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一脚跨入了那片撕裂的空间,也一脚踏入了纷乱的元素之海中。
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冲击着她,她没有强横的肉身抵抗,只能用精神面对。
她在移动,飞速的移动。在外人看来,也许她通过空间裂缝,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只需要一瞬间。然而对她自己来说,在空间裂缝里的时间被无限的拉长,在薇拉的脑海中产生了巨大的混乱感。
她和散落的元素们产生了如此剧烈的共鸣,薇拉仿佛听到了它们的窃窃私语,又感受到了它们的恶意与善意。
某个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宇宙中的繁星,众星璀璨的散发着永恒不变的光。然而下一个瞬间,她又看到了繁星代表的众神,在她面前显出真身。他们无一例外地垂眸看着她,被无数双神明的眼神注视着,薇拉感到毛骨悚然。
最令她慌张的是,那些或冷酷或悲悯的眼神冲击着她的灵魂。她觉得魂灵和肉身一样疼痛,她稍微想要退却一步,周遭的元素就尖叫着想要吞噬她。她试图反抗,然而那些神明的注视让她喘不过气。
众神在上。薇拉禁不住的祈祷起来,众神在上。
然而她的每一声祈祷都无济于事,她身体开始肉眼可见的破损,一些皮肤变得灰败,她的大脑变得浑噩。
薇拉在心中苦笑了一声,她似乎对兰克放下了做不到的大话,她的肉身并不强韧,看来魂灵也还没磨砺到坚不可摧。
短短一天,她便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也许这次她的幸运要用完了呢?
那只跟随着她,有着狼头的风元素精灵也看起来支离破碎。它太小了,不够大,薇拉沮丧的想,如果是真正的狼人在这里就好了,他们足够皮糙肉厚。
薇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在认清楚自己的挣扎似乎终于到了尽头后,居然有些精神松弛。她甚至有闲情逸致观察起周遭的情状来。
除了她正在飞速经过的通道外,她看到了周边闪动着些许光影。像幕布中的大戏,也像镜中的倒影。薇拉看不太清,但她知道那是什么,是可能不会到达的未来,也是没有发生的过去,是命运的无数种可能性。
她看到了自己,但更多的是别人,她不认识的脸,她认识的脸,一闪而过,不明真意。
她越来越浑噩,风元素精灵滋哩咕噜的叫喊起来,她实在是懒得理会。
“……你太累了,只需要好好睡一睡。”
“睡一睡吧,女巫。”
“睡一睡吧……睡一睡吧……”
越来越多的声音随着她的迷糊传入她的脑海。
似乎是众神在对她开口,这是他们的意愿?是他们在对她下令?回应她的祈祷?
……也是,薇拉想,也许她就是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呢?
……她不一定非得报复库修斯,也不一定非要拯救大陆,也不一定要去做什么精通魔法的女巫。
太累了。
反正不是每个女巫都走得完,她们没走完,她也不用走完……她们是谁?还有人想做过一样的事?她想做什么事来着?
