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东西,是在潜移默化中烙下的印迹。
想想就行了,什么时候回来妈妈也不知道。
两人这一走,黎安市竟然变天了。
离开的第三个晚上,夜半三更,下了一场大暴雨,电闪雷鸣,小家伙吓得直往乔露怀里扑。
嘴里嘟囔着:要是爸爸在,就有两个人保护我了。
被秋老虎肆虐的九月,温度彻底降了下来。从之前三十五六,降到三十度左右,九点到下午五点是最热的时候,其余时间还挺凉快,枇杷树下热闹了起来。
大姐们的手脚很勤快,大概是半年没开张,这会儿都干劲十足。
短短四天半,二十一条扎染裙子全都做了出来,每条裙子经过乔露的手,染出来的花纹都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染得均匀。
绿色是订单款,除此之外她还多做了五条蓝色款的出来,这颜色也漂亮,效果不比绿色差,有种沉稳内敛的气质。
裙子染好颜色晒干后,再浸透水洗干净,趁着午间热风晒它一个小时,再搬到阴凉的地方风干一小时,立即就给乔燕送了去。
这时候还不流行塑料袋,乔露找了只麻袋,把裙子和包包统一塞里边,扛着进了化工厂。
时常进进出出,门卫都认识乔露了,不用打电话确认,混个熟脸打个招呼也就开门放她进去。
来到办公室,将将把东西放下,乔燕的那些眼尖的同事们便叽叽喳喳围了过来。
哎,这都是咱的裙子吧,终于做好了!苦等好几天了,再不来真怕热天要过去。
这码数看着好小,应该是我的吧?冯珍华迫不及待把最面上的一条抽了出来。
哎乔露一个不岔,就被她抽走了。
高静华也学她的动作抽了一条,放在身前比了比长度:这应该是我的吧。
一个抽了第二个又来,几个女人叽叽喳喳闹闹哄哄,乔燕怕引来领导,赶紧摁下暂停键:别吵别吵!都放着!放下!拿了的也放下!急什么。
乔露被几个女人挤出人群,这会儿好不容易挤进来,热得满头大汗。
话说这办公室还挺闷,连个电风扇也没安。
拿起被手汗浸湿的名单,道:我这里有名单,念到名字一个一个来领吧,免得弄错。
大伙儿总算安静了下来,在乔燕狠狠压下来的眉头里,冯珍华几个赶紧把裙子放下。
虽说这是他们掏钱买的吧,这会儿看见乔燕不悦的眼神,居然有点发憷是怎么回事?
安静下来后,乔燕动身把办公室的门合上。
乔露开始念名字,念到一个名字拿走一条裙子,还要对应码数,拿到手便让大家检查有无破损等质量问题,没问题后再签名。
毕竟二十一条可不是小数目,五百多块钱呢!当然得谨慎些,免得出什么差错。
二十一件衣服这会儿只拿走了八件,乔露纳闷道:其他人呢?
都不在这个车间。捏着蒲扇扇风,乔燕接过妹子手里的名单:你先放我这里吧,到时候我抽空给他们送过去。
你方便吗?乔露看向她的大肚皮。
乔燕失笑:就几条裙子,轻飘飘的,还怕我拿不动啊?
乔露弯了弯眼:是啊,这不是怕累着你嘛。
乔燕斜睨她:又贫嘴,不说了,赶紧走吧,搬不动我会找人。
行,那我走了,到时候记得把钱给我收了。
嗯,放心吧。
西沉的太阳向大杂院洒落一层薄薄润润的光泽 ,临近傍晚,街上一水儿的确良白衬衫,不分男女。
自行车的铃铛清凌凌响起来,乔露拐弯避开,加快速度。
前脚刚到家,后脚,那俩离开四五的男人居然回来了!
气喘吁吁,面容憔悴,风尘仆仆地从院门口走进,好像逃荒来的,肩上扛着大麻袋,若是再穿得破烂些,真像拾荒老人。
邻居们见鬼一样看着两人。
你俩去进个货,怎么弄得这样狼狈?钻狗洞去了?
嗐!别提了,光是坐车就花了一天一夜多,来回三天两夜。气还没来得及喘,赶紧又道:特区大地很,我们俩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位置,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叫一个人山人海,还有人跟咱抢货!
向来淡定从容的徐海州也难得显出疲色,胸口大力起伏:有水吗?
有的。乔露端起水壶,赶紧给两人倒水。
安安呢?喝完,徐海州问。
乔露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你们俩好奇怪,你刚走的时候安安总念叨你,你一回来就念叨他,你们父子俩感情还挺深啊。
徐海州愣了一下,有点高兴,唇角不住扬了起来:安安也念叨我?挺好。
因为没带剃须刀,嘴边胡茬都长密了一圈,笑起来的时候有种别样味道的成熟,有帅大叔那味儿了。
乔露多瞧了他一眼。
这不是没看见人吗,随口问问。他说。
康康又带他上外边玩去了,好像在马武街吧,那边小孩子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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