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洗完澡回自己房间,不想他正在这里等,晕晕乎乎撞到他身上。她正要搭话,他却用手指示意她噤声,似要倾身吻下。
她比他更快咬住唇边的指端。但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意,他顺势将咬住自己的小人勾进怀中,环下睡衣的吊带,边关上灯。他萦在她耳边道:“方才你趴在浴缸里的样子,像是一尾美人鱼。”
她却羞得不行,结结巴巴地反驳,“你乱讲。哪有……哪有那么胖的人鱼。已经胖得看不见锁骨了。”
话音未落,他已将她压倒在床,埋在她颈边,细尝少女含羞带怯的体香。肌肤相贴,暧昧的热度隔衣传来。寂然的幽夜不愿放过任何隐微暗涌,衣料簌簌地摩擦,似白蚁啃食尽理智。她听见紊乱的心跳,却分不清究竟是谁。两层电波似交缠的肢体缭乱不堪。舌尖继续向下游走,落在挺立的乳尖打转。她又不争气地叫出声。
他故意学她的话,“少女的身体好敏感,随便一碰就叫。”她才一皱眉,他已扯下她的内裤,任修长的手指探进私处。他继续道,“又流水了,小荡妇。”
下一刹,他的指端按上阴核,她却忽然想起他曾会演奏大提琴,更习惯用按弦的左手,从方才就是如此。娴熟的挑弄惹得她浑身一颤。关上灯以后,只自己一个意乱情迷更教她害羞。她欲盖弥彰地装作闲谈,问:“你以前玩乐器吧。后来为什么放弃了?”
他却一下就将她看穿,“原来在想这个。现在和方才插你的,都是弄弦的手指。”
骤然的插入更令她不能自已。手尚可揪住床单,无处可放的双腿却只有大开着,迎他插得更深。缠绵的吻落遍肌肤,诱着情欲一再回潮。白皙的双乳披着浅淡月华,渐洇湿于他的唇齿,深红的乳粒染得更见娇妍。他埋进少女清醇的体香,缓缓道:“楼下的小猫又叫春了。”
“哪有。”她半推半就拢上他的肩,小声道。
他的温柔幽深似海。动作分明轻柔至极,却无一不是挠着她最纤细的神经。蜜水又如决堤般泉涌,逆迎着弄潮的玉指。她又像酒劲上头一般,浑身发热,酡晕遍布于肌肤。脊背却被难忍地磨着,似晚来的朝颜花萎去招展的叶片。
轻点。——但似乎已不能再轻了。
她就似他意图勾引的那样,情不自禁地叫春。
他在半帘月下脱去身上衣,轻抱起她的腿,耐性极好地缓缓插入。初经人事的小穴依旧很紧,他半眯的双眼似也写满难缠,为此抑制不住地低喘。长颈后仰的弧线勾人,柔情的眼光似半笼晴色的雨。但就在她失神的刹那,他再度俯下身,将她整个揽进怀中,轻唤一声“杳娘”。
“你更期待自己的初夜是这般吗?对不起,我很久没做了,方才不小心就玩得过火,忘了你还是小孩子。”他说着,身下无比谨慎地慢顶,试探又磨合,找寻与她的合拍,像等着茶叶自然泡开。
“可这样不像你。”她道。
“我——总不能让你日后回想起来,我只有各种变态的性趣。”
她不禁为此落泪。许是因为他待她好,她感动。许是他又像平素习惯的那样,收敛难驯的本性,戴上合群的面具,她见了难免心疼。这次做得缱绻无比,爱抚从未停下。不断上顶的酥麻似浪水般将她打得狼狈不堪,手还是颤抖着从他肩头翻落。唯双腿还如最初时高高翘着,绕在他腰间,将软糯失力的小人挂住。
就像擦拭瓷娃娃那样,他吻去眼角的泪,并道:“这样,我会更想欺负你。”
“那就请你欺负我吧。尽情把我弄得不成样子。”
但他终于没有那么做,只是扣紧她的手,直到最后都没有松开。
射出来的时候他喘得好厉害,过后很久都在平复,抱着她,意犹未尽地深埋在她体内。
“诡计多端的坏男人。”她忍不住怪道。
“你想再来一次的话,就趁现在骂个痛快吧。”但没等她回复,他先做出了决定,“睡了吧,明天还要早起。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我怕明天醒来的时候,你就会激情退却,又会像以前那样冷淡。”
他反为此言笑,“你未免把男人想得太良善。或许你更该考虑,怎样让我在把你吃掉的时候,至少把骨头吐出来。”
她将他踹开,翻过身望窗外,明知故问道:“明天扫墓,你还是决定去吗?”
“去。你要是觉得累,在家歇着也无妨。”他又像八爪鱼一样,从身后缠上来,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那我陪你去。”她再度挽起他的手,暂缓心底的不安。
这夜谁都没有睡好。
她整夜都在做各种各样的梦,又吐出泡泡骤然惊醒。每回睁开眼的时候都以为是天亮,却疲倦得像是彻夜未眠。窗帘被拉得很死,辨不出当下的时间,只有看时钟才能确认。
这次是两点四十三分,还是没到天明。她很少在这个时刻还醒着,0、2、4、3,这四个数字给她古怪的感觉,像是坠进另一个世界。她生怕昨夜的事又是一场梦,在一片黑里胡乱摸索身边。还好,他还在。踏实的触感令她长舒一口气。她恰好摸在他脸上,小指略移,就挤入干燥的唇隙,撞上牙齿。
“干嘛。”他沙哑的语声几能擦出火花。一时间,硫磺、硝石和木炭的比例混得正好。
她不知所措道:“你……没睡啊。”
他略一清嗓,答,“我睡不着。失眠。”
“一直没睡着?”
