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薛裴应邀去了邻市的一个商业酒会,许多商界名流都齐聚在此,小提琴声悠扬,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薛裴正和一位旧友聊起大学时候的事,聊得正欢,对方却忽然记起了什么,目光在大厅内四处逡巡。
对了,今天宴理也来了,你有看到他吗?我刚还和他打了招呼。
听到这个名字,薛裴顷刻间表情变了变,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他怎么来了?
对方没觉察出他话里的不对劲,还在往下说着话,但薛裴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了。
一整个晚上,因为这句话,薛裴都有些惴惴不安,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没有落点。
中途,他给朱依依发了条消息,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没一会,就收到了她的回复。
她对着电脑拍了一张照片,是密密麻麻的报表。
一一:【估计今晚又要加班了。】
薛裴刚放下手机,迎面就撞上了陈宴理。
陈宴理正巧结束了谈话,嘴角还含着笑,直到见到薛裴的那一刻,神情霎时凝重了起来。
两人似乎都想起了某些共同的、不愉快的回忆。
室内的气压骤然降低,风雨欲来。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极其客气的敷衍。
陈宴理先伸出手,片刻后薛裴回握。
握手的瞬间,两人似乎都在暗自较劲,眼神里暗流涌动,只是两个人的脸上都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以至于此刻,旧友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感慨道:原来你在这,我和薛裴找了你一晚上呢,那你们好好聊,我过去找一下Aaron。
朋友离开,陈宴理抬眼望向薛裴,讽刺地勾了勾唇:你找我?
薛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主要是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薛裴抿了口红酒,缓缓开口,分手的男女朋友之间有没有互道新年祝福的必要,我不太理解,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陈宴理明白了什么,嘴角弯了弯。
只要对方不觉得打扰,我认为无伤大雅。
酒杯相碰,陈宴理还是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听说你前段时间住院了,身体康复了吗?
康复得很好,薛裴不经意地提起,眸中倒映着杯中红酒的色泽,可能因为依依每天都来医院看我,所以才好得特别快。
陈宴理神情黯然。
无论过去多久,有些事情一旦想起,仍旧能牵动他的情绪。
所以,你们是那段时间在一起的?
对。
陈宴理沉默了几秒,最后说了句恭喜。
薛裴:我们现在感情很好,所以也希望某些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陈宴理听懂了他的暗示,薛裴紧张、不自信的微表情被他捕捉得彻底,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生出了些坏心。
对了,有个事情需要你转告依依。陈宴理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麻烦你转告她,下周五的展销会,我很期待和她的见面。
说完这句话,陈宴理再次和他碰了碰杯,然后转身离开。
不用猜想,身后的薛裴一定很精彩。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薛裴眉头紧皱,一股闷气积聚在胸口。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机拿了出来,放大了朱依依刚才发给他的电脑截图,顶部的文件名写着的就是展销会物品清单。
薛裴当晚就从邻市开车赶了回来。
朱依依下班在小区楼下见到他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她记得,早上他给她发了消息,说要在邻市出差,明天才能回来。
眼下这风尘仆仆的样模样,她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怎么回来了?
薛裴风尘仆仆地回来,一开口就问她:你下周要出差?
朱依依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她记得她并没有和他提起过这件事。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薛裴心里更是不安,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愈加强烈。
对上她询问的眼神,他低声解释:你发过来的图片上写的。
朱依依恍然:下周在津城有一个很重要的展销会,本来打算这周末再告诉你的。
春节回来后,她一直在负责这个展销会的策划,她是主要负责人,所以必须到场。
怎么了?
朱依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薛裴的声音很低落:你要去多少天?
一周。
一周?
薛裴差点喘不上来气,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他艰难地开口:可以不去吗?
朱依依眨了眨眼:为什么?
薛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握着他的手力度加重。
下周我们一起去旅行吧,听说峪城的花开了,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我还要工作,实在抽不出时间。
在这个时间节点,没有什么比工作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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