道:「天啊,是霍大神本尊,好酷好帅哦!」月亮姐姐赶紧摀她嘴尷尬微笑。
郑雅岑揉了下鼻子,两手在衣摆擦了擦,心虚解释:「他、他们帮我送吃的,所以就乾脆一起在我们家吃晚餐。霍哥你吃了吗?一起吃?煮火锅哦。」
「不用了,谢谢。」霍明棠顾及有客人在,以及郑活宝的面子,朝客人们笑得客气而疏离:「我有点睏,先回房间。你们请自便。」说话间逕自把行李箱拉进屋里,带着一身无形寒气飘回寝室。
郭渢英拿手肘轻撞女友手臂,娇小可爱的短发女孩会意点头,也拿手撞好友魏璐,三人一起笑说:「吃得好饱啊,既然霍大人回来,那我们就不打搅啦。」边讲边拿自己的餐具要进厨房洗。
其他人也纷纷有意散场,郑雅岑撑起精神跟他们道谢:「不好意思啊,东西丢着就好,我会洗的,没关係。谢谢你们。再见。」
他们一个个轮流跟郑活宝道别,小型聚会就此散场。郑雅岑送完客人回头看客厅,真是乱到一个爆炸,抓抓头皮,从抽屉找发圈把头发扎成马尾,先收游戏再把餐具丢洗碗槽泡着,擦完桌子之后拖地,剩下的那罐酒丢了可惜,加点冰块喝完再套上围裙洗碗。
这时他又醉又睏,几乎闭着眼睛在洗碗,脑袋歪到一侧,心里想着快忙完然后洗澡抱霍哥睡觉。脑袋一晃整个人差点斜飞摔出去,幸好霍明棠及时环腰捞住他,碗掉回水槽里,他怕嘴里的酒气熏人,道谢之后抿嘴继续洗碗。
霍明棠把水龙头关了,解开他身上的围裙说:「去休息吧。我来。」
「没关係啦,你不是睏了?先去睡吧。我很快就好。」
「那你先把这些放到烘碗机里。」霍明棠抢了洗碗的工作,回来看见青年还能跟朋友们吃吃喝喝,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他刚才看完记者会影片,传讯跟郑大哥报告自己已归国。郑雅岑想起了什么,笑容尷尬说:「刚才他们说客厅厕所的马桶堵了,我去看看。」
马桶不是堵得太厉害,郑雅岑试着通马桶,再按几次冲水测试没问题,拍胸吁气。霍明棠洗好碗回卧室脱下之前那身衣物,郑雅岑回来碰巧看他拿居家服,他顺口问郑雅岑洗澡没,后者摇头,两人就一起进浴室了。
霍明棠嗅到他身上的酒气说:「我不在的时候尽量别碰酒。」
「噢。我没喝醉,我只喝一点点啦。」
「别让我太担心。」霍明棠轻拍他手臂,替他把上衣撩起来脱掉,然后各自脱裤子,两个赤裸的男人一起进淋浴间。霍明棠替情人搓洗一头长发,郑雅岑自己拿皂袋搓洗身体,后者问:「你去很远的地方工作吗?还是探亲?」
「工作。」霍明棠告诉他说:「有件事我必须向你坦承,过去一直想告诉你,可是找不到机会讲。我想,还是尽早让你瞭解我比较好,比起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我更想亲口告诉你。」
郑雅岑身上泡泡被水冲掉,他歪头:「呃,现在吗?」
霍明棠开始洗自己身体,看着一脸茫然的青年,纯真无辜的模样撩起他的情欲,他呼吸沉了下:「晚点再告诉你。」
郑雅岑看男人随便冲了身体后关水,让他坐着等会儿,自己裹了条浴巾走出去,回来时拿一条新开封的润滑液软管,他害羞得都不敢直视对方,抓起莲蓬头假装自己认真洗澡。
搓搓搓,头发长就是麻烦。郑雅岑专心搓长发、冲水,接着下巴就被抬高对上一双俊丽带电的桃花眼。霍哥的嗓音沉涩性感,唤他小浣熊,他鼻音发声:「吭?」一脸傻样。
