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不也可以存挺久的嘛。”
“萝卜种的时间久,还不值钱。西山小黄姜能卖几毛钱一斤,萝卜也就一两分钱。差几十倍的价钱呢。”
那倒也是,叶昭不懂这些,她今天只是冲着姜来的,她也只研究了小黄姜。要不是原著写了西山小黄姜,她连西山小黄姜都不知道。
中午十二点多到的西山,从长途汽车站出来,对面就是卖小黄姜的市场,市场最外面有好几家打着出售西山小黄姜牌子的店铺。
她们问了好几家,都说没办法提前预订,想要今年的新货,得10月11月,直接来买。
问为什么,又都不搭理了。
后来她们找了一个在边边角角的小店铺,店里摆放着泡姜和姜糖,她们借着买姜糖,问店家能不能订购今年的新姜。
“没办法订购,你10月底直接来买。”又是这句话。
“给钱也不能提前预订吗?”
“现在不是给钱就有货。今年大部分姜农的货都订出去了,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收到货来卖。怎么预订给你?是吧?”
叶昭:“都被谁定走了?”
“一开始是港城来的发哥在订货,后面宋荣记也来了,他们各自定了好几个村子的货,基本上把货源都订光了。”
宋荣记也直接来订货?
原著里,宋荣记是直接从中间商那边拿货的,为了应对这次的对赌,他们提前跟中间商订了足够多的小黄姜,谁知道最后中间商失信,没办法给他们供货,而市面上的小黄姜也都被对赌的另一方钟家提前安排人买走了。
这最终导致了宋荣记的悲剧。
叶昭可以理解,发哥应该是钟家安排的人,那宋荣记怎么这次也直接到农家订货呢?
巧姨叹了一声,“我看没机会了。宋荣记自己订了那么多小黄姜,直接采购,一手价,便宜很多。”
那不一定。
叶昭又问那人,“两边抢着订货,那发哥和宋荣记岂不是要打起来了?”
“宋荣记一天晚上就订了好几个村子的货,一口气订够了量,没什么好打的。”
叶昭记得钟家为了赢得宋荣记的控制权,可谓不择手段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宋荣记通过中间商采购,他们早就跟中间商勾兑好,中间商给宋荣记断货就行;如果宋荣记提前跟姜农采购,那就在小黄姜收获前一周,散布姜瘟,让宋荣记没有还手的时间。
所以,她还有机会。
关键是,要找到足够多的货源,并且在成熟季之前一周收获。
在市场上走了一圈,有个店家给他们介绍了一个人,那人叫黄栋梁,专门下乡收货的姜贩子,他门路多。
在一个小院子里,黄栋梁正在劈柴,他打量着巧姨和叶昭,以为她们是母女俩,“深城来的?”
“对。”巧姨把早就买好的香烟,给对方递了一根,“抽烟,兄弟!”
“没货了。都被港城人订走了。我们今年都要吃谷种了。”黄栋梁把斧头扔一边,接过巧姨递的烟,点上。
叶昭:“你帮我们找货源,到时候都交给你去收,算你费用。”
黄栋梁看看叶昭,想着小姑娘说的话,未必作数,他又看向巧姨,“你女儿?”
巧姨忙笑道:“听我女儿的。只要你帮我们找到货源,事情交给你做,就不用吃谷种了。兄弟!是不是?”
巧姨说得豪气,黄栋梁抽着烟,“还有一个村子的货,没人订,你们要吗?”
“为什么他们村的货没人订?”
黄栋梁:“我是实在人,我就实话跟你们说吧,他们村的土质没那么好,姜比较小,其实味道更好,知道吧?我可以给你看看货。”
黄栋梁从屋子里的沙堆里拿出几块小黄姜,“你们看看,这就是张家村的姜。我每次收他们的姜,都是存到最后,市场上没货了,才卖得出去。就是品相不好。”
叶昭接过来看了看,确实品相差,掰开一小块,闻了闻,味道很正宗。
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叶昭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小黄姜,她觉得这个货可以用,没问题。
“是不是价格可以便宜点?”
“你们要多少?”
叶昭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着有多少钱做多少生意,自从有了食堂这个血库之后,她换了个想法,能做多少生意,再想办法筹多少钱。
叶昭:“包了他们村所有的小黄姜,有多少要多少。”
这么豪气?黄栋梁明显比刚接待她们的时候积极多了,他说:“能便宜5分钱,今年货贵,别的村都是8毛钱,张家村的7毛5分可以。”
这价格确实太贵了!
巧姨叹道:“都快比肉贵了!外面的生姜也就几分钱,最贵卖一毛。”
“西山小黄姜就是这个价,你们吃过宋荣记姜糖吗?一小盒就要十几块钱,畅销全世界。”
叶昭觉得只要有货,价格可以接受,进货贵,卖出去自然也贵。
巧姨又问:“7毛5分钱包含了给你的佣金吗?”
“不包含。”
“你佣金怎么算?”
“每斤我收1分钱。”
叶昭表示可以,巧姨有点犯愁,货太贵了,万一砸手里怎么办?这不算是一笔好买卖,但她也不好阻拦。
叶昭问:“张家村的产量大概有多少?”
黄栋梁面露难色,“这个小黄姜产量低,张家村总共也没多少货,产量低的时候,两万斤左右,产量高,也就三万多斤。”
宋荣记年底的出货量几乎占全年的一半,都是赶给海外客商的新年货,他们的姜糖跟别家的不一样,耗姜特别厉害,单年底这批货用姜量至少十万斤。
“还有其他地方有货源吗?”
