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安彦一切随她,反正也犟不过。
“这药吃完十副我还没离京,到时你找三公主去她府上小住,我接你再去南城把脉一次。”
这元衿倒没有异议,那郎中的药虽凶猛但确实有效。
往年春日她手脚冰凉,总不能早早脱掉披风,但这次喝下去两副后,手心的温度再不是冰凉。
如此到了四月下旬,在四姐远行前,元衿和四公主再次去了三公主府上。
第二日,本约好了三姊妹一起去南城,可临了舜安彦到了的消息一通报,三公主便说头疼,四公主抱着要等她,两人联手把元衿单独踹了出去。
元衿:我被三姐四姐排挤了:)
她郁闷地走出府邸,见到舜安彦杵在门口,蹑手蹑脚地上去照旧往他脖子处打了一下。
舜安彦还是没回手,只是叹了口气,“公主,哪日您能不打我?”
“你怎么知道是我?”
四公主一直说舜安彦的临场反应很快,她这些日子勤学苦练后曾试图偷袭过舜安彦,可没有一次不被他防住。
他防人时简直六亲不认,除了元衿。
他无奈一笑,“被公主打习惯了。”
舜安彦见她单独出来,对另两位公主的心思了然于胸。
他主动替元衿搬了马凳,“公主,请上马。”
元衿郁郁地坐上马车,路上掀开帘子问:“三姐四姐排挤我。”
舜安彦笑而不答。
“你别得意,她们乱撮合,我不会听的。”
舜安彦控着缰绳说:“旁人乱撮合也就算了,两位姐姐那里,您是咎由自取。”
元衿唉了声,知道这家伙说得对,但又真的很郁闷。
她现在能体会到那种家里哥哥姐姐全结婚,独剩自己单身,家庭聚会催婚突然压力传到脑门上的痛苦。
“反正我就要走了,您还能拖上一年。”
“一年以后呢?”
舜安彦不答,指指前方的前门城楼,“今儿还要喝茶吗?”
想到上次被隆科多打断的样子,元衿说:“找家人少的,你家人口多,万一这次躲过了你三叔又碰上你八叔怎么办?”
其实元衿也不知道佟家有没有老八,但舜安彦一本正经地说:“我家八叔还穿着开裆裤在佟家花园里打滚呢,碰不着。”
元衿八卦地探出头来,“佟国维这么能生?那不是比你小十多岁?你家人口真的很多,哥哥们定是瞎了,就这得扣一百分吧?”
“佟家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反正我就不理会。”
“不理会也会找上门啊,还有你的表妹。”元衿拿腔捏调地学起来,“表哥,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香囊。”
舜安彦差点没给恶心吐,“祖父给她寻了门亲事,虽然我额娘不太乐意,但他们挣扎不了许久了。至于其他人,我不理会,不代表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敢招上来我就敢捅出去。”
他给元衿略略说了隆科多在那茶楼的八卦,和那日在康熙面前怎么捅出来,听得元衿一直在笑。
下车时,她轻声说了句:“鄢少爷,其实这事我也干过。”
可她还没说下去,这次踏进的茶楼让她惊呆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是家装饰一新的茶楼,但没有戏台,只有通天的樟木书架和古玩珍宝,沿街那厢也没用惯常的花窗,而是学宫中暖阁的明窗只分两半装上了玻璃。
玻璃窗外,便是宏伟的前门城楼。
舜安彦带她上二楼,再挥手把伺候的小二赶出去,只叫元衿的贴身侍女青山站在可以看见他们的地方。
青山很习惯,站好后老老实实捂起耳朵。
而后,舜安彦取了个软和的蒲团,放在靠窗的廊下。
元衿坐在蒲团上,舜安彦站在她身后问:“怎么样?”
“缺杯咖啡。”
舜安彦从旁边端过一个盘子,一只浅青色的陶瓷杯里面装着漆黑的液体,泛着一股熟悉又遥远的香味。
元衿捧起来深嗅了一口,“咖啡?!”
“我去欧洲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咖啡馆了。这次我找东堂的传教士要了一袋,但我喝了觉得味道淡,你也试试。”
元衿抿了口,评价道:“是,豆子烘焙的不够深,现在这时候没有咖啡机,算了算了,我能将就。”
一口咖啡下去心情大好,她甚至给舜安彦“赐座”。
舜安彦坐在了对面,和她一起安静地看了会儿城楼。
元衿这时候眉眼舒展,眼神里氤氲的情绪皆不是往日的高傲和骄矜,几多迷离愁思萦绕在她张扬的美丽面庞间,久久不散。
“要是想静一静,就找慎兴永和三公主,备马车来这里坐会儿。”免得她发掘出第二个神童敏敏来,“那后面还有书,也有笔墨,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合意也可以让他们改了。”
“你买下的?”
舜安彦点点头,“你不说以前经常到前门来发呆安静吗?这里又有了。”
“花了多少?麻烦吗?”
舜安彦摇头,“不麻烦,盘个铺子而已,佟家皇亲国戚小意思。”
元衿瞧着舜安彦噗嗤笑了下,眉眼具弯,惹得他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他自诩今儿做的都是对的,元大小姐还能找他什么茬?
苍天有眼,为了哄大小姐高兴,他这些天求爷爷告奶奶花银子找豆子,在城里忙得腿都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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