霍明棠浅笑,把自己胯下的大鸟放飞出来麻烦小浣熊也替他洗一洗。郑雅岑红了耳根,拿起一旁专用的沐浴剂帮霍哥搓洗重要器官,接着就被拉起来抱着又亲又舔,同样起了生理反应。
霍明棠让青年背贴墙面靠着,低头对其胸口做舌浴,突起的小肉粒像两颗小梅子被他含着吮舐疼爱,青年双手无力靠在他肩背,一手揉他的黑发低喊:「霍、哈啊,霍哥,不玩了,你快点。我……唔嗯……」
郑雅岑不知道是因为分开久了太寂寞,还是因为酒精作祟,身心敏感得完全禁不住情人一点撩拨,自身性器不停泌出透明体液,看起来似乎根本不必用到润滑液。他被霍明棠托抱坐到淋浴间后面平台,霍明棠稍微站开欣赏他动情的模样,拿润滑液仔细替他做准备,他轻细而短促的呻吟,每一声都像乞求怜爱,更主动打开双腿让男人的腰身紧密嵌合。
热气消散了些,空气微凉,霍明棠重新打开莲蓬头洒下温水,再次楔入青年体内抽送自己滚烫的性器。郑雅岑环抱霍哥的颈项哽咽低吟:「霍、啊嗯,霍哥,我好想你。你,不要再离开这么,这么久了……你、有没有……」
「我也想你。」霍明棠停了下,回完这句开始激烈攻伐。然而这远远不足以填满这段期间空虚寂寞的身心,他将郑雅岑抱起来,微屈着双腿狠狠朝上顶撞。
青年的身形也算高大,但是在另一副精实健美的体魄环拥下,也只显得更情色诱人,加上这阵子缺乏锻鍊,也减少外出,肤色白了不少,胸腹的肌肉变得柔软,肚腹间起褶的皮肉都少了阳刚而变得可爱,而吐纳男人性器的臀肉更是白皙弹润,手感极好。
「还敢不敢再害我担心?」霍明棠攻势凶狠,目光幽深。
「不、唔呃嗯嗯,哈啊、呜……不敢,不要了,放我,太深啊……」郑雅岑身体几乎悬空掛在男人身上,气氛和肉体衝击都是双重刺激,他咬着下唇凝视霍哥,试图靠眼神交流,却不晓得这表情虽是示弱求饶,但更能勾人嗜虐欲。
本来霍明棠只想早点跟情人洗洗睡了,可是这一洗就洗了一个小时半,郑雅岑仅着一条四角裤就出浴室,一手捏着腰肉气到骂人「讨厌你!」
霍明棠学他揉揉鼻子没吭声,帮人盖好被子,仅留一盏夜灯就寝。郑雅岑闭眼休息,半晌问:「你不是有事跟我讲?讲吧。」浣熊大爷摆出高姿态等人报告。
霍明棠在被子里勾过他一手摩挲,口吻轻松谈到:「听过万艺影叶吗?」
「谁不知道?那很有名啊,印象是五大影业巨头之一。也是这次那部电影的最大投资商,怎样?你去那边找工作?」
像在思量开如何啟齿,霍明棠沉吟了会儿说:「我其实身兼双职,一个身份是在这边当艺人,另一个身份是万艺影业的股东之一。」
「真假?」郑雅岑反过来握紧对方的手,讶异叫道:「那你不是很忙?股东,呃,所以是?」
「也是董事之一。不过公司负责人不是我,而是我念书时期的一个好兄弟名下。他算是子承父业,我有幸认识他,早早开啟了另一个事业版图。我们的工作主要不在製片,而是商业运作,像是融资、开发题材、营销、採购。底下也有其他多媒体品牌经营,还有自己的影视频道或网路媒体平台,以及节目製作。广为知的survivalx就是其中一个。」
郑雅岑在幽暗中睁开眼,survivalx听起来好耳熟,慢着,这节目不是叫他们去找死那个超有毛病的特别企划?他抿了下唇,问:「你提survivalx的意思是不是想说……」当初那节目代理进来,还要他们这些艺人去参加都是有人刻意搞的?那个人就是你霍明棠?
