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接旨:“是,皇阿玛,儿臣明白。”
五阿哥胤祺抬起头来,等着康熙的嘱咐。
康熙凝视了他片刻,招手让他靠近了点,“老五,你要学会藏得住事。”
康熙厚重的手拍在胤祺肩上,眼睛盯着这个以仁厚孝顺出名的儿子。
胤祺思索了下,了然道:“儿臣明白,儿臣等下照旧去疏峰请安用晚膳。”
佟国维请示道:“万岁爷,那法王那里可要回信?”
康熙抬眼瞧了瞧他,冷笑说:“留中。”
留中不发,便是要压着不回的意思。
诸人都明白康熙是准备晾着法王。
退出清溪书屋时,苏赫拽着舜安彦的袖子问:“是不是漠北王位的事?怎么和你扯上关系了?什么烟花不烟花,妹夫不妹夫的?”
舜安彦比了个噤声,让他少说话。
苏赫瞧着刚才书房的气氛,再看看一干重臣凝重的神色,便知此事干系重大,也不敢多问。
只是百般不放心,“我要和我阿玛打个招呼不?腊月时,我还要去一次漠西呢。”
“贝勒把心提到嗓子眼那般小心吧,我回头叫戴梓给你送几把新东西,你带着防身。”
“那你呢?”苏赫问。
“舜安彦跟我来。”胤祺这时出现在他们后面。
苏赫拍拍他肩膀,满脸担忧地看着五阿哥把舜安彦提溜走。
胤祺走的方向是疏峰,他每日的习惯,早晚都要去皇太后那里请安,再和元衿用点吃食,来得及便是一顿正餐,来不及也会用些点心。
初冬已来,寒风萧瑟。
脚步踏在小路上,压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胤祺的心比这沙沙的声响更乱,末了,他一股脑倒了出来,“我虽看不上你做我五妹夫,但若要非要比,情愿是你。”
舜安彦愣了愣,连忙推拒:“五阿哥,您言重了,奴才不敢当,奴才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你没有?”
“当然没有。”
舜安彦使出了和元衿对过的口供来对付五阿哥。
“奴才在家中是独子,又是长孙,虽然堂弟很多,但我生的太早祖父盯我极紧,从小便不知什么是兄妹之情。直到入宫看见五阿哥对公主,才知道原是如此这般,深感钦佩,又公主如此聪慧美丽,奴才照顾她只觉是应该的。旁的心思奴才是万万没有的,生出一点奴才都觉得对不起公主。”
这是元衿拟的词,那个“聪慧美丽”是她的原话。
“妹妹?”胤祺“咦”了声,“你缺妹妹疼?”
“奴才即是当公主为主子,也是当公主为妹妹,若是家中亲妹妹,怕是会更好呢。再说,公主还是我恩人呢。”
”你缺妹妹干什么要找到我这儿来?她哥哥还不够多吗?”
胤祺想起头号大敌四哥就心口疼,这些年他一直没敢问元衿一个问题:是四哥好还是五哥好?
只能计算着自己和元衿一起吃饭的时间比四哥多得多多,才获得了一丁点安慰。
五阿哥这个反应,元衿也早早猜到,舜安彦于是接着交代口供:“奴才当然知道,所以这才不敢说嘛,要不以后奴才准备的一切都交由您来处置,先都给您过目?”
“这倒不用,我送五妹妹东西,哪需要假借他人的手?”胤祺看他半天后说,“也对,你要对妹妹有什么心思,是挺恶心的。”
“奴才要有做额驸的心思,去什么欧罗巴呀,和苏赫贝勒当年一样头悬梁锥刺股赖在书房不走不就好了。”
想起苏赫当年,胤祺直发笑。
“算了算了,我不追究你了,现在这情势我情愿你有点什么心思。”
胤祺眼睛转了转,突然伸手拽起舜安彦的衣襟,“舜安彦,要你做额驸,你能做吗?”
“啊?”
这一刻,舜安彦真的是心里抖了三抖,一时间眼前闪过了无数个人脸: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发小、隔壁邻居还有周钊。
统统都是喜欢元衿的人。
想到那些年他们做过的事,拉过的横幅,送过的礼物,表过的真情,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肉麻。
以元衿的性情和要求,他若要做额驸,只能更肉麻更夸张才能让她舒心。
恕他无能,他做不到。
“五阿哥,这事儿不是奴才做不做得到……”
胤祺这才松了口气,“哎,试你呢,你没有顺杆子往上爬,说明你真不乐意。”
他拍拍舜安彦的肩膀,“今儿的事别和五妹妹说,以后还是对她好点,心思还是要恪纯,明白了没?”
五阿哥也不比当年,到底是快成亲的人了,也学会试探人心了。
舜安彦想,幸好自己是真的心思纯洁,随便哪个来他都是千锤百炼的真金。
在五阿哥的瞩目下,他连声道:“明白明白。”
但今儿的事,看着康熙和诸皇子的意思,是想先压着不发,并将原本在古北口外见法王顺便行猎的计划,改成更隆重正式的仪式。
即是拖延时间,也是先冷落他们一阵,把朝廷的威仪摆起来,让他们知道,王位之事不是他们想求朝廷就要应的。
谁是主谁是仆,法王得拎拎清楚。
舜安彦回了佟园,在书桌后想了一夜,第二日还是早早进了畅春园。
因着漠北这封信,康熙半点见舜安彦的心思都不再有,只盯着理藩院、礼部和内务府赶办法王朝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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