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军开拔一路向梁山前进的时候,全军,以及全部家眷们都知晓了一件事——鸿胪寺少卿公孙长槊因为羞辱了蓝田侯云初,反手就被蓝田侯给杀了。
有人认为,蓝田侯乃是大军主帅,公孙长槊羞辱大帅,是自己找死。
也有人认为,蓝田侯云初这个人越发的骄纵狂傲了,陛下在军中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且看他还能骄纵到几时。
不管是哪一种观点,军中诸将,以及随驾出行的大臣们,不论以前跟云初的关系如何,现在都多了一份畏惧。
看来,李绩以前出征的时候总拿女婿祭旗的举动是对的。
越是靠近梁山,道路逐渐变得好走了许多就是有这座山,将东平湖与巨野大泽分开,阳光出来的时候,站在梁山之巅,正好可以看到左边的东平湖与右手边的巨野大泽。
两座大湖烟气缭绕,水波不兴,美不胜收。
按照皇帝的旨意,云初大军就在梁山下安营扎寨。
等云初安顿好营地去向皇帝汇报的时候,发现李治正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云初见臣子们已经退下了,就无奈的对皇帝道:“陛下,公孙长槊不是微臣杀的。”
李治嗤的笑一声道:“当初你也说咸阳桥不是你炸的。”
云初无言以对。
李治假装大度的道:“一个公孙长槊,杀了,也就杀了,谁让他对你这个主帅无礼的,就这一条,杀他就不算冤枉。”
云初咬着牙道:“委实不是微臣干的。”
李治笑道:“能做不能承认,知道了,好好的忠臣孝子不做,偏偏要学人家的鬼蜮伎俩,亏不亏啊,你就算承认了,朕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云初畅吸一口气道:“就怕臣下承认了,陛下又翻脸不认人就糟糕了。”
李治朝云初身边走两步,将手插在袖筒里装作亲热的用肩膀撞一下云初笑眯眯的道:“对嘛,承认就好了嘛。”
云初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道:“微臣承认啥了?”
李治白了云初一眼道:“不承认?”
云初摊摊手道:“不是微臣干的,为何要承认?”
李治将手从袖筒里拿出来,不屑的瞅着云初道:“你现在说了,朕还能帮你遮掩一二,要是被百骑司查出来,可就不好说了,擅杀朝廷重臣,这个罪名可不小。”
面对这种熟悉的坦白从宽,抵抗从严的说辞,云初是一个字都不肯相信的。
他相信,皇帝绝对没有治罪的意思,可是,只要承认了,这件事绝对会成为皇帝套在他脖子上的一道枷锁,天知道啥时候,皇帝就会收紧枷锁,让他喘不上气来。
“陛下,臣下一直有一个疑惑想要问,不知可否问一下?”
云初不想跟皇帝继续纠缠公孙长槊的事情,就主动出击,问一下皇帝为何要带着大军来到梁山这个偏僻的地方。
李治横了云初一眼道:“既然知晓问了会让朕生气,你还问什么。”
云初碰了钉子,就只好抱拳道:“既然如此,臣下就以陛下马首是瞻。”
李治哼了一声,云初就退下了。
来到帐外,看到吏部侍郎李敬玄,中书舍人乔师望一干人正在等自己,就拱手道:“劳诸位久侯了。”
乔师望道:“君侯可曾问过陛下?”
云初道:“问过了,陛下要我不要问。”
乔师望搓着手道:“这如何是好,梁山地域狭窄,两边是湖泊,一面靠山,来路又多泥泞,这简直就是兵书上说的死地啊。”
李敬玄道:“这算不了什么,有君侯这等猛将在,敌人即便是来了,也只是送死而已,主要的麻烦在于道路不通畅,我们的消息也就不灵光了,不成,我等还需要觐见陛下,大唐不仅仅是是山东,河北地,还有其余八道更加广阔的天地需要治理。
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留在梁山这个地方休憩十日之久。”
眼看着一心为国的李敬玄带着一群官员去了皇帝大帐附近,云初摇摇头就走了,既然是皇帝明确选择了要在梁山当十天的山大王,那就当十天的山大王呗,以前云初总认为这天下是百姓的,不是李家的,经过多年的官场磨练之后,云初开始承认,这大唐,就是李氏的。
人家是真正可以为所欲为的!