“张家村的货还不够?那真没有了。其他的一些散户种的少,收购不了几千斤。主要是去年产量高,卖不上价,都当普通生姜价格卖。今年种小黄姜的农户就少了很多。”
“那你帮我留意,哪怕是散户的,我们也要。所有的这些农户,定下来,我要签合同,给订金,然后什么时候收获我说了算。这个要写进合同里。”
黄栋梁说签合同没问题,他没搞懂为什么叶昭要指定时间收获。
“我有特殊需要,就提前10到20天左右收获就行。”
“那都得说好,就怕有斤斤计较的,觉得早十天二十天,这重量也会少一些,人家会不乐意。”
“这样,我们先去跟农户谈,谈妥了再签合同。”
“那也行。”
黄栋梁开着他收货的拖拉机,带着她们去张家村种植小黄姜的农户家谈合作,张家村的小黄姜因为个头小,从来没有提前订出去过,这还是头一次。
农户们甚至私底下觉得这母女俩可能不懂行,是被黄栋梁忽悠来的。
为此,大家对这大冤种客户都非常客气,谈合作更是积极配合。
其他条件都没有问题,唯独对可能要提前收获,大家有一些小意见。毕竟他们的小黄姜本来个头就小,再提前时间收获,个头更小,重量更少了。
最后叶昭主动加了1分钱,搞得农户都不好意思,才算谈成了。
总共24家种姜农户,叶昭手写了48份协议,手都写麻了,最后跟农户签字按手印,叶昭带的2000元刚好勉强够给订金,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签完协议,天已经全黑,村里种植面积最多的种姜户张军杀鸡宰鸭做了大餐,请他们一起吃晚饭。
黄栋梁说现在回镇上,也不好找地方吃晚饭了,不如就在这儿吃吧。
起初叶昭和巧姨还天真地以为这是特意宴请她们的,谁知后来要上桌了,才晓得,人家主要是宴请妹夫,而请她们是顺带的。
等真上桌了,把妹夫三催四请地请来,才知道张军妹夫就是巧姨楼下那个被她赶走的包二奶租客陈连发,这个租客不是别人,正是替钟家收购小黄姜的发哥。
陈连发前几天把他老婆张月丽打了,张月丽半边脸都是肿的,躲在屋里不好意思出来见人,所以之前叶昭都没看到她。
而张月丽的母亲和哥嫂还得把这个打自家女儿的女婿,客客气气地请来,希望夫妻能和解,和和顺顺过完下半生。
叶昭听完这些破事,气血上涌!她想打人。但她不敢,她还得按住一旁比她还气愤的巧姨。
还有,陈连发既然替钟家收购小黄姜,为什么不收购他老婆娘家的货呢?
而且到时候要散布姜瘟的人应该也是发哥安排的,如果他看娘家人不顺眼,很可能第一个就拿她已经订购了的这批小黄姜下手啊?
还在恍惚的叶昭,只听“啪”一声,陈连发结结实实甩了他老婆一巴掌,当着他岳母和大舅哥的面,简直没王法了!
屋里的女人在小声啜泣,外面的狗在狂吠,叶昭和巧姨都没说话,面对这样的情况,既无奈又无力。
张月丽的母亲在小声嘀咕着,看在孩子的份上,都忍让忍让吧。
张军看妹妹被欺负,只站在大门口抽烟,替妹妹主持公道,万一真离婚了,这妹妹后半生怎么办?两个孩子怎么办?
唯一圆滑一点的张军老婆云嫂子,把陈连发给拉开,拉到偏厅来上桌吃饭。
陈连发这才看见巧姨。
“包租婆?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不在曾屋围,巧姨也不好板着脸,只轻轻笑了一声:“这不是巧了嘛。”
陈连发这人也是奇怪,他对于曾二巧把他们一家赶出来的事,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他热情招呼:“你怎么到这山旮旯地方来了?”
云嫂子忙介绍:“你们认识啊?这是深城来买姜的客人。”
“她是我们以前租房的房东,在深城好几栋房子收租,气派的很!是吧,包租婆。”陈连发阴阳怪气地说着。
这倒让叶昭放心了,看来他是个正常的俗人,对于被赶出门的事,还是有芥蒂的。
陈连发直接坐到巧姨边上,道:“你怎么做起小黄姜的生意了?”
巧姨也聪明,她故意往远了扯:“我一个北方的亲戚做生姜生意,她想在他们那边试着卖小黄姜,今年先试试水。”
“你们用张家村的姜来打开北方的市场?”
巧姨:“别的地方没货了,只有这里有。到时候一收获,我们就运到北方去卖。”
“那祝你们发大财咯。”陈连发贱兮兮笑着,他不是不照顾娘家生意,而是有足够信心,张家村的姜品质太差,肯定会留到最后。
不过这次留不留到最后,都没有意义了。
陈连发在半个月前开始预订西山镇的小黄姜,并跟将近一半的村落签订了合同,不知道怎么走漏的消息,宋荣记毫无预警地突然杀过来,一晚上把剩下几条村的小黄姜全包了。
自那之后,他就放弃继续订购,他开始着手准备第二套方案,在收获前散布姜瘟。
所以在陈连发看来,曾二巧花的都是冤枉钱,他不会放过西山镇任何一个村落的任何一块小黄姜。
叶昭盯着陈连发那邪魅的笑,猜到了这人在想什么,她坐在角落,不被注意,一言不发。
陈连发不认识她,也没主意到还有个小姑娘。
我真没想过赚这么多钱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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