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铃铛的声音响彻了整晚。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紧紧的,日光透不进来分毫,地上扔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大概是被用来擦过了什么,以至于看上去并不如往日柔软。
解开的领带挂在了一旁的椅背上,不远处是成套的西装与内衬。
下半夜的时候,两人从个人域中回到了外面。
范情身上濡了汗,喉咙里散了一半的声音经郝宿提醒,在出来的时候愣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错差感在虚假与真实当中拉到了最大,上一秒如鱼得水,下一秒又生涩无比。
“情情白天听讲座的时候看着我在想什么?”
那样的目光炙热,那样的情绪强烈。
“我……”
范情在来回的适应当中抱住郝宿,他这会儿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只能在郝宿的提醒下做出该有的反应。
郝宿告诉他现在是在外面,所以他只能忍着声音。郝宿告诉他现在是在个人域内,所以声音可以畅然地喊出来。
“想把你关起来。”
他的尾音一片支离。
“让你只能看到我一个人,陪在我的身边。”
演讲台上的郝宿耀眼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范情喜欢这样的郝宿,又在亢奋当中滋生出了无比的阴暗。
他想要隔绝所有人的视线,想要将这样的郝宿完全拢在自己的领域内。他甚至想要为他专门准备一间屋子,然后把他锁在里面。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郝宿。
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得到郝宿。
他可以尽情地听着郝宿的声音,可以尽情地体会着郝宿给予的一切。
“情情果然是个坏种。”郝宿声调不变地骂着范情,却又引诱一般地道,“要来试一试吗?”
个人域中的一切都是可以无限重组的。
他们可以是认真讲解的医生和顽劣不堪的学生,也可以是偏执疯癫的学生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
在范情长扬的声调过后,郝宿给了他足够的缓冲时间。
再次回到个人域中时,他们已经换了另一种剧本。
医生是第一次来为高校做公益演讲,却因为过分的优秀而被他人盯上了。
学生掌握着滔天的权势,不顾郝宿的意愿将人强占回家,连讲座都没有来得及说完。
精致奢华的房屋内,处处摆件都是照着医生的喜好来的。他被奉为座上宾,被尊敬以待。
学生对他的态度十分真诚,却在轻声求得怜爱的话语下,给他的脚踝上套了专门命人打造出来的锁链。
范情企图将医生据为己有,他亦成功了。医生无法逃脱。
然而即使得到了医生的人,学生也从没有一刻得到医生的心。后者对前者总是十分冷淡的,甚至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都带着嫌恶。
但学生并不介意,他在医生的敷衍当中竭力讨好着对方。
“医生,我想要看到你为我失去理智的样子。”
他没有看到医生失去理智的模样,却在医生的有意发作下被弄得理智全无。
范情给郝宿买的白大褂提前派上了用场,它被套在了医生的身上。宽大的衣摆有效盖住了锁链,也盖住了彼此。
什么都记不起来,什么也都不想记起来。
个人域和现实的来回变动下,水晶盒里的玫瑰和养在玻璃瓶里的玫瑰一度重合。只不过一个是封闭状态,一个是鲜活状态。
布满吻痕的手连自己都不知道伸向了哪里,床头上的照片啪的一声,被打得倒扣在了柜子上。
规则被范情和郝宿同时影响着,场景一度跳回到了寂静的图书馆。
声音是那样大,书架也因为推力的增加一排跟着一排的倒下。
轰隆当中,是范情回荡的哭声。
郝宿还要像他们没有在现实里相认那样,一遍遍地夸着范情。
这里厉害,那里厉害。
郝宿提前打了招呼,第二天下午去医院的时候,魏恪就把拷贝好的录像发给了他,并跟着调侃了句:“我说你那个小男友也太甜了吧,连讲座录像都要收藏着。”
“吃饭的地点你们都选好了吗?”
“选好了选好了。”魏恪听出郝宿不欲跟别人一起谈论自己的男朋友,也就没有再接着上一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大家的安排。
讲着讲着,他又转到了郝宿的那些追求者上。
“你现在都有对象了,那些人处理好了吗?”
“放心,都已经解决了。”
郝宿不会给他和范情之间埋下隐患,在知道有这些人的存在时,就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成年人的感情讲究你情我愿,郝宿都这么说了,那些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不至于再穷追不舍。至于一些更年轻的,只要郝宿摆出跟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来,就能将人吓退。
自从他上次去范情的学校开了个讲座,并且跟人在学校里走了一圈,关于范情的对象是想象出来的谣言不攻自破。
班上的同学现在都知道了郝宿就是范情的对象,觉得两个人简直是天作之合。
不过他们也没有过多打听,只是偶尔从郝宿来接范情回家的行为当中嗑嗑糖。范情有时要来学校上晚修课,也就不能去接郝宿下班。
等到大四实习以后,大家就很少看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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