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老师来了。她身穿墨蓝色的连衣裙,戴着绣花的白色遮阳帽与黑色的口罩,左手挎着简陋的黑色帆布包并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张。
问话时,她正踏着落了一层枯青苔的台阶向上走。林琉扭头时,她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
王秀老师不是只身前来,她的身后跟着三个拿小本本的高年级学生。三人紧紧挨着并面面相觑,与她保持着一定的师生距离。王秀老师带那么多的人绝不是要壮势,与小林琉来一场凉亭决斗。身后的三人是纪律部的人,被年级主任分派任务——去找到学校了却没有发现身影的林琉。
在刚才,王秀打了个电话给苏立原,得知林琉已经到校了,却没有见他的影子,于是上报了年级主任。年级主任正忙着,随意派了三个纪律部的人去找,王秀老师也一起去了。
几个人跑了半天才找到林琉,一见就看他在凉亭下奇怪的睡觉,还把口罩乱七八糟地垫在身下。
“对不起。”林琉是个小机灵鬼,一见这个状态,顿时脑子清醒了,明白他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学校,立刻知道他是给别人惹了麻烦,立刻朝向王秀老师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朝向三个学生也鞠了一躬。
王秀老师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一般来说,被抓住的学生要么是一脸的不服气,要么是一脸瑟缩畏惧,怎么也不是林琉这般大方又坦然,还郑重其事地鞠躬,活得不像一个犯错的现代人。
“你们先回去,告诉陈老师,我班的学生找到了。没有大事,让她也不要操心了。”王秀对一旁呆站着的三个纪律部的成员说。
三个学生好奇地窥视着戴了两层口罩并站在口罩地毯上的林琉,帽檐挡下了林琉的脸,幽暗的光线下,像是一座披着人类衣服的玉石,露出的双手透彻细腻,反更显出他是块玉石。即使看不到脸,三人也被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人给吓了一跳,听到王秀老师的话迟疑了两秒钟,推搡着快速跑开了。
自认为是好学生的林琉乖乖地站立着,姿态模样很招人喜欢。他眨了眨眼睛却不聚神,而是飘到了跟在鞋边的一团影子上,嘴角勾起个微妙的弧度。
王秀老师只说了一句跟着我来,便甩甩厚纸张扭过身,沉默着在前方引路。
谁知道走到半路,越发冷静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林琉没有了踪影。
“靠!”王秀老师低声骂了一声,想不通林琉怎么会没有了影子的。
王秀老师有些茫然地转了个圈,拿纸张拍了下额头,暴躁地原路返回,走了大概五十米找到了林琉。
他正在一座不知道是牛顿还是伏尔泰的雕塑面前,脚步来来回回晃动着,像是一只从南极跑来的呆头企鹅。
“琉星,你在做什么?”
“老师!快看,这人的发型好像我的傻大姐!”
林琉拍拍雕塑厚实的肩膀,一脸憋不住的傻乐,一条腿抖动着,瞧这样子,是恨不得与雕塑来一支利索的恰恰了。
“琉星,站好了。”王秀老师皱着眉头,拿着手上的纸挥舞了两下,严厉地说:“你在给我开玩笑吗?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开玩笑!你是高中生了,高中了!琉星,你不是正常考上来的,你自己也知道吧,你与其他同学差的可不是一丁点。还有闲心开玩笑吗?怎么不多想想你的成绩。你不是个小孩子了,琉星,进了高中后……”
林琉盯着地上的小野花一动不动地待了两分钟,耳朵里什么也没有进,不过,他脸上倒是什么笑容也没有了,沉寂、镇定的像是冬日深夜的飞雪。
“说说吧,为什么迟到了?”王秀老师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身旁站着老实跟她到办公室的林琉。
“我不想参加军训。”
“除非你生病,要不然不能不参加军训。”王秀老师一字一顿地说,无意识地翻了个白眼,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背起手的林琉沉默了,眼睛看着办公室一株被淹死的仙人球。
“说不出话了?好吧,既然如此,回去吧,参加军训去。”
“嗯……那我就生病了。”
透过口罩传出闷闷的音,语气却很清淡,略微蕴含不走心的随意,细究下,是不同寻常的骄奢与贵气。话止,沉寂下的静谧犹如古寺中不可得见的钟。
林琉转了转眼睛,剔透的双目一时间仿佛附上了奇诡的神秘之气,掠过低矮的帽檐看向露出淡淡讥讽却仍维持着威严的王秀。
王秀看不到他的眼,她又没有抬头看。她只听到林琉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之后是恼怒地轻甩了下头,吵吵着说:“胡说!什么生病?不要乱说话,我刚才给你说的你都忘记了,你不是个小孩……”
“我生病了,参加不了军训。对,没有胡说,我才不是胡说八道的采格·杰戴斯。”林琉打断了她止不住的话语。
“好,好。我相信你一回,那就明天拿来病例条。”
“好。”
王秀老师叹了口气,想着总归是班里的学生,忍下了怒气问:“你想成为个什么人?想要考什么大学,有目标吗?”
“占星家!”林琉高高兴兴地举起了两条手臂,甩了两下。阴郁的气息荡然无存,憨傻的像是三岁的孩童。
“都说了不要胡说了!”王秀老师气愤地拍了拍桌子,一只手攥成了拳头,皱起眉头摇摇头,用可憎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林琉,眼袋抽动,仿佛在说怎么会有这般只会胡说八道的学生,与他说话纯粹是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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