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又盯着一旁穿狱卒吏服的人疑道:“你身后这位仁兄...我怎没见过。”
被狱吏盯着的人旋即拉低着头,牢中的光照十分黯淡,故而看不清人脸,只得瞧见身姿略微单薄了些。
“新来的,都知道夜巡是最折磨人的,这不,大人让我带着历练历练。”王七笑眯眯回道。
将至牢门口,狱吏止步,“你先走吧,里头那位大人我一会儿还要领他出来呢,回头请你吃酒。”
“哟,发迹了?”王七用手背轻轻推了一把狱吏的胸口。
狱吏笑了笑,掂了一下厚重的钱兜儿,“你只管吃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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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英武殿——
“皇爷,锦衣卫指挥使胡文杰与左右都御史、大理寺卿、刑部尚书求见。”高士林入内道。
“传。”皇帝挥了挥手。
四个红袍与一穿飞鱼服的武官进入大殿中,手中各奉着已经定音的案卷与供词。
“陛下,王振一案已经水落石出,王振对勾结晋王一事供认不讳。”胡文杰上前道,“请陛下御览。”
高士林代为接过供词转呈皇帝,“皇爷。”
皇帝仔细浏览了一遍,供词上还有王振的手印,“诸卿辛苦了。”
“为陛下与国朝,是臣等的本分。”几人弓腰回道。
判决未下,皇帝拿起一只笔沾了沾红墨,犹豫的问道:“这判决,该当如何下呢?”
“王振身为中军都督勾结藩王图谋不轨,应严惩不贷。”左都御史回道,“以儆效尤。”
“陛下不可,”刑部尚书孙万诚开口阻拦道,“王振是建国之初的十大功臣之后,亦是有功勋的将领,在军中颇有威望,固然有罪,却不至极刑,其族人也应当施恩,方不寒功臣之心。”
“功是功,功过不相抵,他以恩荫入仕,受家族荣耀,又以军功至如今越国公的公爵之位,已然享受了功带来的荣耀与地位,如今有过,岂能拿往日的功来抵,谋逆之罪乃十恶之首,若能因功抵谋逆之罪,便会让后世的功勋之臣都以此为先例,轻生不轨之心,因而臣请严惩。”
孙万诚反驳道:“若因有先例惩罚轻而生不轨之心之人,足已说明其忠心可疑,这不就是像那墙头的草一样,风往哪边吹,它就往哪边倒吗?这样心思不纯的不忠之人,留于朝堂作何用?”
“孙尚书,你...左都御史被这暗讽的话怼得满脸通红。
“孙尚书莫不是从前也曾受王振之恩,作为司法官,岂可忽视律法当着陛下的面而为罪臣开脱呢。”右都御史从旁道,“之前审案时孙尚书就多有辩护,到最后还不是那王振亲口招供,戏耍孙尚书白忙活了一番。”
“孙某从不与任何人开脱罪责,也不会因私废公。”孙万诚挺直腰杆道,“辩护只因罪人喊冤,做为法官,岂可忽视。”
然就在他们争论时,皇帝却已经将判决写于纸上了,最后搁下笔盖上印玺,仔细审查了一遍,不禁道:“王振下狱之时,就已有人在朕跟前与之求情了,王振作为老将,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门生故吏数百,却无一人求情,朕左右都想不通,后来才明白,所谓树倒猢狲散,亦不过如此,可叹朝臣如此之多,这满朝的文武竟还不如一未及冠的少年。”
皇帝的语气越来越冷,诸臣便怯生生的低头站在原地闭起了嘴。
“荀子与王霸上有言:礼高于法,礼为法之大本,王振最大恶及,然也不可忽视其功,王振位高,族中事无论大小,均决策于他,因此族人何辜,皆是忠烈之后,不应赶尽杀绝。”皇帝做一副仁慈样,“朕也不想看到大明的国土上再流忠烈的鲜血了。”
诸臣遂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拱手道:“陛下仁德,臣等惭愧。”
高士林遂将皇帝所定的判决转呈众人传阅,皇帝的字迹清晰有力,几人看完再次行礼齐声道:“陛下圣明。”
皇帝覆手于额头,轻轻交替弹着另外一只搭在桌上的手的食指与中指,“既然臣子的案子已经定下,那么关于晋王...”
“陛下,晋王是宗室,昔太.祖有令,外臣不得僭越宗室,还请陛下召宗人令与左右宗正一同商议。”孙万诚从中道。
“陛下,代王殿下求见。”一内臣至殿门仰长脖子奏道。
“宗人令来了。”皇帝笑着道,但样子看着似乎并不太高兴。
“陛下家事,臣等先行告退。”于是诸臣齐退。
皇帝望向一侧的老太监,沉下不悦的脸问道,“不是说皇叔腿脚不便,一直在家休养吗,宗人府的事务都交由左宗正在打理了,他怎么又有空过来了?准是来替晋王求情的。”
高士林轻轻摇头,“许是代晋两地本是故交,代王殿下又于代地呆了数十年,便也与先晋王相交。”
作者有话要说: 赵希言:“怎么没有我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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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隔墙有耳
——京城——
秋风略过秦淮河畔, 拂动着齐王府庭院长廊中的卷帘,至秋日,院中开得最盛的便是菊花, 小池中的荷花也尚未凋零, 又有人打理枯枝,使得院中仍充满了生机而不见秋日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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