「是,我确实有在背后推了一把。」
郑雅岑默然,推一把就推成这样了,要是尽力操作不就是搞死人吗?他深呼吸,问霍哥为什么,霍明棠想了十几秒后回答:「一开始是无聊想找个消遣。」
「消遣是指我?」
「……对。」
郑雅岑抽手,背对男人转身侧卧,他知道当时霍哥还没喜欢上自己,可是他还是有点不爽。霍明棠立刻从背后抱上来,他用力拍打霍明棠的手脚,打完之后对方还是牢牢抱着自己,他喘气低骂:「你真是够了!」好像还是骂不出难听话,郑雅岑暗自叹气,他对在乎的人就是没輒。
霍明棠道歉,郑雅岑念他说:「你这样真的很不好。有钱就是任性讲的就是你这样。唉,我要讲什么,那个,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是还没跟我交代的?一次请完好吗?分批解压缩我有点疲乏。」
「没有了。就这样。」
「那黑道千金女友咧?」
霍明棠一愣,暗笑这傢伙果然还是很在意,他回说:「是旅外求学时期的交往对象,后来还是朋友,她们家专门做物业管理,以及保全业,有些富豪在世界各地购入房產会交给她们家族企业管理,比如别墅或城堡,还有渡假村,会请他们负责出租跟打理、维修。大概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所以有人以为她是黑道千金。她叫克蕾儿,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介绍你前女友给我认识?」
「她已经是人妻,小孩都三个了。相信我,我只要你。」
「……你、不准甜言蜜语!」为什么霍哥的情话随口就有,太犯规了。
霍明棠苦笑:「可是我好想讲给你听。」
郑雅岑感觉对方搂自己腰的手在乱揉,慌忙道:「好啦好啦,算你诚实,你乖,快点睡。」
「我还没跟你说这次出国都做了什么。」霍明棠亲他后颈,轻揉他耳垂调情,青年扭动挣扎道:「那你长话短说吧。我真的睏了哦!不能再做了!」
霍明棠不再闹他,简短交代了自己这趟行程,除了去处理必须由他出面才能解决的工作之外,特地去拜访了在海外取材的卫导演,聊了电影合作的事情,以及挖角程昭寧和国内娱乐圈的十多位专业人士,名单内包括郑雅岑。
郑雅岑皱眉劝他说:「你不必这样帮我,真的。我也知道我是花瓶,公私要分明。如果因为我是你的男友,所以你提供资源,我很高兴但也怕影响你的事业和名声。」
「不是这样的。我确实观察过你,包括你少年时期演过的影片。」
郑雅岑打断他的话:「啊啊,你是说我演白痴那个?」
「嗯。你不是没有潜力,只是先前的公司只把你当成商品在打造,而不是开发你的潜力让你好好发挥。最主要的问题是你个性也懒,得过且过。」
青年立刻回嘴:「你还不是一样。」
霍明棠失笑:「我其实很勤劳。」
勤劳?忙着挖坑吗?郑雅岑心里吐嘈,没敢讲出来惹麻烦,倒不是怕霍哥,而是他睏了,没脑力和霍哥斗嘴。他闭眼聆听,霍哥说自己也打算辞职,到时两人一起进万艺影业底下的娱乐公司工作,资源更多,听着霍哥描绘的将来,郑雅岑有点期待也有些兴奋,更多的是这个人就在他身边的安心感,最后安稳入梦。
霍明棠一样睏了,抱着朝思慕想的情人却睡不着。他在反省,每次坦白前他总能设想出各种激烈的发展和后果,一开始也想过最糟的情况莫过于他们两人分手,但现在他却连想都不敢想了。他知道郑雅岑大概睡了,关了小灯喃喃低语:「对不起,我试着想变得更值得你喜欢,不过我本身好像就是劣等品,整个人生像一齣戏,真真假假自己都有点捉摸不清。但我知道你是真的,你是真的……我仗着你的喜欢,才能鼓起勇气坦白,但我实在很怕有一天你厌倦我。就算那样我还是……」还是想珍惜、想爱着这个人。
「郑雅岑,不要离开我。」霍明棠只敢在这个人睡着之后轻声祈求,过去他不在乎何谓真、何为假,而今透过郑雅岑他才明白这世间有些东西能纯粹得这么美好,胸口跳动的器官真正有了感情的温暖,自己不再是行尸走肉,恍如新生。
