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一职,一时半会是不会有的。”赵夜阑道。
赵暄登基这一年,不断稳定朝臣,已经逐渐得到臣子们的信服,现在终于将权力移到自己手上了,轻易不会放权的。
燕明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早就猜到了,所以撤职的时候才那么快就同意,好韬光养晦?”
赵夜阑淡淡一笑。
他对赵暄太了解了,一旦皇位坐稳,赵暄便会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先从朝臣开始,建立起属于他的权力中心。既要互相牵制,又要互相得力。
这制衡之术,恰恰是他昔日教给赵暄的。
燕明庭只觉得这里面的水深得很,虽早知赵夜阑不在意撤职一事,但见他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时候,还是由衷的佩服。明明柔弱无力地坐在这,却对朝堂洞察得一清二楚。
“那照你这么说,李津羽的权力已经名存实亡,要怎么帮我们?难道要他给我们做首诗?”
“笨死了。”赵夜阑敲了下他的脑门,“他可是三代为臣,知道的难道不必我们多?”
“这倒是。”燕明庭点点头。
“而且你别以为他真的只会做几首诗,论大智慧,整个朝堂还真没几个人能有他厉害。他才是最懂得中庸之道的人,三代为臣,步步高升,还能保他李家一世荣华。”
燕明庭恍然大悟,平日里上朝,他只看见李津羽各种推托,只觉得此人迂腐无能。可若真无能,怎么可能一路走上右相之位。
就连从小就在为赵暄办事的赵夜阑,在赵暄即位后一年,就遭到贬谪了。
李津羽能熬过三代人,且之前五子夺位那么激烈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地升职,着实是令人佩服。
“可是他要怎么帮我们?我们刚刚还把他儿子打了一顿。”燕明庭说。
“慌什么,打的就是他儿子。且等着吧,他自会主动送上门来的。”赵夜阑吃饱喝足,这才重新躺下。
“难道刚刚打李遇程,也是你算计好的?”
“算是吧,不过早就想打了,这一顿打,或早或晚,他都要挨的。”赵夜阑打了个哈欠。
燕明庭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忽然道:“赵夜阑,能和你成婚,真的挺好的。”
赵夜阑身体微僵,回过头,狐疑地看着他。
“若是不成这婚,哪天我被你算计死了都不知道。”燕明庭笑道。
“……”赵夜阑微微一笑,“你若是再敢打扰我睡觉,我今晚就弄死你。”
燕明庭马上躺倒在地:“睡了,明儿见。”
隔天,高檀去采买完果子回来,兴高采烈地给赵夜阑说外面的热闹事:“昨晚李遇程那小厮回府去通知右相了,右相赶忙带着人,把李遇程救了回去。老百姓们都在笑话李遇程,说他两边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
“那都是轻的。”
若不是燕明庭手下留情了,一拳就能打死他。
几日后,便是会试的日子,贡院四周有官兵把守,外围站着等待的老百姓。
赵夜阑出门没有带上高檀,跟着燕明庭一伙人去了一趟鲍伦所住过的家。说是家,其实就是从一户人家里租赁了一间厢房,有些破旧,房子里堆满了木柴,也不知道是怎么生活的。
这些日子燕明庭派人一直在附近暗中巡查,都没有看到可疑人员来过。
赵夜阑拿起一根木棍仔细看了一圈,道:“这些应当是他防贼人的工具,这上面有不少摩擦过的痕迹,说明经常在用。”
“可这一带治安很严,不至于用这么多吧?”钟越红问。
“那就说明他是心虚,半夜怕鬼敲门,所以准备了很多。”赵夜阑说,“既然他家里人在别人那里,那么一定有来往的信件或者留下什么痕迹,你们仔细找找。”
七八人几乎把房里翻了个遍,经过窗边时,燕明庭忽然脚步一顿:“这个算吗?”
赵夜阑走过来,见窗台上有一道用细小的沟痕,像是铁丝嵌进去的痕迹,他走出门外,在墙面观察了一会儿,道:“他的家人,可能已经没了。”
众人一惊。
“为何这么说?”燕明庭问。
“这沟痕应当就是他们传递信息时留下的证据,可是你看这周围已经破旧腐烂,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传过消息了。”
又一条线索中断掉,大家难免气馁,燕明庭叹口气,打起精神说:“先去吃饭吧,吃饱饭才有力气继续查。”
一行人往会春楼的方向走去,正巧贡院会试结束,一大群人涌出,街道上瞬间拥挤了起来。
赵夜阑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被人群给冲散了,而燕明庭正被那几个手下围着说方才的事,没注意到他掉队了。
赵夜阑腰间被一个不看路的小孩撞了一下,他后退几步,按了下肚子,听到身后有人问道:“你没事吧?”
赵夜阑回头一看,是前几日才见过的王桂生,摇头说:“无事。”
“先去旁边吧,这里人多。”王桂生为他挤出一条路,将他带到路边的大树下,这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多谢。”
王桂生依旧感到意外,见他身形瘦弱,又拿出帕子捂嘴咳嗽,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可怕。
“笔试如何?”赵夜阑对上他的眼睛,轻轻一笑,犹如春风拂过绿枝,焕发出盎然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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