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宋阮和江衍的关系停滞不前，但时间却在不停地向前推进。
    两个多月了。
    彼此失联已经快三个月了。
    恍惚间竟然已经完全进入冬天了。
    “下雪了！”
    自习课上，宋阮正写着作业就被顾萧萧推了推，她抬头，顺着顾萧萧的指的方向看过去——
    外面飘起了小雪。
    尽管宜州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但大家对初雪降临的兴奋永远居高不下。
    一时间班里有些嘈杂，守自习的纪律委员拍了好几下桌子才让教室安静下来。
    宋阮盯着雪景出神，突然意识到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
    这一年竟然快要结束了。
    好快。
    “今天下午有体育课！”顾萧萧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激动，“那时候雪应该会下大，我们去玩雪吧！”
    宋阮也被顾萧萧高兴的样子感染到，原来处于学生时期的时候快乐来得这样轻易。
    她珍惜这样的轻易。
    “好。”
    今天本来是没有体育课的。因为英语老师临时要去开会，前几天和体育课调了一下。
    操场已经积起了雪。
    宋阮跟在顾萧萧她们身后，听着她们聊天，直到顾萧萧突然从地上团了一团雪，还没等宋阮反应过来，衣服就被雪团砸中。
    看着她发愣的样子，顾萧萧忍不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继续在雪地里团雪团。
    “阮阮你好呆喔！”
    眼看她又要冲自己扔雪团，宋阮这才意识到好像突然就开始了打雪仗。
    “喂……”宋阮侧身躲过，又惊讶又有点好笑“你怎么可以这样突然开始！”
    “没有喔……”顾萧萧得逞地笑”自习课我不是说了要玩雪吗？”
    宋阮哑口无言，她怎么也没想到才刚到操场，还没有集合就这么在去上体育课的路上开始了。
    被顾萧萧带动，一群人莫名其妙地打起了雪仗。
    宋阮22岁的身体对这项活动实在有些陌生，最后倒在雪地里，向压在自己身上的顾萧萧求饶，
    “我投降好了！”
    宋阮一边止不住笑一边揪住自己衣领，害怕顾萧萧把雪塞进自己脖颈。
    套在女高中生的身体里，在雪地里打滚也变得无所畏惧，宋阮很久没有这样无拘无束过。
    被订下和林健洋的婚约后，宋阮的身份就不再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了，被当作林太太来要求着。
    林氏是家族企业，不像她爸半路起家，要遵守的条条框框太多，而是作为林健洋的妻子，她还要担起女主人的责任，运转一个庞大家族的内务。
    这些徐珍也教不了她。
    只能由林健洋的母亲来教她。
    老太太并不喜欢她，大概也觉得自己儿子要娶的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宋致远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个暴发户，虽然林家的开始也从暴发户开始的。
    “算了，好歹年轻，能多生几个孩子。”
    这是老太太对她唯一的一句评价。
    插花，茶艺。
    和林健洋一样，尽管不怎么懂，但喜欢追求这些形式。
    宋阮那段时间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就有点应激，生怕下一秒就让林老太太不满。
    “放过你……”顾萧萧把手里的雪团放下，看着倒在雪地里的宋阮，突然拍了拍她的脸，故意粗着嗓子，“长这么漂亮就放过你了。”
    宋阮被她拉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还有点意犹未尽，“一会体育课再玩的话，我不会让你的……”
    “行行行。”顾萧萧把她身子板过去，让她背对自己，帮她拍掉后背的雪。
    宋阮还没收住脸上的笑，转过身就这么看到了江衍。
    笑意瞬间凝固。
    江衍显然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宋阮，眼里闪过一瞬的惊讶。
    大概是调过的体育课和江衍的体育课撞了。
    宋阮先反应过来，避开对视，转过身拉着顾萧萧就往操场里走。
    “我们……我们去集合吧。”
    顾萧萧不明所以，刚想问她急什么就顺着同行女生的眼神看到了站在另一边的江衍，于是识趣地闭了嘴。
    体育课集合基本都在那几个地方，这节体育课一共有三个班上，她们和江衍的班，还有一个，是蒋佳的班。
    那个曾经有点中二在校门口说要等江衍考回第一的女生。
    他们两个班都是理科尖子班，老师基本都是一样的，课表也很相近。
    体育课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宋阮感觉尴尬笼罩了整个操场，但又不想扫兴，集合结束自由活动时，她主动提出了要继续去玩雪。
    顾萧萧却说自己不想玩了，让其他人去，又拉着宋阮求她陪自己。
    宋阮知道顾萧萧的好意，也就顺着台阶下，陪她进了体育馆找了个位置坐下。
    对上顾萧萧欲言又止的表情，宋阮吸了口气，“你问吧。”
    “……”顾萧萧有些不好意思，斟酌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开了口“你和江衍……真分手了啊？”
    宋阮已经两三个月没和江衍有什么交集了，开始她以为是因为江衍出去比赛了没空，后面发现江衍回来了过后他俩依然没什么接触。
    宋阮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
    顾萧萧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国庆放假时他们看起来还很好，但估计他们俩这次是真的分开了。
    宋阮从某个时刻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第一次她突然提出来要和江衍分手，顾萧萧只觉得大概只是小情侣间的把戏，后来她作为宋阮的同桌把宋阮的变化看在眼里。
    他们没有联系的日子里，宋阮好像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失魂落魄，甚至成绩还变好了。
    顾萧萧突然意识到宋阮以前经常和江衍“捆绑在一起，自己好像也只关注她的感情生活，而现在，宋阮在她心里的形象才逐渐立体起来，她才更熟悉了宋阮一点。
    和宋阮从高一开始就做同桌，她们的关系从自己家里有段时间经济困难宋阮默默帮助自己开始破冰到熟络，无论是和江衍谈恋爱无暇其他的宋阮，还是现在突然转性安心学习的宋阮。
    顾萧萧都支持她。
    “我……”宋阮顿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觉得自己和江衍这点小事不用让这么多人关注，并且现在，她也说不出自己和江衍的关系到底处在哪一步。
    “算了。”顾萧萧突然往下缩了缩身子，她人长得高，低了低才靠到宋阮肩膀上“我不想知道了。”
    “只要你感到开心就好。”她又补了句。
    “江衍！”
    江衍正一个人站在树下，看班上几个同学倔强地要在结了冰的乒乓球台上打乒乓球，听到喊声愣了愣才转头。
    是蒋佳。
    江衍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抬头朝四周环顾了一下却又意识到宋阮才不会偷偷看他。
    ……
    “……有什么事吗？”自从他从宋阮那里知道蒋佳对自己有好感后，在她面前，自己就变得不自在。
    “前几天我问过你的，关于竞赛的那道题……”
    竞赛是学校让他俩一起去的。
    他拿了一等，蒋佳是二等，数学老师让他们私下多交流，于是蒋佳就来问他了几道题。
    只是他最近总是心不在焉，不小心忘记这件事了。
    “抱歉我忘了……”江衍有些不好意思，“晚自习我写个过程给你吧。”
    “好，谢谢你。”蒋佳笑了笑。
    宋阮没想到自己一出体育馆，不经意地一眼就看到了在树下的江衍和蒋佳。
    只看了一眼她就连忙收回了视线，他俩在树下讲话的样子却一瞬间就烙在了她脑海里。
    穿着校服在雪地的树下什么的，太像纯爱电影。
    她又想起江衍知道蒋佳喜欢他后笑着说只喜欢自己。
    半认真半开玩笑的样子。
    雪花落到宋阮鼻尖，她伸手摸了摸鼻头，却感到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