感情真是令人心生勇气,也充满恐惧的东西,霍明棠知道接下来的人生里,他都得战战兢兢面对这样卑劣而且毫不完美的自己,只求郑雅岑不要弃他而去。
天快亮的时候,手机传出铃声音乐,在这时刻听来特别尖锐刺耳。郑雅岑猛然一抖,伸长了手在床头柜摸索,彼端传来沙沙嘈杂声,几秒后爆出尖厉的哭号:「雅岑你救救妈、你救救我,他们只要钱,你告诉他们你有钱的你告诉他们──啊啊啊不要杀我!」
徐珍禎的惨叫突然消失,郑雅岑惊得整个人弹坐起来,霍明棠也被他惊动了,靠过来问怎么回事,手机里冒出一个男人低沉的话音说:「今天上午十点,准备两千万到y山山脚的坟地,那里有座土地公像。别耍花样报警,不然等着给徐珍禎收尸。」
郑雅岑悚然,他问:「别动我妈,你们到底是谁?你们──」
手机被掛断了。郑雅岑的手抖得厉害,两手握着手机问霍明棠:「怎怎、怎么办?」
霍明棠握紧他双手要他先深呼吸,接着问:「你确定有听见徐女士的声音?那真的是徐女士?」
郑雅岑慌张得语速变快:「我知道你要讲什么,你担心她联合别人骗钱,觉得有可能是设局。我也不瞭解我妈,但我觉得她还不至于演戏演成这样,刚才她真的叫得很惨。两、两千万我没有,不能报警,怎么办?现在凑钱时间也来不及。」
霍明棠看青年焦虑得抓着头发,心疼拉下他双手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但还是报警吧。」
「不!我觉得……他们搞不好真的会杀人。虽然不清楚我妈惹了什么样的人,万一害了她怎么办?」
「没有警察协助,我们应对失误也有可能害了徐女士跟自己。」
郑雅岑看霍哥已经拿了手机要报警,双手紧捉着他手腕央求:「不要,求你。」
「你……」霍明棠妥协道:「暂时不报警,你哥那边──」
「也先别讲。拜託不要告诉我哥,他已经为我做很多了。我……拜託你,借我赎款,我会还的。」郑雅岑仅穿着一条四角裤在床铺上跪求霍哥,不久前还觉得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没想到现在立刻如坠地狱,他被那通电话吓得六神无主,唯一能依赖的就是霍明棠。他头抵在床铺,闭眼纠结道:「我知道自己很无耻,之前还那样讲你,要你无论如何不要拿钱给我妈,可是这回她有危险,求你了。」
霍明棠摸摸他脑袋,揉着浅色发丝叹道:「你这样求我,这么见外,我很难过。你只要尽可能信赖我就好,我会全力帮你。去洗把脸,我打个电话准备筹钱的事。」
两人打理完仪容,由霍明棠开车载人出门,两个佯装若无其事,花了些时间甩开狗仔跟踪。霍明棠将车开到咖啡厅侧方的得来速点餐,等候饮料时霍明棠开车子后门的锁,后面那辆车下来一名西装男士将装满钱的袋子放到后座再回去。霍明棠重新锁好门跟郑雅岑说:「那位是我的秘书,吕先生。袋子里是新钞两千万。十点一到我会让吕先生报警。」
郑雅岑紧抿唇没吭声,双手交握,默许对方的安排。理智上他认为应该报警,可是情感上他无法做到,拿了饮料后车子开回大街上,过了很久他才握着手里的热拿铁道谢:「谢谢你,霍哥。」
霍明棠趁着停红灯的空档,握住他前臂捏了捏:「不必这样。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伤害自己,优先保护自己。」
「好……」
车子开到t市郊区往j市的方向,y山范围跨越两市,途中果然看到一座颇高的土地公神像,霍明棠将车驶入岔道停在土地公庙旁的空地,空地上除了一辆蓝色小货车、两台重机之外,就只有另一辆厢型车。
霍明棠的车一停下来,厢型车也下来七个男人,虽然那七人都穿着西装,但神态凶恶或不怀好意,就算有相貌端正者也绝非善类。霍明棠要郑雅岑先在车上,郑雅岑不肯,只好两人各拎一个大袋子下车,霍明棠问:「徐女士呢?」
