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
我看着虎啸营统领跪在安乐的面前,双手捧着不知何物,安乐静静地看了一下,便伸手拿起来,我仔细一望,那是虎符,可以调动京都三万守城军的虎符。
“驸马。”青三重复了一声。
我往前走了几步,高阳面容已毁,只看得清一双满是血丝的双眼,未有焦距地瞪着,而阿娘更是不成人形。
一股比死亡更令人胆寒的恐惧席卷,我转身夺马,朝太极宫奔去,刀风割脸,沿路百姓熄烛闭门,风卷起稀疏落叶,我的手控制不住发抖。
陛下被毒杀,高阳面容已毁,安乐接了虎符,那太子……那云晨……那云家。
短短一个时辰,局势竟波诡云谲至此。
我赶去太极宫时,宫内已金鼓齐鸣,刀光剑影,滚滚黑烟,再往前,便是腥风血雨。
我一路长驱直入,弃马登墙,乱箭从我脸上飞过,循着记忆里的路赶去东宫,本欲寻云晨,却看到躲在角落里,面容发白,死咬嘴唇,疼得浑身颤栗的太子妃,还有急地满头大汗的贴身婢女。
我赶过去急问:“太子妃怎么了?”
婢女看着我,先是惊吓后哆哆嗦嗦地回复:“羊……羊水破了,太子妃……要要……生……了……”
我握住她的手,太子妃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我:
“救……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嘴唇发紫,已有将死之相,我本想挣脱继续寻云晨,可她那般娇弱之人,力气却让我无法挣脱,我思索几秒,把她拖入空房里,降下帷幔,婢女奔溃地一边哭一边给我磕头,嘴里说着胡话。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太子妃!”
“求求您!求求……”
我看她满脸的血,而太子妃的气息一点点变弱了。
“你……你使劲,使点劲,我给你接生。”我将她放在我膝盖上,可我根本不会接生,和她说了几句,太子妃竟然两眼一翻,气若游丝,好似下一秒就要死在我怀里。
我捂着她的眼睛,又挪开手,太子妃却不闭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半圆的黑眼珠好似厉鬼索命,微张地嘴唇好似还念着: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我摸着靴子里的短刀,打晕了婢女,剖开了太子妃的肚子,我的两根手臂都在抖,可手里的刀却从未这般稳过,我割断了婴孩的脐带,拿床单给他清理污秽,裹在被单里。
我一手抱着他,一手还拿着刀,转身看地上的太子妃,已经彻底断气了。
我看着怀里的婴孩,思量再三把他放在了婢女的身边,将此屋从外面锁了,便赶往太极殿,可那里已经血流成河,我循着声音终于在武德殿看到了穿着甲胄浑身伤痕的云晨,还有和他背对背双手握剑的太子。
“云晨!”
“阿姐!”
我拿着短刀从后面绕过,上了房顶。
“现在什么情况?”
“陛下薨了,他们奉高阳之命,弑君杀侄夺位!各方诸侯还不知,大太监本想点燃狼烟,可也被击杀,如今进退两难。”
“你们有人马多少?”
“不到八百,只能撑一时,现下虎啸营和守城军还没赶来,若是他们能站我们这边,便是无碍。”云晨喘着粗气,三方被包抄,只能退守武德殿。“阿爷阿娘呢,你怎么孤身前往!”
“阿娘……我是来带你走的。”
“别管我!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等过了今夜,我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阿姐,你快带太子走!”
我咬着后槽牙,趴在房顶伸手对太子说:“太子,我拉你上来,我们上房顶,后面有条小路,我带你逃。”
前排护卫兵纷纷倒下,血肉飞溅。
云晨在前面就快抵不住了,“快走!快!”
太子抓住我的手,我将他拉上房顶,漫天箭雨,嘶吼刀戈,我和他一路踩飞瓦片,疾跑逃窜。后面追兵不断,我转脸看着太子那张与安乐眉眼稍有相似的脸问:“你想活还是想要帝位。”
太子蹙眉看我,那表情像是在说,帝位本就是他的,那一刻我脑中无数预测后,便将他推下房,他震惊看我,后仰跌落,双臂护头,我跳下去踩断了他的右腿骨,他痛苦闷哼,额头青筋爆开,死死地瞪着我,可还没来及的骂我,红缨冷矛已纷纷指着我俩的脖子,我收回脚站在原处,不言不语。
当今天子,一国之君,一国之父,至高无上,天下至尊,面容不可有毁,身体不可残缺。
比起就地诛杀,我救了他,但也断了他从此登上帝位的可能性。
这夜,突然下起鹅毛大雪。
我们这些个叛乱俘虏被反绑跪在太极殿前,无数尸骸在身后的长阶上,凝固干涸的血带着浓烈的腥臭和刻骨的寒冷。
我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安乐骑着汗血宝马袭步靠近,她马上的金饰马鞍极尽奢华,身后黑压压的甲胄军队更是如黑云压城令人恐惧窒息,她垂眼看我。
“色是刮骨刀。”她说。
我笑了笑补充:
“于男,惑心智,乱气血,毁英明,降神智。”
“于女,动其心,销其意,令癫狂,送己命。”
这一秒风烟俱净,落雪冷雨。
我仰脸问她:“殿下,您要杀了我吗?”
殿下,新年快乐!哦……不对,殿下,您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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