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也爱听戏,到了江南只要闲暇时刻就叫戏班子来唱,伊呀呀呀的昆曲伴着小点心偶尔还有几个江南美人,落旁人眼里颇有点“昏君”感。
舜安彦一靠近戏台旁便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
“别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康熙点点旁边的位置,是个圆凳子,算是赐座给他。
“你放心,你是没这个机会了。朕不许。”
十足十的双标对待。
“奴才不敢。”
“不敢?”康熙吹胡子瞪眼。
“不,是不想。”舜安彦想起了元衿说的男德。
“哎,你啊。”
纵使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烦,康熙还是得承认舜安彦的态度十分端正,对元衿也十分好。
“你是不懂朕的心思是吧?老老实实带着元衿游山玩水,让她多喜欢你一点就是了,干什么非要杀回来多管闲事?”
“万岁爷只是这么认为吗?”舜安彦反问了句。
康熙噎住,而后毁掉了身边桌上的一盏茶,哐得扫在了地上,“多嘴滑舌!”
舜安彦从圆凳上原地降落,当场滑跪,“奴才万死,奴才不敢。”
“起来起来起来!”康熙挥手让他滚回原地,吩咐道,“去了那个巴拜特穆尔那里,你要仔细盯紧点。”
“万岁爷您是……”
“朕不放心。”
康熙这么直白说话,舜安彦当时就是愣住。康熙不是多疑的帝王,甚至他有一股豪迈在身上,和宗室同辈以及某些皇亲国戚那叫一个打成一片,之前在塞外据说鄂伦岱、阿灵阿能和康熙并肩骑马吵嘴吵上十里地,把康熙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些人都不道歉。
偏偏对巴拜特穆尔他不放心。
其实舜安彦想多问一句为什么,但还是住了口。
康熙叫他赶紧起来,又让梁九功重新上了茶,并赏赐他喝下。
茶水滚烫,落入口中就像刀割一样过喉咙。
舜安彦的心态现在并不好,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了一个十足的烫手山芋,这个烫手山芋可能会毁了他。
康熙见他那个奇怪的表情,便知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你要是现在就不说话,老老实实的退出去,带上公主去苏州,朕也可以放过你。”
可是舜安彦想了一想还是摇了头。
“你倒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康熙看看他,莫名的笑了一笑。“我不明白佟国维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
康熙知道在别人孙子面前说人坏话不好,可他还是说了出来。“他这人最是狡猾,不该沾染的事情从来不沾,要是他现在溜都来不及,只顾着老老实实的把额驸拿到,还会多管什么呀?”
舜安彦摇摇头说:“祖父是祖父,我是我。万岁爷,奴才自有奴才的心性在,若没有这份心性,奴才绝不敢在公主面前如此晃悠。”
康熙哈哈大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继续喝吧。”
舜安彦揭开茶盏,又喝了一口,然后搁下问:“万岁爷还是疑心他和南边的事情有关吗?”
康熙不治可否一脸高深莫测。
舜安彦也有些明白过来,帝王心思是最不好戳破的,此刻要是戳破他将康熙置于何地?
巴拜特穆尔不但来都,而且还是痛快的来了,人家明面上摆的就是问心无愧,这个时候作为朝廷的代表,康熙还要疑心人家,那就不容人没有雅量。
康熙想做一代圣主,所以他绝不想认下这样的帽子。
所以只有舜安彦自己把这个帽子给扣下来。
“奴才知道了,奴才觉得他有大问题,会紧紧的盯着他。”
康熙这才作罢,吩咐梁九功把桌上的点心都赐给舜安彦:“去和佟国维说,佟家门里现有五个世袭佐领最近有一个空出来了,给他的这个大孙子。”
舜安彦没有推辞,只是磕了个头表示感谢。
他知道自家祖父现在肯定高兴坏了,佟家人口众多,世袭佐领为表平衡一直在各房之间跳来跳去地传承。
因为不喜欢一家独大,所以康熙迟迟没有在佟国维名下放第二个,现如今明摆着赐了一个给不到二十的舜安颜,那便表示他认了舜安彦会成为佟家的继承人。
这是给佟国维家的殊荣。
舜安彦此刻并不想计较康熙的心思,他只知道自己惹了个大麻烦,但这个麻烦又不得不去。
现在他揽下的事情很简单,如果巴拜特穆尔真的有坏心思,那么就像当年一样,他亲自去处理,从他手里出去比从别人手里出去好的多。
他好歹能挡一挡,给那人想那条路或者指明他一条路。
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舜安彦也没有多想,只是想到了元衿当年安稳快乐的笑容。
总是还想护一护她的,让她高兴一点,他也能高兴一点。
不要把那点快乐的回忆蒙上阴影。
……
舜安颜去面圣的时候,元衿就在园子里逛着,太后喜欢听戏,他不喜欢,所以远远的听到了昆曲的声音,她便逃了开来。
这么一逃就误入了一片园子。
单独的隔在那边,很寥落,很寂寞,很像当年的福君庙。
当然里面的人也是当年福君庙的人。
巴拜特穆尔站在当中,正在喂一些大雁。
“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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