称得上相貌端正的中年男人长得颇俊,唇上蓄鬍,听霍明棠问话蔑笑:「徐女士?嗯,她很好,小朋友们,先给我们看钱,就让你看她。」
霍明棠拿过郑雅岑抱着的袋子,连同自己拎着的一起往那些人拋掷,彷彿那袋里装的不是钱而是普通的纸张。霍明棠神色冷漠,平声说道:「钱给了,把人交出来。」
蓄鬍的中年男人偏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容痞气:「好啊,我们交人,但是人要不要跟你们走得看她自己。出来吧,徐,女,士。」
厢型车最后一个下来的女人冷着一张脸,妆发打扮依旧精緻高雅,一头卷发用华丽首饰挽到一侧,露出耳朵吊着同样璀璨精巧的饰品,所经之处飘着名牌香水味,不说脚上的高跟鞋,连唇彩都是最新一季流行的。
「钱拿到就行了,跟他们废话什么?」徐珍禎不耐烦,表情比霍明棠还冷漠,尤其她盯着郑雅岑的眼神带了审视、看好戏的意味,她对郑雅岑说:「你别怪我,如果一开始你乖乖的,我们大约拿个几百万就走。居然掛我电话,亏我一开始也想过你毕竟是我生的,现在你金主恐怕后悔这么宠你吧,还蠢到陪你来呢,呵。」
知道这又是徐珍禎联合别人设的局,郑雅岑整个人气到发抖,他握拳扑向他们大吼:「钱还来,你们这些人渣!」
霍明棠被他的举动吓一大跳,目力所及瞄到有人做掏口袋的动作,他有所警觉,一个箭步衝上去抱住郑雅岑:「别过去!」
那七个人恐怕都携带枪械,率先掏枪的那个对着他们开了一枪,徐珍禎也尖叫骂他们别闹大,一行八人拿了两袋钱匆匆上车溜了。郑雅岑被霍明棠抱着踉蹌摔地,他听到霍哥发出惨叫,慌忙起身查看其伤势:「霍明棠你怎么了?受伤了?我、我载你去医院!打急救专线──最近的医院、霍哥你撑着点!」
霍明棠一身浅色衬衫都是血,很快连外面那件休间西装外套也染血,郑雅岑扶着人坐上后座,打电话求救。或许是恐惧、惊慌等情绪过度激烈,片刻后郑雅岑异常冷静将车开回t市某医院将人送医,两名年轻医生过来查看伤势,没多久霍哥的手机响了,他代为接听,来电者是先前那位吕先生。
事情发展越来越混乱,郑雅岑面无表情在急诊室外等霍哥做手术,吕先生带警察来问清事件缘由,他脸色苍白难看,语气倒是平静无起伏像个机器人,看得出受到太大的刺激,这才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吕先生安慰他说:「警方已经初步掌握那帮人的行踪,不必担心钱追不回来,霍先生都有盘算,他们应该只能往山里逃,早晚会落网。霍先生会没事的。」
「对啊,他会没事,没伤到内脏,是皮肉伤,会没事吧。」郑雅岑有气无力附和,请吕先生先去忙,他想继续等。吕先生看郑雅岑自己的手机也响个不停,提醒他说:「这件事可能又要闹上媒体,我会尽量帮忙压下来。郑先生你请保重。」
郑雅岑点头致谢,再然后他的感识陷入苍白朦胧,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周围嘈杂声嗡嗡细响,像是被隔绝,他感到孤独害怕,拿出手机在网路上丢了一句没头没尾的「一切都还好。」敷衍了事、粉饰太平。他好怕,从没想过霍哥会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的去挡枪,这可不是演戏,是现实,一旦ng人生就直接剧终啊。要不是他贸然行动的话,也不会害事态失控,但此刻再懊悔都没用,他只能等。
另一方面他也没料到徐珍禎会对亲生儿子做到这种地步,就为了钱。郑雅岑这才明白他们母子始终都是陌路人,徐珍禎从没想过他,而他也一直想错了自己的母亲。要是那一枪对霍哥造成什么不可挽救的后果,他会恨自己一辈子,也永远无法原谅徐珍禎。
