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衿替她收了书,嘟着嘴抱怨:“我都说了,大道理到时我帮你去嘚吧,你不肯听啊。”
“那不行,我自己一定要懂。”
四公主倔强地抢回了书,继续摊开,边练边看。
她是皇女中最爱习武的那个,天生个子又高,两柄匕首在她手里虎虎生风。
但舜安彦还是襒眉。
四公主眼神锐利,挥刀指向他:“佟少爷,有话直说。”
舜安彦伸出手,问:“四公主方便把刀给我吗?”
四公主手腕一甩,两柄匕首插在了舜安彦面前的草丛中。
他弯腰拔出,手指擦了擦刀背轻声说:“公主,刀锋利,伤人就要一击即中,所有的花哨都要摒除。”
“你骂我练得太花?”
舜安彦低头,只挑了挑眉,不说话。
“你就是骂我太花哨,直接说下一步,如何不花哨。”
舜安彦握着刀不动弹。
元衿捡了颗小石子扔在他身上,“婆婆,说话!”
“你!”
“你什么你!我四姐问话呢!”
舜安彦露出个“我超不过你”的表情,转身找了个草人,朝四公主演示了起来。
“刀是短刃,是近身防卫用,比的是速度是致命一击的速度,公主要先清除人的软肋在哪里,人击打后的反应是什么。近身搏斗比的是谁算得更快,能提前在人面前出刀。”
“然后呢?”
“四公主,恕奴才直问,刚才五公主从后抱您,您为何不躲?”
“那是我妹妹啊!”
舜安彦冷笑了下。
四公主反驳:“你不也不躲。”
说着,她伸手突袭向舜安彦门面,舜安彦抬手用刀把格挡,直接把四公主甩了出去。
四公主的手腕顿时红了一圈,但又瞪圆了眼,满是惊讶,“你反应也太快了。”
“近身搏斗,如果不快,就只有死。就像书上的道理一样,如果用的不对,便会被人驳的体无完肤,再也没有翻身余地。”
“可我这么多年,都是按照你写的那本练的。”
“那是因为练的人是五公主。”舜安彦指指披着最厚的大氅、还紧紧抱着暖手炉的元衿争辩道,“五公主练这个是为了少生病,哪里指望过防身了。就像这些道理,五公主素来巧舌如簧,不用挑不用背,她也能自圆其说。”
元衿跳了起来,“鄢少爷,你怎么说我呢!”
四公主却大笑,“佟少爷,你真的很了解元衿。行了,你亲自教我我是不指望了,有空你还是绕着我妹妹转吧,但你要找人陪我练这个刀。”
舜安彦干脆地答应:“好。”
元衿不服,“宫里都是护卫侍卫,我不需要练,四姐也不需要。”
“不许多嘴。”四公主深吸口气,对着草人研究起软肋来,“说不准蒙古人马上就来了,到时候一团乱麻还用得上。”
*
刀剑是否用上,元衿他们尚且不知,但一团乱麻的漠北人却很快就来了。
先是,内务府给法王他们种痘的事宜在腊月时统统完成,再是漠西出了个大事。
奉命去漠西替康熙巡视牧民的苏赫遭了袭击,这消息递来时,正是园子里腊八赐宴之时。
皇太后是看着苏赫长大的,当时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拉着康熙的手要他派人把苏赫赶紧运回京城。
接着,康熙连夜把所有皇子重臣按在清溪书屋想对策,四公主来疏峰陪伴受惊的太后,也陪伴不安的元衿,到了那夜三更,青山带了一卷小纸条送到了元衿手里。
英文的写法,只有元衿看得明白——coming soon.
此后的半个月,除了康熙偶尔来疏峰向皇太后请安外,舜安彦及诸位皇子都没有出现。
元衿一下子断开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在除夕快来之时,连巴拜特穆尔也消失不见,无人解释,也无人说起。
除了元衿。
在巴拜特穆尔消失的第一天,康熙来给太后请安时,她刚要张嘴,被康熙以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骂了一顿。
“不许管,不许插手,等着陪太后和你额娘回宫,回宫好好过年!”
元衿自穿来后,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受。
她想起舜安彦说过,这些事这些人,处理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回宫那日,京城狂风暴雪,鸾车凤驾照旧启程。
元衿和四姐坐在一辆马车里,车轮滚滚向前,元衿却突然想起了福君庙的那棵雪松。
这样的狂风,那颗雪松会不会倒了?
应该不会吧,她刚刚才找人给那棵树正过根,就像舜安彦一样,他会的多懂的也多,还有佟家有佟国维会为他保底。
该担心的是神童敏敏,他如一叶孤独的扁舟在福君庙独自停泊了这么久,突然却成了众矢之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四姐握住了她的手。
“小元衿,你在担心谁。”
“四姐,塞上治权,如果你做到了,那个神童……”
四公主轻笑了下,“我以为佟少爷对你那么好,你早就不记得青青子衿了。”
元衿愣了下,“他不一样。”
“元衿,我书念得不如你,但这些日子我把事情想了又想,终究明白了一个道理,我要去漠北两家老王的继承人我一定要选一个,这是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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