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有点心虚,一边嚼一边故作淡然地嗯了声。
霍栖调侃道:娶了妻就是不一样,日子都讲究了,我瞧着都羡慕,你能不能开开窍?
裴砚闻言皱眉,扭脸看他:我怎么不开窍了?
你可真逗。霍栖无语地站起来,边毫无顾忌地从他手里的油纸上拿了块杏仁酥,边啧声说,人家对你这么好,你成日在学塾读书就算了,下了学还待到晚上。那她过的叫什么日子?说白了不就是独守空房吗?
裴砚不服,下意识地争辩:我这几日回去得都很早。
霍栖嗤笑:我还不知道你?你回去不还是闷头读书?
裴砚:那不然呢?
你看你霍栖直翻白眼,你隔三差五地好歹抽那么一天陪陪人家啊!一起喝喝茶说说话、再不然出去逛逛也好,不然要你何用?你是拿你娘子的正院当驿馆呢?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这一屋的学生少说也一起读书三四年了,都知道这霍栖是个风流的性子,其中不免有人嫌他是纨绔子弟,平日不爱听他说这些,但今天这话倒引得他们点了头。
就是,裴三郎,这情分上的事得一来一往,不能光让人家给你点心啊!后排有人笑侃。
裴砚没做声,闷头有咬了口酥点,心里无声地驳道:她没给他点心。
这点心是他凭本事弄来的!
但他虽是心有不服,倒也被这话说动了。自从楚沁过门,他好像是没为她做过什么,也没太在意过她平日都怎么过。
裴砚于是私心里拿了主意,府中的学塾每一旬歇两天,再过三日就又是休假的日子,现下七夕也近了,那是专给女儿家过的节,街面上必然会有许多她们喜欢的东西在卖,出去走走再好不过。
至于读书这事,他一时不能放下,但可以不再熬在学塾里,换做每天放学都回去,先和楚沁一起用膳,再到正院的西屋读。
省得让楚沁独守空房。
睦园里,本就成日没有太多事情的楚沁在这一天里变得更加无聊。临近六月末,这几天她本该开始着手看睦园的账目,但现下这事被胡大娘子抢了去,她就落了个清闲,再加上这天连问安都免了,她用完早膳就发现嘿呀,竟然不知道今天该干点什么。
楚沁于是让清秋去景园走了一趟,听闻长嫂于氏得空,就去串了个门。于氏的性子温柔大方,她上一世就和于氏很处得来,现下便也愿意维持好这妯娌关系。
而于氏也眼明心亮,虽然基本整日在景园里,定国公府的大小事务她也皆有耳闻。是以二人坐在屋里喝茶的时候,她虽没直言提及楚沁被夺权的事,却明里暗里地劝了劝她,让她当心婆媳关系。
楚沁知道于氏说得这样委婉是怕惹她不高兴,坦坦荡荡地一笑:嫂嫂这是听说了婆母接了我们睦园账目的事,怕我难过么?其实我倒不在意,若她一直管下去才好,我躲个清闲。
于氏不免有些惊奇,哑了哑,神情复杂地笑了:弟妹这是什么话?睦园是你和三弟的地方,当然是你自己握在手里才踏实,可不能就这样拱手相让。
楚沁摇头:不是拱手相让,而是这权本就在胡大娘子手里,交给我的时候,实是让我帮她干活罢了。现下我仔仔细细地想过,这些事交给她打理,依她的性子只会更不敢在吃穿用度上给睦园委屈受,那我躲个清闲有什么不好?少了烦心事便能吃好睡好,让自己落个自在。
于氏听完半天没说出话,她想说楚沁这是歪理,当正妻的哪有心甘情愿把后宅权力让出去的?可思前想后,竟然想不出什么能反驳她的话。
两个人的交情也尚没有太深,于氏只得笑笑:那弟妹自己拿主意便好,若有要帮忙的地方,跟嫂嫂说一声。
多谢嫂嫂。楚沁道了声谢,接着就不再说这些事,转而聊起了家长里短的闲话。譬如近来府中哪处园子的花开得好、哪样时令水果值得一试、七夕节又当怎么过。
聊了一会儿,两个女孩子手牵手进屋了。裴烽与于氏是五年前成的婚,现在膝下的长女玉棠四岁,次女玉枝两岁。
说起来,玉枝其实是院里姨娘所生的孩子,只是从出生起就养成于氏膝下。楚沁却只知道她不是于氏亲生,并不清楚她的生母是谁,而且一辈子都不知道,只听说过一些拿不准的传言。
这是于氏的本事。当正妻的把庶出子女接到跟前养并不难,但还能把下人们乃至孩子生母的嘴都堵得严严实实,可见于氏在端庄大方的外表之下也很有统御内宅的手腕儿。
两个孩子进了屋,于氏就忙起来。一会儿要把她们喊过来吃口点心,一会儿要按着让她们歇一会儿,更怕她们磕了碰了,一双眼睛总跟着她们飘。
楚沁于是也没有在景园待太久,用完午膳就回了睦园,下午没事找事地做了会儿女红,三四点的时候,又兴致勃勃地琢磨起了晚上吃什么。
她嘴巴里很快颤起了一种特殊的香辣味,但大概是因为太久没吃,想了半天才想起那是什么菜的味道。
告诉膳房,我想吃夫妻肺片。楚沁叫来清秋,交待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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