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讶，你会选这样的餐厅。”
    暖黄色灯光明亮且温馨，木质与棉质搭配的内装比起璀璨的大理石温暖不少，这是一家口碑颇为不错的中档连锁餐厅，无论在高层还是低层都很有人气。
    坐在她对面的Alpha闻言有些不安了起来：“你不喜欢吗？”
    毕巧打开菜单，很放松地笑了笑，耸了耸肩：“并没有。”
    她本来都做好了跟艾昊再次前往高级餐厅的心理准备——说实话，上次约会带给她的印象真的不是很好，针对AO设置的情侣餐让她感到冒犯，甚至觉得她出现在那里就是一个错误，高级餐厅周道的服务更是将这点对比得更明显，导致她整晚心情都不是很好。
    比起在那种需要正襟危坐按规矩吃菜的场合里不守规矩，教养一般的毕巧更喜欢这种本身对餐桌礼仪就没有那么高要求的地方。
    “多点一点儿，明天就不用做饭了。”毕巧看着菜谱，兴趣盎然。
    艾昊翻着菜单的手一顿，捻了捻覆着薄膜的纸张，轻声应和。
    大概恋爱就是为生活中无数个小细节而心动，他很喜欢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这句话算不上甜言蜜语，也根本和浪漫挨不上边，但很像夹心饼干，酥脆的外壳经人咀嚼过夹心的甜蜜才会溢满唇齿——他喜欢她如此自然地将他带入她的生活，将他与她捆绑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了。
    “这家的小羊排烤得很好，试一下怎么样？啊，要喝什锦海鲜汤吗？我听说这家做得很好。”艾昊放平菜单，微微前倾身子，很殷切地介绍了起来：“花园沙拉也挺好的，都是新鲜时蔬，低脂又健康，你吃蔬菜还是吃得少了些。”
    毕巧端着菜单，视线却越过菜单落在艾昊的脸上，盯着他看了良久，看得他手指微微蜷起，才慢慢提起嘴角绽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干嘛突然这么兴奋？”
    “啊？有吗？我没有吧。”艾昊眨了眨眼，有些脸热，他有很兴奋吗？应该没有吧。再说就算有，他堂堂一个总裁，怎么也不至于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就差长条尾巴出来了。”毕巧觉得他很好玩，干脆放下菜单，抬起下巴抱胸看他：“你干脆直接说吧，别憋着了。”
    话一出口，艾昊身子都紧绷起来了，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高高大大气场强烈的男人面上神色有些与其相违的不安与局促，磨磨蹭蹭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了一个绒布小盒推到她的面前。
    “还真是要求婚啊……”毕巧盯着藏蓝色的方正盒子喃喃自语。
    “求婚——！？”艾昊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球不安地左右转动看了看，听到的某个关键词显然吓了他一大跳，音量一时有点过高。
    “……求婚？”艾昊移开手指，压低了音量，身子也低了一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样再次确认毕巧的用词。
    他看起来很意外，看来她猜错了：“不是求婚吗？”
    不知怎地，她这么一问，艾昊更慌张了，眼神里期望还混了点绝望：“戒、戒指一会儿再补行吗？”
    既然这么问了，那盒子里的东西肯定就不是戒指了。
    “不用补，你买来我也不会答应的，省得退了。”不是戒指的话，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她好奇地拿起来，指尖抵着四个角转来转去地看：“我能打开吗？”
    “……嗯。”Alpha眨眼的功夫就蔫了下去，他知道毕巧对婚育有很强的抵触心理，本来压根没想到那边去，结果她非要提那么一嘴，搞得他又惊又喜的，还以为有戏……
    啪，绒布小盒被打开，真正的礼物见了光。
    “哦，你品位蛮不错的嘛。”毕巧称赞。
    是一枚银色的铂金胸针，几个几何叁角形的中心镶嵌着一块透亮的翠绿色宝石，镶嵌低调而锐利，宝石闪耀而温润，相得益彰。
    “你不记得它了吗？”艾昊看她拆礼物，又找回了点精神，期待地问她：“它是你的亮晶晶呀！”
    “！”毕巧突然觉得盒子里的胸针特别了许多，端着看来看去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我就说它不是小石子！它果然不是！加工之后变得更闪了耶！”
    亮晶晶确实不是石子，而是高纯度的人造二氧化硅，也就是玻璃。
    大约是酒瓶碎片一类的现代人类生活垃圾，在流水长年累月侵蚀打磨下变得圆润，夜晚暗光环境看不清晰，混在泥沙里恰巧被毕巧发现，然后如获至宝般地送给了他，到他手上后珍之重之，送去打磨镶嵌，最后变成了这世界上第一无二的饰品。
    “我把亮晶晶一分为二，”他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绒布盒子，比她手上的长一些，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枚领带夹：“另一半在我这里。”
    领带夹的设计比起胸针来说俭朴很多，没有过多装饰，只是在夹口上锻了几条短短的装饰线，但镶嵌着的翠绿宝石与她的闪着同样的光彩——哪怕是人造玻璃，经过优秀的切割打磨之后也会闪耀动人。
    “领带夹和胸针，还挺浪漫的？”
    一枚由她发现的石头，经过他的加工，一分为二地被佩戴在他们两人的胸口，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我送你的礼物，你似乎总是用不上。”艾昊提出要求：“你看它这么小，又这么浪漫这么特别，以后随身佩戴好不好？”他顿了一顿，补充道：“我们一起戴。”
    他送给她的东西，吃的喝的暂且不提，其他东西几乎全都变成了她家里电视柜上的摆件，魔方也好，玩具也好，化妆品也好，实用小工具也好，好像都游离在她的生活需要之外，她对待他们的态度就好像是她给他的回礼——尊重，但不在乎。
    亮晶晶是毕巧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给他东西，他试图展现自己回礼方式的同时，也希望毕巧能够受此启发，更多重视他一点点。
    ……当然，想跟毕巧光明正大地拥有情侣款也是隐含的小心思之一啦。
    “当然可以啦。”毕巧答应地倒是很爽快，“戳在西装外套上不拿下来就好，也挺方便的。”
    她的生活习惯其实趋于保守，用习惯的东西并不喜欢随便更改，但亮晶晶多少对他们来说有点特别意义，况且现在艾昊在她心中的角色已经逐步变化，毕巧认为对于另一半的要求还是要多些纵容的。
    艾昊得了应允，开心了不少，低下头傻乎乎地笑了一声，提醒她：“那你可别把它洗丢了。”
    “那不能。”毕巧又端起盒子来盯着看，她确实蛮喜欢的，眨了眨眼睛：“应该不能吧，它这么漂亮，我舍不得的。”
    “我们点菜吧？”
    “嗯嗯。”
    “别看了，先吃饭，回家慢慢看。”
    “好吧，对了，能不能不要花园沙拉，火腿沙拉可以吗？”
    “可加工肉对身体不好。”
    “求你了。”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