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冬歪过头来,“完成一篇论文要很久,那是很早前胡乱写的了。”
“可你最近才发表它。”她不是丁次,没有那么容易被转移掉注意力。
“井野,我不喜欢骗人。”临冬叹了口气,“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我的回答是——是。”
她轻松地用那种“已经过去了”的释然的语气,讪讪一笑,“差一点就被包办婚姻了呢。”
井野呼吸一窒,这对女孩子而言是多么多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
她有些急了,眼角泛起红丝,抓住临冬肩膀的手用力到在颤抖,“那你应该告诉我,告诉我们才对…”而不是装作若无其事,还容许自己去找她倾诉那些小情小爱的烦恼,去无理取闹地拉着她陪自己逛街给自己送母亲什么生日礼物出意见。
就算,就算他们真的帮不了她什么,至少可以陪着她一起骂人、一起生气一起发泄。
“已经没关系了井野。”临冬出声,打断了她那不明所以的委屈,“已经解决了。”
“你总是这样…”井野喉咙一哽。
她扯出一点难看的笑,“你总是什么事情都不说,总是什么问题都自己扛…”
如果不是鹿丸把那篇很快就被撤回没有多少人知道的论文私自留了一份下来被她无意间发现,她或许还会如往常那样,高高兴兴地祝贺他们搬家,毫无负担地烦着她、仗着她脾气好八卦她最近有没有感情动向。甚至可能会出于“好心”为了让临冬和雏田修复姐妹关系而擅自把雏田带来今日的乔迁会。
这么多年来,井野对临冬唯一的微词就是她那对雏田绝不改变的冷淡。
她多过分啊。井野惭愧到无地自容。
那么自以为是的无数次拉上雏田闯现在她面前,那么轻描淡写地劝临冬:不要那么小气嘛,雏田也没有做错什么啊。
“临冬……你是不是…”
井野忽然问不出口。
…是不是不够信任我们
…是不是觉得我们不敢为你去做什么
…是不是不愿意我们走近你的世界
井野把脸埋进她的脖颈处,她无声无息哭得惨烈,像是为不敢哭的谁而哭的,攒着几个人的份,眼泪决堤般地弄湿了她的衣服,咬着牙不敢让房间外面的人听到,把所有的呜咽都死死吞回去。
…是不是我们对你而言,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被人揽在柔软的怀里,临冬用手心慢慢地,耐心地,一下一下地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像极了哄小孩的力道。
向来哄人满分的临冬也有苦恼的时候,她给不了她什么承诺,思来想去最后也只是说,“拜托给你的那盆金琥花期还没过,可以帮我好好照顾它吗?我很想再看一次花开。”
第20章 日向宁次
比起上忍的蓝底绿马甲制服,他其实更习惯穿那身白色的改良式交领和服。
刀尖舔血的忍者其实本不该这么执着于皮相和这些身外之物,忍者制服虽然确实很丑,但配色和设计都有着绝对的实用性考量。
只是那身衣服是临冬送的生辰礼。她纤细的手指捏着领口稍微用力帮他将内折的衣料捋好,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光真好,不愧是我。”
因为预料到眼前这种情况,所以已经提早先把那身衣服换成了忍者制服,免得弄脏了。
左腿后移半步,微曲,右掌掌心外翻,是预备攻击的状态。
宁次看着围住他的这些人,双手依旧随意地垂在身侧,端的是一派自得惬然的样子,嘴角的一丝笑意若有似无落在旁人眼中却是扎眼万分,“我跟他说:想娶临冬的话,至少要先赢过我才行。”
他凑在那位药罐子族兄的耳边,声音很轻,却比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还要寒渗——我不会让我妹妹嫁给一个废物。
宁次的眼光扫了一圈,落在日向俊介的祖父,也是日向一族的二长老身上,“他认输了,”
——我问他:你也配?
然后他那双只有拿得起饭碗那么点力气大的、攥在他领口上的手骤时颓然垮掉,嘴里那些“我一定会对她好的”、“我是真的喜欢她”的无聊的、自我感动的、令人作呕的话终于消停了。
面对把差点后槽牙咬碎的二长老,宁次的语气平静无波,好像那是毫无意外的事情,“甚至都不用我动手。”
如果不是日向日足在族会上、在所有人面前勒令过不允许宗家任何人对日向宁次和日向临冬动用笼中鸟的咒印,此时此刻,他必定无法如现在这般站着、这样挺着胸膛来嘲讽俊介。
日足毕竟是族长,如果公开违背他的敕令无异于是毁了他们宗家死死维护的秩序二字,族长乃至整个宗家在分家心中的威信都将动摇。
明明已经过了六十而耳顺的年纪了,二长老还需得拼命攥住那点理智才克制住自己结印打断日向宁次脊骨让他跪在地上求饶的想法。
他的独孙俊介曾经是宗家天分最高的孩子,哪怕比不上日差家那对儿女,却依旧可以算得上是耀眼。
可日向宗家一脉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几十年才等到的可以拿的出手的苗子却因为几年前的那次任务去了半条命,右手再没有力气打出八卦空掌,如今只能待在族里日日服药,残喘苟活。
就算俊介处于全盛时期对上宁次尚且没有太大胜算,日向宁次竟然对他说这种话。那些曾经落在他身上过多的期待和夸奖现如今都化做压在已经濒死的骆驼上的一座座巨山,从高处跌落深渊的重量逼地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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