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吏部尚书李知裕力陈道:“吴达手中有三--gt;gt;
十万大军,其中包括一支国朝实力最为强悍的火.器营,燕王的军队经过了长途跋涉与数次交战,早已疲惫不堪,可吴达并没有趁此机会发兵进攻,而错失了良机,如今燕王休整完毕进攻德州,我军便成了防守的一方,如此被动,平乱要等到何时呢?”
并不懂战争的李皇后细细思考着李知裕的话,“吴达身经百战,面对这种场面应该比你我都更有经验。”
“燕王善攻城,一味的防守又有进展呢?”李知裕道,“北直隶已经丢了,若山东行省再丢,那么叛军就可直逼京畿,剑指皇城。”
一月之内连丢城,一道道金铃声成了李皇后的噩梦,呈上来的军报,几乎一片赤红,燕王的攻势扰乱了朝臣的心,也让李皇后头疼至极。
“我虽知道燕王的强悍,然皇帝曾说过,燕王之所以强,是有朝廷作为支撑,所以才能在北方林立如此之久,朝廷军以几倍之多盛于燕王,如今怎会落得如此?”李皇后道,“不该啊,不该。”
“不在兵力多少,而在于无统兵之帅,”李知裕道,“陛下疑心之重,曾发动事变,一夜抄家数百户,能用的将臣,如今都已做了枯骨,江阴侯与那些将军相比,其功绩不算什么,但如今也唯有江阴侯可与之一战。”
“既然如今只有江阴侯,那么前线就让他守着…”李皇后道。
“殿下就不怕万一他带着三十万人马倒戈燕王吗?”李知裕问道,“此次命他出兵,乃是收复失地,围剿燕王与秦王,而不是龟缩在原地仅作为防守。”
李知裕道着担忧,乃是因知道了江阴侯仇恨李氏,更怕太子掌权之后会成为第二个皇帝,既然江阴侯是太子所请,想来二人一定达成了某种交易,想到此,作为李氏一族的族长,他便要为全族做打算,而不是当李皇后与太子的替罪羊。
李皇后陷入沉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二郎虽为监军,但他毕竟没有上过战场,他是直脾气,谁不对付他,他也不会让人家轻易好过,这一点兄长应该知道。”
见李皇后也在维护吴达,李知裕愈加恐慌,遂道:“防守不出兵,那要打到何年何月呢,北方尽丢,国朝的粮草不仅供应前线,还有京畿的卫军,这样巨大的消耗,国库本就亏空,难以支撑长久的战争,还望殿下三思。”
“这…”
李知裕见李皇后犹豫,便换了语气强势道:“四娘,我知道你对李氏怀恨在心,你埋怨父亲将你送进宫中,可是这是天子诏令,李家本有生退之心,只想在江南开办私塾,置数亩辆田,以传家室,否则也不会同意你与那落寞的沈氏定亲。”
“兄长想说什么?”李皇后问道。
“娘还在家中,当初天子诏令下达家中,娘一气之下差点撕毁了圣旨,我知道你与太子偏向吴达,是因吴达是赵家的忠臣,从始至终,太子都只把自己当做赵家子孙,对于外戚,不过是利用罢了。”李知裕道,“可是四娘,你姓李,你身上流着李氏的血,造成今日之结局的,是皇帝,若非皇帝,李氏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父亲又怎会终日郁郁寡欢,最后病死于榻上,父亲死时,家中凄凉,贵为国丈却连像样的丧事都没有,这都是拜皇帝所赐,你是他的正妻,他何曾顾及过你的颜面?”
“难道到现在,你要帮着赵家人,灭我李氏一族?”李知裕大着胆子质问道。
“兄长在胡说什么?”李皇后反驳道,“吾从未如此想过。”
“殿下以陛下之名召李氏归朝,不正是想要利用李家去打压朝臣么,李氏承担了所有罪名,达成了殿下的希望,但四娘,你岂能如此心狠?”李知裕再次问道。
李皇后撑着额头,长叹了一口气,“当务之急是燕王之乱,若不能解决燕王,兄长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到最后,哪家的结局都改变不了。”
“请殿下,给臣一些时间。”李知裕奏道。
“罢了。”李皇后软下心,挥了挥手,“你去吧。”
“是。”李知裕拱手后退。
“吾从未忘记自己姓什么。”李皇后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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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德十四年五月,在朝廷的催促之下,吴达无奈出兵与燕王在德州交战。
与此同时,朝廷一支队伍秘密前往塞北,鞑靼可汗闻讯燕王与朝廷军队大规模交战,遂派兵南下直逼燕国都城,北平府。
鞑靼的突然发难,使得燕王措手不及,军报传至战场,也间接影响了德州的情势。
——紫禁城——
夜晚,一道金铃声从应天府北侧传来,传信兵手持令箭疾驰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入城中。
核对身份之后,京城门于深夜大开,随后抵达宫城底下,高举道:“德州有紧急军情。”
金铃还在路上时李皇后便从噩梦中惊醒,没过多久便有内侍来奏,“殿下,德州有新的军情。”
刚做了噩梦的李皇后连忙抓着内侍的手问道:“吴达胜了吗?”
“传信的人就在外廷等候。”内侍并不知军情,于是回道。
李皇后遂朝外廷匆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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