薇拉缓缓眯上眼睛,她的移动渐渐停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周遭的一切都与她一样凝滞了。
如果阿斯塔此时在场,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薇拉和他走过的裂缝截然不同。
他抄了个进路,被元素抽打了一番。
然而薇拉显然误打误撞进了另一个地方。她在漫天繁星中像个脆弱的光点一样摇曳。
她面容逐渐安详,似乎在众神的目光中,逐渐走向平静。
“只是……平静下来……不要再挣扎了。”祂们说。
可惜女人身边的精灵不太安分,似乎寄托着一份她潜意识中的不甘愿一样,挣扎着,细利毫无威胁的尖叫着。那颗因为小而显得呆的狼头呲牙咧嘴,却无济于事。沧海一粟的元素还愿意听薇拉指挥,可惜现在大部分瑟瑟发抖,小部分乱作一团。
众神移开目光,无视了它。像无视一粒沙尘。
祂们丢下了女人。所以没有注意到女人抽动了一下手指。
……
世界上有一种奇怪的人。
他们无时无刻地不准备在作战,唱反调,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叛逆期,永无止境。
塔阿修的国王陛下得到了神谕,女巫会杀死所有戴王冠的生物,会毁灭每一个国家,从塔阿修开始。
这个预言真是前所未见骇人听闻,国王陛下本不放在心上,然而现实很快就让他深以为然。
他被“刺杀”了,他差点死了。
他正在享用一道美味的牛排,上面洒满了从南方运来的珍贵香料。然而美食下肚不过半分钟,他就感到胃中绞痛,差点暴毙当场。等牧师和医生好不容易把他从死神手里抢过来后,他彻查起了这道牛排。
国王陛下大肆惩罚了厨师和仆从,折磨了侍卫和商人,都查不出为什么这道普通的,和平时用料一样的牛排有什么错处。
答案最终还是从神谕里揭晓了。
一切都是因为陛下穿了莹白色的上衣,戴了蓝色的领带。而香料是某个女巫用完的施法废料,通常不会有事,如果这位女巫没有给香料上完一个正面效果后,又给了一个苛刻的负面效果。
非常美味的香料,但穿了莹白色上衣带蓝色领带的人吃了会中毒。
……这种事还不只发生了一次。
一次又一次。国王从生死关头擦肩而过,这些意外都和女巫有关。
并且越来越严重,但真正让塔阿修王放在心上的还是来自他族的秘信。
从狼人到精灵,从矮人到异国的敌人。
王们都收到了这条神谕。
危急关头,不得不信。在面临各种与女巫有关的意外后,狼族的长者率先死亡,死得及时又骇人。
骇得诸位权力顶峰的男人们紧急做出了一个残忍但有效的决议。
猎巫运动。时间延续近二十年的猎巫运动。
所有的女巫都被告知是邪恶的,她们会被烧死,无一例外。
年轻的继承人们也被告知,不要容忍任何一个女巫。杀了她们,在她们杀了你之前。
沃因希也是被这样教导长大的,毕竟他的父亲和族群的长老都死于女巫之手。
不过他的父亲死于一个坏女巫,无需迁怒整个族群。
就像那个玩弄女巫的人渣长老被杀,那个女巫也没有迁怒所有狼人。
他经过自己的思考,产生了一套自洽的逻辑。
别人都是言传身教耳濡目染。
他是别人告诉他你不要仇恨,他就开始仇恨。别人告诉他你要无差别攻击女巫,他就觉得这其中需要理智思考。
他喜欢唱反调。
按照沃因希的思考逻辑,如果一个女人偷看他,对他的耳朵和尾巴上下打量,还上来搭讪,那必然会让他开始拿乔,觉得这个女人不太正经。
但如果一个女人偷看他,却还绕着他走,像躲苍蝇一样,他就会升起一股征服欲来。
薇拉今后会渐渐总结出他的行为模式,他的初心本衷就是热爱抬杠。
那个女孩安静,不起眼,躲在教室的角落学习。但她还是吸引了沃因希的注意力,他还有点得意,毕竟他掌握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惊天大秘密,那女孩是个小女巫。
那样羸弱的,娇憨的生物可以杀死他?沃因希嗤之以鼻。
把她们当成敌人,离她们远点。有人越是这么训导,他就越是想要靠近。
他很好奇。这样的生物要多罪恶才会被所有族群追猎。
明明在过往的记录中,她们也曾被赞美美貌和个性,暧昧的词语表达出对她们的渴慕和追求。诗人们曾说没人能抵挡住她们的诱惑,沃因希不信,可诗人们现在又说,她们的灵魂丑陋到不值得一观,沃因希也不信。
所以他看到图书馆中的少女时,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打了声招呼:“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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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薇拉这边生死一线,狼人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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