霍明棠的手术成功,人还在恢復室,郑雅岑才敢打电话给霍丹妃报告情况。霍丹妃跟班恩一起到医院,她说当时收到讯息碰巧在和班恩聊,班恩听说情况就跟着过来了。郑雅岑没哭,只是红着双眼跟丹妃道歉,霍丹妃叹了口气上前抱住他拍背,她说:「又不是你开枪,不是你犯错。你没事就好,我哥一定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班恩则仗着自己高大手长,一起抱着他们两个安慰打气:「你们都平安就好。我们去给棠哥办住院手续吧。」
郑雅岑应声,他知道班恩说得对,算来大家都还平安,霍哥的手术也很顺利,虽然得养伤,但伤好了就会没事吧?想到霍哥受伤的原因,他还是气恼自己衝动,是他连累无辜的人,还把关心自己的人都拖下水。
办完手续之后,霍丹妃看郑雅岑精神不济,藉口要他和班恩去附近的餐厅吃完替她买便当,班恩看出她的用意就拉着郑雅岑走出医院,让人稍微脱离原先的环境。班恩带他挑了间生意不错的自助餐店进去,两人打完饭坐在角落位置吃,其他客人很快就认出他们而开始指指点点,有的人白目来讨签名,班恩笑着应付、打发他们。
「赶紧吃一吃帮丹妃买个便当回去。不然我觉得等下会很麻烦。」班恩提醒他说。
「噢,好。」
「最近媒体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唉,虽然红也多亏他们,但黑也因为他们,有时也很困扰,真讨厌。」
郑雅岑喝了口海带味噌汤,吁气浅笑:「活着总会出现一些讨厌的人事物,就像人活着就天天会製造垃圾一样。有时包括自己在内,都是垃圾。」
「……我先去付帐哦。我去外面等你。」班恩彷彿看到郑雅岑的鬼火、哀怨都实值化了,接什么话都尷尬,只好付帐遁。
班恩一手拎着便当,一手不时把快要飘走的郑雅岑拉回来,免得这傢伙被人撞飞或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三个人守在双人病房里,霍明棠醒来觉得不够安静,转去一天要六千元的单人病房。郑雅岑等人面面相覷,脸上都写着:「有钱就是任性啊。」
霍明棠不打算让人探望,除了郑雅岑和霍丹妃以外,就是秘书吕先生在执行他的命令。郑雅岑坚持替霍哥张罗三餐,反正自己也间着,换药、上厕所、沐浴都由他伺候,霍明棠虽然没讲什么却好像挺乐在其中,郑雅岑也藉此消除了一点罪恶感。第三天霍明棠跟他说:「被你照顾的感觉蛮不错的。」
郑雅岑涩然一笑:「笨蛋,我愿意一直照顾你,是你之前不让我表现。」
「因为我也很乐于照顾你啊。」
「霍哥,我好怕你出事。都是我害的,对不起。」
「觉得抱歉就把一辈子赔给我吧。」
郑雅岑望着他,释然莞尔。「都给你。本来就想给的。」
这次突发事件暂时被压住,然而几天后郑雅岑替霍明棠办出院时,消息却传开了,而且甚嚣尘上。郑雅岑替霍哥倒水,端着切盘的水果到客厅,电视新闻画面上是徐珍禎的照片,报导中再次指出这人是郑活宝的生母,并提及此女伙同男友及黑道设局对亲儿子诈财,但令人错愕的是后续报导,警方已逮捕几名犯人,其中一男一女疑似分赃引起的纠纷被同伴枪杀。
霍明棠没想到徐珍禎就这么结束了人生,他挪眼看向郑雅岑,青年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雅岑!」霍明棠牵动伤口,但顾不得疼痛上前扶起青年。他知道郑雅岑短时间内经歷太多,情绪起伏可能过大,但没想到人会忽然晕倒,这不是戏,而是现实。他拼命摇晃郑雅岑又喊又吼,没想到才刚出院,又得再跑一趟医院……
无来由、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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