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 祁闻都没移开过眼神, 就正对着林纾清站的位置坐在下面,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早不是秘密,只是还没到那一步。
但很奇妙,比起暧昧,他们之间直白的对视,更多弥漫的似乎是活跃于明光下的澄澈,是明媚到足以让人羡慕的双向奔赴。
因为就在此前整整一个学期,百名榜上高二组前两名永远只有林纾清和祁闻成绩上的角逐,不存在让分,不存在失手,只存在相较高低的胜负欲,两个人已经完全享受在这种良性竞争里的沉浸。
考前,他们是最激烈的对手,但考试一旦结束,他们只在逐错上共赢。
连年级组那些曾经误以为他们关系的老师,在一次次阅卷之后,没再见过类似错误出现在他们试卷上时,收获的只有他们越发优胜的成绩。
他们的强强联手,绝对的不胜绝响。
然而,落在祁闻眼里,似乎只有台上那个明亮又优越的少女。
从再遇生疏的不认识,到执拗拘谨的抽烟对身体不好,到后来护短的你有什么资格说祁闻,再到甜软撒娇的好像,我也糊涂了呢。
这短短时间内,受到影响改变的从不是林纾清一个。
祁闻早有预料,她带给他的影响也是绝对压倒性的,难以言喻。
所以在林纾清最后那句以上,是我的发言结束,全场不到一秒寂静,祁闻就响起了第一声鼓掌,吸引来林纾清的视线。
两人对视,她的眸色清澈,嘴角浅浅含笑扬起弧度,浅薄又乖巧,别于麦克风的寂静无声。
这一刻,全场鼓掌宣扬,唯有祁闻定睛看到了林纾清扬笑只看着他的模样。
祁闻的心跳好似也被鼓入了催化剂,涨鼓的,充盈的,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从隐秘的暗处被剥离出来,露于明眼亮处,成了难以收敛的光明正大。
林纾清微微张开双唇,迎着光,微笑无声说:谢谢。
祁闻只是微敛下颚,低了低下巴,暗示完她,林纾清就下台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小姑娘现在还挺爱要面子,在台上没等到回应,她下来就是不开心地压声质问:你没看见啊。
什么?祁闻平静地后靠在椅背,看着台上继续的发展。
林纾清看这人真是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哪里蹿出来的一包气,她扭过头就不搭理他了。
但很快,几不可查的,林纾清隐约在全礼堂响起背景音乐时,微妙捕捉到了身边浅显的笑,很少有地,祁闻笑出了声。
林纾清原先还想绷着的,但这人真是的,笑什么。
她刚赌气地想说什么,就感受到祁闻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动。
林纾清顿了下,就要等着看他想干什么时,台上节奏加快到礼堂正好熄灭灯光。
刹那,祁闻的手便于暗处垂下,在所有人里最危险的第一排,他那被风吹得微凉的指尖轻轻点了下她随便搭在腿上的手。
正巧,指尖对掌心,痒的。
林纾清倏然瑟缩了下,接着就听到祁闻更为大胆的笑,混合在震击耳膜的音乐声里,几乎要被淹没,毫不起眼。
却就是这么成功地强势占据了她整个心房。
就是治祁闻完全经验不足的林纾清,每回这时候,基本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跑,但今天林纾清有底气,也有略微扬起的傲气,她不甘心地朝他扬了下眼尾,牵扯出的弧度拉扯出几分不常见的攻击感。
她凑近他,声息都炙烫:笑什么?
祁闻的确笑意不减反增。
他偏头,略低,唇就几乎压在她耳侧,抵住耳骨,他淡淡说道:有一句怎么说来着?
什么?林纾清眼神微滞,似又是被他带跑偏的疑惑。
祁闻又玩似的,垂手挠了下她掌心,亲昵逗她: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心,妹妹,下次这么正经的场合,别说谢谢这种没营养的话。
这话说的......林纾清莫名,一脸迷惑地瞅他,谢谢怎么就没营养了?
祁闻嗓音很低,只她可闻:我给你找错题,你说谢谢;我给你改稿,你说谢谢;我给你开领班会,你也说谢谢;那现在我给你鼓个掌,你也还是只回我一句谢谢,什么时候能换句话说说?
林纾清默,那该谢谢的时候不说谢谢,你要我说什么?
祁闻一副也在认真思考的模样,但每两秒就失笑,深邃的眸定格在她身上,倒也不是非得说谢谢,比如下次隔的时间久点儿,说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话我听听?
林纾清:?
她瞬间警惕:你看!你看!
祁闻好笑看她,我看什么?
你又开始唬人了。林纾清不满地嘟囔。
祁闻淡笑:怎么,现在唬你也不管用了?
嗯,不管用。今天的林纾清特别有骨气。
小姑娘朝他挤了挤眉,端正的态度,学习大旗屹立不倒:你看,你就是乱七八糟的心思太多,这次又没考过我。
她皱眉说:祁闻,你不能这样。
看她还说上腔了,祁闻慢慢敛起笑,不咸不淡看她一眼,怎么的,我难不成还能吃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