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起头来,眼神冷若寒霜。
方毅心头一慌,低头噤声,是小的多言。
江昭元捂着心口从他身边走过,低声呵斥:管好你的嘴。
他推开门迈着虚浮的步子走进雨中,纤瘦的身影被黑暗淹没。凉凉的雨丝打在身上,倒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心还是很痛。
梦到前世的事,情绪久难平复。
走在漆黑的夜里,他没有一丝恐惧。因为噩梦而起的痛苦郁结在心口,怎么都无法消解。
那也是她带给他的情绪,悲伤。
她曾经带给他那么多的美好,临了却只给他留下无尽的悔恨和悲痛,连带着他唯一的良知也一同湮灭。
好想见她,想握紧她的手感受她的体温,想看她的微笑,听她的声音,只要有她在身边,不管做什么都好。
前世他一错再错,业火焚身,自掘坟墓。
今生,他只想要她。
落雨的夏夜潮湿阴凉,助人好眠。淅淅沥沥的雨声响在外头,床榻上的少女阖目浅眠,心中仍有挂念。
江昭元昏睡过去之前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泪眼婆娑地哀求她别走,可她还是走了。
虽然是在自己家里,没什么拘束,但她一个千金小姐夜里宿在客人房中,总不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想勾引江昭元呢。
反正他也睡熟了,应该不知道她走了。
要是明天他问起来,她就说两句好话哄哄他吧,看他那么乖,哪怕真生气也不会气太久。
耳边是滴滴嗒嗒的雨滴从屋檐上落下,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敲门声,玉黎清怀疑自己听错了,抱着绣花枕头翻了个身,耳边的声音这才清晰起来。
咚咚。
真的有人在敲门。
大半夜的,外头还下着雨,谁会来敲她的门啊?
是若若吗?
这傻丫头,有什么事不能明天早上说,非要半夜过来,如果不是急事,她多少得训她两句。
玉黎清本来睡得就浅,坐起身来揉揉眼睛,穿了绣鞋下床,拿了桌上的一盏油灯走去开门。
打开房门,外头站着的少年寝衣单薄,衣领都滑到肩膀上了,露着一片冷白的颈肩,湿透的寝衣略显透明,紧贴在少年身上,在昏黄的灯光中透着肉色。
他抬头看向她,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她的面容,呆滞的眼眸渐渐有了神色,委屈的耸了下鼻子,眼眶顿时蓄满了泪水。
玉黎清心尖一颤,看左右没有人,知晓他是半夜独身过来,担心道:你还病着呢,不好好休息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片冰凉。
江昭元委屈地抽泣着,一双含泪的眸子水光潋滟,楚楚可怜地向她伸出双臂,清清,能不能抱抱我?
忽然起了一阵急风,玉黎清冷的打了个哆嗦,再看江昭元,面色发白,只怕是身子都冻凉了。
看他这副样子,是不肯乖乖回去了。
少年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她,不安的咬住下唇,一双手抬起来,像是求摸的小狗,那么卑微。
玉黎清实在心疼,都怪她,江昭元本来就说过不想让她走,她怎么就不当回事呢?
外头凉,先进来吧。说着,把人拉进了房里。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玉黎清:路遇淋湿的小奶狗,好想把他带回家。
江昭元:汪?
第9章
生着病的身子虚软无力,江昭元被玉黎清拉进房中,步伐不稳,迎面撞在她手臂上。
她身上好暖。
温度从她的手心蔓延到他的手腕,冰冷紧绷的身躯在感知到温暖后,缓缓卸了力气,少年的眼神迷离恍惚,痴痴的望向站在暖光中的少女。
玉黎清放下油灯,跑到里间去一通翻找,对外头喊:把衣裳脱了吧,我给你找件干净的换上。
站在外间的江昭元稍稍顿了一下,顺从的解开了衣带
玉黎清拿好衣裳后关上衣橱的门,转过身却迈不出步子。
暖黄色的火光映照下,少年的躯体从衣衫中剥离出来,四肢细嫩,胸膛精瘦,肩膀宽阔,腰身细柔,通身雪白的肌肤在冰冷的雨水中细腻地泛着莹莹微光,显得越发稚嫩美好。
玉黎清愣怔着看他,不知觉间喉咙有些发干。
他生的可真好看。
恐怕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生的如此美貌。
初见十八岁的江昭元时,她就觉得眼前的青年容貌惊为天人,只是那时的江昭元眼中冷淡无光,为人清冷不近人,像个高高在上的神祗,让旁人不敢生出半分邪念。
而眼前的小美人却不设任何防备,懵懂天真,美的柔软而脆弱,玉黎清甚至想揉他软糯的小脸,摸摸他的头发。
他比她小了半岁,人情世故上却像差了十岁。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连脱衣裳都不避着人。
该说他是听话还是呢?
玉黎清清咳一声,侧过脸去,转过去些。
解腰带解到一半的少年红着脸抬头,害羞的转过去背对着她,脱下了身上最后一件遮蔽物。
他身上一直都是凉的,淋雨也好,脱了衣裳也罢,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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