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抬手,对着众人道:“燕王狼子野心,觊觎皇位,在京城早有准备,朝廷之所以不归还其子,乃是因为知其野心,先前囚禁燕王世子于禁中,却遭到燕王府派来的死士攻入城中,春和宫也因此而焚毁,可见燕王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京畿了,诸公难--gt;gt;
道还看不明白吗?是燕王有野心,反叛在前,朝廷才因此扣留其子,燕王于国朝之功绩,的确不可没,然作为臣下,他没有尽到臣子应尽的本分,国朝以仁孝治天下,长兄如父,当今陛下,乃是燕王至亲兄长,岂可在兄长病危之际,发兵作乱,此难道不是不仁不孝?”
皇太子的话,引起众人深思。
“本宫是陛下昭告天下亲自册封的皇太子,宝玺宝册具在,谁敢不认?李氏临危受命,辅佐本宫,本宫年少,无力驭众臣,陛下深谋远虑,遂召归李氏辅佐,然只作为辅臣,本宫为监军一日,便有权力代天子行事一日,诸公可有异议?”
皇太子一番言语,不仅震惊众将士,也惊愣了李氏一族,原本软弱无力,事事顺从的皇太子赵旭,竟能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今日赵旭在三军阵前之言,乃是将自己抛向了至高位,李氏今后行事,便多了一道向东宫请示的程序。
他们竟不知,蛰伏在最后面,等待收成的,竟然是这位默默无闻让他们一直忽略的皇太子。
知子莫若母,此刻的李皇后气定神闲的坐在凤椅上,淡定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处理着失控的场面,李知裕抬头,望着李皇后又望着皇太子胳膊上的伤,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许也场慌乱只是为太子赵旭竖立威信,从而取代皇帝,成为下一任,被众人所认可的新君做的筹备。
究竟是皇太子借机临场发挥,还是母子二人为易权做的策划,这都只是李知裕单方面的猜测,但无论如何,这场慌乱,受益人只有一个。
朝廷重儒家,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皆习得儒家思想,早已将忠君爱国铭刻在他们心中,这使得作为帝国正统继承人的东宫太子赵旭的话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不但使得慌乱停止,更使得军心与文武百官凝聚一心倒向东宫。
皇太子忍着伤痛将兵符交与吴达手中,望着众将士力声道:“为保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吾,必与诸位共勉。”
“大明荣昌,太子殿下千秋。”吴达领三军将士向赵旭叩拜道。
“大明荣昌,太子殿下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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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柔殿——
咯吱咯吱,秋千晃荡着发出声响,穿着贴里的内使轻轻推动着身前的红漆木秋千,风停后,天朗气清,“今日阅兵,朝廷要调三十万人马去前线平乱。”
晋阳公主靠在秋千的靠背上,侧头呆呆望着一睹红墙,“适才天不亮,内廷就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是他们把陛下也带出去了吧?”
“是的,燕王来势汹汹连下两城,即便朝廷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但军心不稳,一旦燕王大军攻来,便会犹如一盘散沙,一击即溃,皇帝虽算不上仁德之君,然也不昏庸,至少懂得军戎的重要性,国朝的将卒皆给以优待,免除徭役减免赋税,又奖励军功,因此在军中还算得人心,但这是以百姓心为代价的,朝廷的税收一年比一年重,所得大部分开支都放在了养兵之上,可见皇帝对于燕王,也是极为忌惮的。”许润安回答道。
晋阳公主依旧靠着,“燕王为何能有如此高的功绩,是因先帝曾许诺燕王太子之位,故而才有战场那番拿命厮杀出来的功绩,然天下一统之后,先帝坐稳了大位,却改变了主意,改立了嫡长子梁王为太子,我若是燕王,也必然会不甘心的。”
许润安叹了一口气,“即便稳定了军心,但毕竟他们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老师忽然老谋深算,但学生已今非昔比,老师与学生的输赢,还要真正交手才知道。”
晋阳公主向西北玄武湖的方向望了一眼,“今日是个绝佳的机会,我想那孩子,应不会错过吧。”
“公主是说太子么?”许润安问道。
“你知道吾为何宁愿选择她,也不选择自己的亲弟弟么?”晋阳公主望着红墙反问道。
许润安陷入沉默,旋即道:“公主如此选择,必有其道理,人心与权势,都要做权衡。”
晋阳公主道:“他看着软弱,却骨子里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坚定,某些时候,我甚至在他的身上看见了皇帝的影子,他的确适合为君,但却不是我想要的。”
“太子殿下表面唯唯诺诺,实则是知道,只要有大王在,无论优秀与否,皇帝都不会选择他,锋芒毕露,反而会引来众人的忌惮,曾经的陛下,与燕王争权时不也如此,因而才被张氏看中,即便张氏嫁二女,却仍旧全力扶持皇帝。”许润安道,“相比太子,燕王世子,更为适合公主,至少有一天,公主若想离开,世子不会因为礼法而横加阻拦,但太子不行,太子深受儒家的熏陶,与陛下一样,将德与礼,看得极重,是不会允许这样违背礼制的东西出现在皇家的。”
红墙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将她二人的对话打断,仔细听发现是赵希言正拉着长史陈平正在比剑,两根折断的桃枝成了他们手中的剑。
“世子年岁渐长,剑术已是精妙,老臣自愧不如。”
晋阳公主听着对面的声音,于是朝许润安道:“伴伴,将我的琴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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