他不置可否,却道:“杳娘再睡一会吧。”
“明天还要去吗?要不就休息吧。”她又问了一遍同样的话。
“去。”他的态度依旧坚定,“对不起,我不该——”
“你没有做错。”她勾起他的衣角,时不时轻拽。
他许久都置之不理,后终于道:“不做了。再做更要睡不着。”随后,他讲起很有一贯风格的无聊话哄她入眠——《雷雨》里面,鲁大海咒他的资本家父亲周朴园断子绝孙,结果把自己咒死;徐志摩叫志摩大约是用典,因为南朝人徐陵在小时候,曾经有个名叫“志”的 高僧摸过他的头开光,说这孩子未来聪明……
杳在这些怪诞的逸事里睡着,梦见自己变成他在大学时捡来的土猫。
她原是他住所附近的流浪猫,偶然窜进他的家里,病恹恹又瘦骨嶙峋的模样,一见活物就怕得躲起来。他舍不得再将她放走,而是索性养下她,带着她去治病,打疫苗,逐渐喂胖,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大鸡腿,能身手敏捷地玩球,但其他时候仍笨得要死,尤其被他戏弄的时候。
她陪伴了他整整两年,寒暑假来回两地,也不愿寄养给他人,一直形影不离地带在身边,最后因为钟杳出生,才忍痛将她送人。他那严厉的父亲又为此骂他玩物丧志,虽说比起后来捅出的篓子,倒宁愿他整日逗猫。
他手上的两道疤都是被猫抓的。他觉得绝育太过残忍,一直没法下定决心,无可奈何地忍受着。他一回家,她就黏着他蹭,要么在沙发上仰倒,翻起爪子和肚皮撒娇。或是清晨醒来又热又闷,她趴在他头上,差点压得他断气。
不得已,他用手帮她弄。然而每每只消停了一天,她又开始满屋子上蹿下跳,弄得一塌糊涂,到半夜都在嗷嗷乱叫。他早已被她闹得神经衰弱,终于不愿再这么做。
后来,她不在家的时候变多,他的生活才归于宁静,去忙他该忙的事。但渐渐的,她就像是离家出走,除却他给她投喂的猫粮被按时兜空,此外就不见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知道惨兮兮地回家。她不再发情,瘦了,一直心情不好,懒懒地趴在小窝里,吃了睡,睡了吃,有几天又什么都不吃。她很记仇,如今他再去逗她,只会被无情拍开,要么就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冷漠姿态。
很久,他才不得不承认事实,她怀孕了。因为他赌气故意装作不知,她自己把那些孩子生下来。那天他回家的时候,腥味很重,她避着眼睛缩在窝里,像装死一样后仰着头,扯长脖子——就像钟杳熟睡的姿态,他说。
一个胎盘丢在旁边。三只崽伏在她腹间,各自霸占一只乳头,胎毛湿糊糊地黏在身上,还会反光。初生的猫跟老鼠也没什么两样。他幻灭又糟心,再也没有往日的耐性,当即将她的孩子们装进另一个纸箱里丢掉,放在小区楼下的树丛里,任它们和所有流浪猫一样自生自灭。
但她马上找到了那只箱子,把崽藏去另一个地方。他留了跟着她找去,而她一路戒备地左顾右盼,三步一停,生怕暴露自己的行踪。眼神与回家时看他一模一样。她又像此前的一段时日,吃空盆里的猫粮就不见踪影,有时一天只吃两餐,有时傍晚抱着空盆等他回来,嗷嗷叫着要更多粮食。他不得已,又趁她不在,把藏起的猫崽抱回家,她以为又会被再次丢掉,为此气冲冲地和他打架,抓伤了他。
此后他才知道,等出了哺乳期,小猫陆续断奶,大猫不再那么关注,他才能慢慢把它们一个个送掉。这次他试着放下脸面,逐个询问认识的人,问他们是否有养猫的条件和打算,最后给三只都找好归宿。
不善社交的他为此心力交瘁。而家中又只剩下他与她两个。此前她尚可揍自己的孩子,现在她揍他。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她的情绪起伏比以往更剧烈,食量随脾气忽大忽小,经常呆呆地趴着。
第二年,又是在他照顾不及的时候,类似的情形再度发生。她被外面的野猫强奸,独自生下一窝孩子,更加地草木皆兵,也郁郁寡欢。他感到无力极了,终于不得不接受为她绝育。这次,他决定留下一个孩子陪她。
“有人说,猫与人不一样,发情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交配也不可能是人的做爱,性器官的存在只是为了繁殖。我没法相信,她明明是有感觉的。”
就是因这句话,钟杳恍若想起什么,从梦境中惊醒过来。
拉开窗帘,天已微明。时间刚过五点,他的闹钟定在五点半。
她依旧疲倦得像是彻夜未眠,眼睛一闭一睁,时间似作为乱伦的代价被魔鬼取走了。
12楼下的小猫又叫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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