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通知我已经收到了。那就换到明天下午好了……没关系没关系,当然还是以任务为重啊!您太客气了,请带我向二年组的同学们问好,注意安全啊!那么——”
你摆弄了一下刚插进花瓶里的鲜切花,挂掉电话,瘫在椅子上发了会呆。
高专会给一般教养教师们保留工位,但也没几个人真的会用就是了——一来通识老师太少,二来一个月上不了叁四次公共科目。多数同事跋山涉水到山里讲一个小时就回家去了,谁没事干愿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闲耗着晃点——“多数同事”指的是所有临时常驻都加在一起的一般教养教师总人数,用一只手数都富余几根指头;且“多数”这个词的使用仅为了表述严谨,说“全部”亦不为过。所以之前你总能霸占整间房间搞七搞八。
然后就被换到了完全不该你来的咒术师教师办公室。
多糟心呐。虽然同样没几个人用——听听这称谓,“咒术师教师”,“咒术师”就够忙了,还“教师”,每天屁股都坐不热就满世界飞去了,哪有老老实实蹲在工位上改作业的道理?所以同样屋里没人,但是和落灰的通识教师工位不同,这里的每张桌子上都多少堆着点东西。
干干净净除了一只台式钟表外什么都没有的是七海老师的桌子,他本人拒绝承认自己是就职高专的教职工,但可能是从事正经教学工作最多的一位,你总是满怀敬意的帮着给表上紧发条以示尊重寄托哀思;压着一大堆杂志、各色解压指尖陀螺、益(摸)智(鱼)玩具的工位属于日下部老师,这位教师最擅长的事就是自保,并颇有心得;前校长甚至在这里也有一张自己的桌子,桌边贴墙的位置立着整齐的透明亚克力置物架,规矩的按光谱颜色由浅到深收纳了各色毛毡和制作工具,旁边立着几个相框,你时不时会帮着擦掉上面的浮尘——好人不长命,做坏蛋挺好。你往往边这么想边和照片上眼熟的夜蛾家族打招呼。
留心注意并审视最多的、最后这张你隔壁的办公桌,意料之外的与本人夸张的性格不搭——总以为得用玫瑰金镀一遍才更符合人设。
桌面上总是摞着一大迭纸质材料,你偷看过,多数是没写完或者随便写了几个字的任务报告(“死掉了哦”“一眨眼解决了”“因为处理的很快规模超小所以没放帐也无所谓吧”,更多的用铅笔写着“就交给伊地之了哦”),一只马克杯(学生送的,加热饮时杯壁上会浮现出四个人的合影),横着的几只笔(都是从你手里借去的,天知道你坐过来之前他用什么写字),大大咧咧扔在桌上的最新款ipad(系统自带壁纸,你没胆子试密码)。因为坐隔壁的便利,你偷瞄到过抽屉里有什么,几个备用的墨镜和眼罩,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学生们送的小玩意,出任务时带给他的お土产,海外出张随手买的还没给出去的奇怪礼物,最下层一格满满的糖果巧克力——只感觉是相当可爱的人。
但如果本人就坐,桌面上所有一切都会被各色甜品包装压倒性的侵占。巨大的整枚方盒,捆着粉色缎带的纸杯蛋糕环保纸托,浅蓝色的抽拉式甜品卷包装,半透明塑料制布丁果冻桶——不知道的可能还会以为是哪来的嗜甜如命原宿辣妹搞出的大阵仗。
他常待在这里么,好像碰上的次数过多了些。你边点头感谢伸手去接递来的熔岩蛋糕,边考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就别弄脏手了,这个会爆浆哦。直接用嘴接啦,はーいー——”
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绝对不对劲吧。想归想,你硬着头皮还是倾了倾脑袋,张了嘴。
“诶诶,一口吃不下的嘛?完全不像这位老师的风格——”
没说出口的下半句总不会是“明明我的鸡巴都可以全吃进嘴里呢”吧。
你咬了一半,嘴唇沾着还热乎乎的巧克力浆就迅速撤离危险范围,因为对方没说更多的话也不好指责被职场性骚扰了。该看看是什么表情来着,可是总觉得不好意思,全程你连头都没敢抬。
“剩一半不吃了?じゃあ、いただきまーす。”
——总不能是专门做给你看的吧,咬了一半的东西自己吃了还吮手指。怎么可能不让人联想起来once当晚怎么吮的你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逃去洗手间还要和同事报备,总之你跑出办公室时险些把脚都崴了。
回忆了一下上次见面时的经历,你在椅子上瘫的更彻底了一点。
【开火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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