李治没有见李敬玄他们,于是,李敬玄就准备拉更多的官员过来,参与进谏大事,总之,就是想改变皇帝的打算,快速通过梁山这一片恶地。
云初觉得梁山这片地方挺好的,堪称鱼米之乡。
左右两边的大湖的水原本是黄河给的,现在,黄河改道之后,这两个大湖的水位已经平衡了,大湖周边的土地其实都是黄河带来的肥沃土地。
加上这里的气候不冷不热,水里又有大量的鱼,如果开发出来的话,绝对是一处鱼米之乡。
有云初这种看法的人还有半路赶过来的娄师德,这个人似乎对于土地开发事宜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热情。
他过来向云初转告了公孙长槊是许敬宗弄走的事情,然后,就跟云初谈起了梁山开发事宜。
“这世上总有杀不完的罪囚,层出不群的混蛋,与其让这些人在别的地方祸害百姓,不如弄来梁山开发土地,人这一辈子不过五六十年,在哪里过不是过呢?”
云初指着远处的大湖道:“这里多老虎。”
娄师德道:“老虎多也是好事,农场正好多一条发财之路,现如今,虎皮,虎骨,虎鞭这些东西在长安,洛阳价值不菲。”
云初笑道:“既然娄洗马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放心去做,不过,农场就是农场,万万不敢弄成军镇一类的东西,即便是陇西的军镇,在我看来也需要由军转民。”
娄师德皱眉道:“权责统一方才能提高办事的成效。”
云初冷笑一声道;“一旦反噬,也会咬的又准又狠。”
娄师德道:“若是我们能捏住他们的命门呢?”
云初道:“谁来捏,你去还是我去,抑或是太子去?”
娄师德道:“君侯把天下人看的过于恶毒,危险了。”
云初道:“你刚才还说许敬宗抓走了公孙长槊,还嫁祸给我呢,你让我如何相信别人?
对了,公孙长槊死了没有?”
娄师德道:“没有死,也快死了,不过这个公孙长槊也算是一条汉子,被许敬宗那么折磨,硬是咬紧了牙关不肯说。”
云初疑惑的道:“不肯说什么?”
娄师德瞅着云初道:“永徽三年国子监里用石头击杀了许敬宗的长孙许彦伯。”
云初用诡异的目光看了娄师德一阵子道:“十几年前的事情,许敬宗还没有忘记?”
娄师德道:“给我,我也忘不了,好不容易培育出来一个能用的晚辈,却在国子监里无缘无故被人用石头砸死了,你让许敬宗如何能够承受呢?”
云初将话题换回原来的。
“告诉太子,在梁山建立农场是可行的,不过,军镇一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哪怕是初期为了尽快的发展建立了军镇,两年后,也一定要取消。”
娄师德站起身道:“知晓了。”施礼之后,就告辞回太子处了。
云初一个人在军帐里想了好久,这才理清楚公孙长槊事件的来龙去脉,是公孙长槊的飞蝗石引来了最大的杀机。
因此上,外边的那些流言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公孙长槊就是他弄死的。
这些年下来,云初对于许敬宗的了解在逐日加深,这个老贼现在正出在多积德少积怨的末代时期,很明显,他的长孙许彦伯之死依旧是他心头过不去的一个坎。
以这个老贼的做事方式来看,要嘛不做恶事,一旦做了,那就必然会做到斩草除根才会罢休。
既然是这样,问题就出来了,假如云初背了许敬宗丢过来的黑锅,公孙长槊死定了,不过,他家里人或许能够带着对云初的滔天恨意安全的活下去。
假如云初不肯背这个黑锅,那么,许敬宗说不得就会下狠手,行斩草除根之举。
云初思考了一阵子之后,就把公孙长槊被许敬宗抓走的消息告诉了英公李绩,他不想身边有一个对他恨意滔天的武将家族。
李弘的态度已经非常的明显了,虽然他知晓许彦伯是他师父弄死的,他还是坚定的站师傅许敬宗这边,决定帮助师傅向被冤枉的很惨的公孙长槊讨回一个公道。
毕竟,杀孙之仇不能不报,否则师傅许敬宗的念头不会通达。
所以,他不会亲自告诉云初,公孙长槊是被许敬宗抓走的,通过娄师德这个心腹手下告诉师父再好不过了。
且只说人被许敬宗抓走了,不说关押地,这样一来,就算许敬宗弄死了公孙长槊,那也跟师父云初弄死公孙长槊的说辞一样,都是谣言而已,没有什么实际证据。
李弘觉得自己做事再公平不过了。
李绩听了云初的话,瞅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语气沉重的道:“就因为公孙长槊会打飞蝗石,许敬宗就认定是他杀了许彦伯?”
云初点点头道:“是这样的。”
李绩点点头道:“你出身西域,不会发飞蝗石吗?”
云初摇摇头道:“我的弓弩之术尚可。”
李绩点点头道:“老夫这就去问许敬宗把公孙长槊的尸体领回来。”
云初点头称善!
第一七六章大家都只想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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