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言听之干瞪起双目, “汝此言何意?”
内侍摇头, “小人没有其他意思, ”旋即走到一群宦官身侧将那红绸盖头掀开, 一盆盆放在冰沙上的枇杷呈现于赵希言眼前, “这是府里那颗枇杷树上的, 大的如今都在这儿了,那棵树原是公主幼年所栽种于坤宁殿的,开府后便移到了公主府中, 十余年不曾开花结果, 今年世子进京, 它竟意外的开了花结了果。”
赵希言撑着桌案起身,抻了抻宽大的袖子走上前,问道:“公主把一棵树上的果子都摘了?”
“是。”内侍回道,“公主对世子的看重与在意,远比嫡亲的弟弟还要更甚。”
“是么?”赵希言质疑道。
“世子进京这般久,与公主朝夕相处,难道还不能体会与感知么?”内侍反问道。
赵希言捋着一只袖子的袖缘,伸手捻了一颗黄里透红的大枇杷, “公主时而冷,时而热,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世子不曾感受过内廷的纷争,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万千女子正处韶华,却求宠于一人,公主虽为嫡出,却还不如世子,有爹娘一世之宠,真心于紫禁城而言,实难。”内侍于一旁道,“可公主对世子,有些东西是假不了的。”
“收起来吧。”赵希言负手转过身,吩咐明章道。
“是。”
完成使命的内侍遂叉手,“既然东西已经送达,小人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叨扰世子了。”
赵希言侧头,“替我谢过公主的心意。”
“小人一定代为转达。”说罢,内侍便带着人转身提步,临堂口时眼中闪过一丝光明,便顿住侧头道了一句,“忘了与世子说,公主...自幼便不喜食乳酪。”
正在撩袖子的赵希言听后忽然怔住,遂转身道:“公主不喜,为何不与我说,还一个人将...”
“是公主未说,还是世子送东西之前,从未问过呢?”内侍回道,“世子问公主的真心,小人也想问,世子的真心。”
赵希言垂下头,袖子也顺着手臂一同垂下跌落至地上。
未听见答复,内侍遂转过身,“十年过去,世子不再是幼冲之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童,岂会不知有些做法,伤人又伤心,世子芥蒂小人,只因小人是公主的近臣,然小人侍奉公主二十年,公主身侧几乎无人相伴,而世子身边又有几人呢?是亲,是近,是知己,公主都没有说过什么,每每都放纵世子的任性。”
“我...”赵希言哑然,旋即叹下一口气,“倒是我狭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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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王府——
自卫王婚事取消,便禁足一月于府中,日日勤习书法。
“怀民。”卫王搁下笔。
“殿下。”内侍闻唤叉手上前。
“瞧瞧今日本王临摹的虞世南帖,如何?”卫王问道,“可比得上我那二叔。”
内侍低头仔细瞧了瞧,“殿下的书法越发精进,但燕王殿下虽好虞世南之书,却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燕王善武,故而力道要更甚。”说罢,内侍便伸手提起笔在卫王的字迹上稍加修改,“如此,才像。”
卫王瞧了一眼,旋即又回忆乾清宫大殿内的一幕,“满朝文武都知我卫王是宗室中最擅书道者...可我又岂是那蠢人,看来越国公府还另有高人所在,明明是燕王,如今却是晋王替了罪,看来我等都为陛下做了嫁衣。”
咚咚!——
“殿下。”敲门声响起,门外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是臣陆寅。”
“殿下,是陆长史。”内侍遂走至门口将房门打开,行礼道,“长史。”
“殿下可在里面?”卫王府长史陆寅一身武官青袍,补子上绘有熊,朝里望道。
内侍点头,“殿下就在书阁内,长史进去吧。”
陆寅火急火燎的走入内,“殿下。”
“陆长史免礼。”卫王见陆寅满头大汗,连官袍的前襟都被汗水打湿了,“怀民,快上一碗消暑的茶来。”
“是。”
陆寅平了一口气,奏道:“殿下,自王氏全族入狱后,刑部的狱中便增派了禁卫把手,密不透风,我们的人实在难以进入。”
卫王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定的揉搓着手心,“刑部没有长史的旧相识吗,哪怕是狱卒也可。”
长史颇为无奈的摇头,又道:“那刑部尚书孙万诚是个油盐不进之人,想要从他哪儿入手恐怕是极难的,不过刑部值守的长官每两日更换,但...刑部侍郎是林家的人,齐王妃的娘家人又怎会给殿下行方便。”
卫王听后,忽然睁大双眼,“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齐王妃的长兄去年刚调任刑部,这次栽赃的人很是可疑,那封信,明摆着是针对本王的。”
“臣听闻...齐王妃遗其先祖,擅谋略,但作为女子,也极其善妒,齐王府的家风很是严谨,便也不能从府内透出什么风声来。”陆寅回道,“但陛下册王氏为齐王侧妃是为帮齐王争取势力,齐王妃这样做,于齐王府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若死了,还有谁会与齐王争呢?”卫王问道,旋即指向一侧的桌案,“他么?”
陆寅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案上摆着一个小孩子玩的耍货,木偶,“汉王...看似愚钝不谙世事,实则这种人,是最具城府的。”
“陆叔也觉得,汉王是在坐山观虎斗么?”卫王--g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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